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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一整天,櫻木和流川沒說一句話。
    放學的鈴聲剛響起,櫻木就一把扯過書包往外跑,流川一看,也毫不含糊的立刻跟上。
    站在講台上正準備要宣布下課的老師錯愕的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飛速消失的身影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如果按照往常的模式,櫻木一定會往體育館的方向跑,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徑直的朝校外跑了出去。
    緊隨其後的流川一點沒放慢速度跟著追了過去。
    兩人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比賽似的狂衝了一段路櫻木才停下來,轉過頭對緊跟在後的流川說:“臭狐狸你別跟著我行不行?就跟你說本天才不需要你保護了。”
    “不行,”流川不理,堅持自己的原則:“你明明就被什麼東西纏上了。”
    櫻木一臉秀才遇上兵的無奈表情:“我跟你說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本天才看得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可能這就是天才的證明吧。從小看到大,我早就能夠區分凡人跟鬼魂的區別了,要是真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纏上了我的話,我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如果是你默許的呢?”
    人類有種很無聊或者說很自欺欺人的說法,在得到自己允許下的糾纏就不是糾纏了。
    流川是個堅持自己原則且倔強的人。
    不承諾的事情他絕不會去關心更不會去插手,但一旦承諾了別人什麼,那就一定會做到承諾圓滿為止。
    例如他答應了洋平要保護櫻木這一世平安到五十歲,便會拚盡全力保護他,盡力做到讓櫻木在五十歲之前不會遇上什麼性命堪虞的事情。
    所以當他看到櫻木那一瞬間,發現櫻木的臉色不像周圍人那樣陽氣十足的時候,便不顧周圍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他和櫻木,徑自拖了櫻木上湘北高中的天台直白的問:“你被什麼東西纏上了?”
    而櫻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打得亂了陣腳,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吞吐就更讓流川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反應過來的櫻木一個勁的否認,甚至到後麵用一種不耐煩,不要你管的態度甩手而去,但流川不會放任這種危險徘徊在櫻木的周圍。
    盡管櫻木避了他整整一天沒跟他說一句話,但倔脾氣發作的流川也不管他那麼多,看到櫻木在下課鈴一響就拔腳狂奔而去,他也行動快於思想的追了出來。
    “你神經病啊?”被說中要害似的櫻木猛反擊:“誰吃飽了撐的會允許一個鬼魂纏著自己?本天才再怎麼天才好歹也還知道自己隻是個血肉之軀的普通人,可能比普通人神通廣大了點,但還不至於不知天高地厚的允許什麼鬼魂纏住自己的。”
    “不像你。”經過3000年反複勾魂的經驗,流川就算沒能百分百認識櫻木的性格,但好歹也知道櫻木的自信和樂觀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像這樣一個自信膨脹到疑似自大的人,沒道理無緣無故從自己是天才的認知裏突然承認起自己是普通人。
    要知道,普通人再怎麼自信自大囂張也不可能會在第一世死亡,完全不知道勾魂使的來曆時對任命前來負責勾魂的勾魂使大打出手的。
    想起自己第一次領命去勾櫻木魂魄的事情,流川忍不住在心裏猛翻白眼。
    那時候的自己也是剛拿到勾魂索,在還沒來得及學會怎麼使用的情況下,仙道就把他派去勾了櫻木第一世的枉死之魂。從來沒想過會有魂魄能對勾魂使造成傷害的流川大意的被極其抗拒跟自己走的櫻木喂了幾拳後才反應過來隨即回擊,拳來腳往的不經意情況下居然無師自通學會了如何操縱勾魂索。
    這算是流川3000年來最不甘心的事情之一了。
    原因說起來可算搞笑,因為兩人打成一團之時,櫻木使小心眼抽出流川別在腰間的勾魂索甩開,指望勾魂索能讓自己的戰力更上一層樓,哪知道因為拉扯間不小心被勾魂索磨破了流川左手勾魂使印記地方的皮膚,血液滲進魂索內,好巧不巧流川當時抓著與櫻木互扯的地方正好就是魂索印記所在,於是順理成章的就將沉睡的魂索喚醒了。
    加之流川當時正因為跟櫻木打得不分上下而火起,惱怒的嘀咕了一聲“要是勾魂索能用,立馬鎖了你這混蛋拖走”,蘇醒的魂索毫不客氣的立馬執行命令,這才算是將櫻木的第一世帶回冥府交了差。
    說起來,櫻木對於流川掌握勾魂索的使用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
    雖然就算他不推這個波不助這個瀾流川也是會掌握的,但因為有了這一出,所以3000年來得理不饒人的櫻木有事沒事就拿這事來說話,弄得這事也變成了流川最不甘心的事件之一。
    所以說,這樣一個自信又膽大妄為的人會沒原因就承認自己“隻比普通人‘神通廣大’了點”,實在是反常得很。
    “如果真沒事的話,”看著櫻木那一臉不打自招卻還不自知拚死否認的樣子,流川不認為在這裏僵持下去有什麼意義:“你怕我跟著你幹嘛?你10歲那年我就跟你說過了,我是受托來保護你的,不跟緊你怎麼保護?”
    “你跟得夠緊了已經,但是現在已經放學了,你可以哪兒來的打哪兒回去了。”
    “我有說過隻保護你上課那段時間而已麼?”流川衝著麵前的櫻木翻白眼,確實記不起自己有告訴過他放學後的時間就不需要隨行保護了。
    “難道不是麼?”
    “廢話。”
    “什麼廢話啊!”櫻木抓狂:“如果不是隻有上學那段時間的話,你是要跟到什麼時候才算?”
    “到你滿50歲那天為止的每一天。”
    “每一天?到50歲?本天才才不要跟你這狐狸公在一起50年!”
    “沒有50年了。”流川勾起嘴角露出個淡淡的嘲笑,卻讓櫻木傻了一瞬:“還剩下34年而已,很快的。”
    “······快你的頭啊!34年還說快?你知不知道對於人類來說34年意味著什麼?”回過神來的櫻木漲紅了臉:“那是意味著從少年到中年再到中老年的一個過程!34年的時間會發生多少事你知不知道?難道要本天才在未來的34年裏,無論是工作交友還是戀愛結婚都得要帶上你這隻狐狸不成?!還有,你憑什麼斷言本天才隻能活到50歲?本天才要活到80,90還要經過你允許不成!”
    “你不能結婚,戀愛的話,允許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
    “你聽你的瘋話我就是有病!”
    “50歲後,你的生或死確實由我來掌控。”
    “*&%¥#…”
    多說無益,打吧。
    反正打架好像已經成了兩人固有的相處模式。
    每一世奉命去勾櫻木的魂魄也一定得要跟櫻木打上一架才能順利將櫻木帶走。
    這一世的第一次見麵,雖然稱不上打架,隻是小櫻木單方麵的踢打咬踹,反正也不和平。
    但如果這次也像每次那樣打完架後事情就能解決的話,那就打吧。
    流川是這麼想的。
    加上已經十六歲的櫻木跟現在擁有肉身的流川打架技巧可說是平分秋色,所以動起手來以後流川也沒留情。
    你一拳來我一腳,本來就行人不多的小路這下更是荒無人煙了。
    當兩人都鼻青臉腫耗盡了力氣以後,櫻木不得不鬱悶的接受了未來的三十四年裏身邊都得要跟這隻狐狸這一事實。
    不過一事歸一事,接受流川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也不代表櫻木接受了流川說的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附帶條件。
    所以當櫻木將流川帶到自己家門口之後,絲毫沒有讓她進門的意思:“反正你不是人類,睡覺能浮在半空中隨便滾,飯肯定也不用吃對吧?那你就呆在屋外吧,真有誰來要本天才的命的話再叫你。”
    之後“咣當”一聲,自顧自進門順手把門鎖了。
    被拒之門外的流川火大的對著緊閉的鐵門重重一腳踹下去,紋絲不動的房門依舊恪盡職守的緊閉不開。
    “白癡!”
    也不想想他現在是有肉身的,浮在半空睡覺?估計第二天就得多出好幾條嚇死的人命案。
    再說他的魂魄是可以隨意把半空當床沒錯,但肉身可浮不起來,而且有床幹嘛要睡在半空,又不是自虐!
    不用吃飯?那他的肉身要靠什麼能量支持下去?
    白癡白癡,大白癡!
    見過那麼多思維奇怪,呆笨傻愣的人類和魂魄,這麼豬頭的還是第一個!
    流川一肚子火沒地方發,隻得在心裏一個勁狠罵櫻木的遲鈍。
    因為在氣頭上,所以流川忽略了櫻木家周遭被不同尋常的陰氣圍繞著。
    真正注意到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因為不能進門,但又不能不進食以保持肉身的能量,所以流川走開了一陣子去附近找吃飯的地方去了。
    飯後本想直接走回櫻木的公寓,轉念又想起櫻木將自己拒之門外那一幕,賭氣的流川繞了點路,卻意外的發現櫻木家的附近居然有個小小的籃球場。
    而當時天色還沒擦黑,籃球場內有幾個高中生正在為想要三對三鬥牛卻苦於差一個人遲遲不能開戰發愁,正好流川此時路過,五人看到流川身著的湘北高校的製服,立刻毫不猶豫的出言相邀。正好不想回去看櫻木家依舊鐵將軍把門的流川二話不說就應承了下來。
    說起來,也是因為他喜歡人間這項運動的關係。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轉進湘北第一天聽說櫻木在湘北籃球隊打籃球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拿了籃球部的入部申請填了遞交上去,還很順利的入了部。
    雖然在冥府3000年都沒接觸過籃球,但是流川卻在摸到球的那一瞬間就覺得這個運動一定會很有意思,更不可思議的,幾乎沒有基礎的他一點基礎都沒練,技巧卻意外的純熟,就好像已經打了好多年的籃球手那般。
    籃球的規則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即使是從初中就開始打籃球的櫻木都難免還有偶爾犯規的意外,流川卻一次都沒有。
    想不通是為什麼就不多想,流川自動的把這些不可思議歸類到洋平幫他弄到的這副肉身生前或許就是從小開始打籃球的關係。
    一場球賽下來,出了不少汗的流川心情好了不少。
    對手和搭檔都是有實力的,所以這場三對三的鬥牛賽很是過癮。
    天色開始暗了下來,勝負也已分出,五人很感謝流川的參與,所以比賽過後他們都沒有先走,而是三三兩兩坐在流川周圍沒話找話的跟流川攀談。其中一個褐發大眼的男孩跑去販賣機買了六瓶水過來,一人一瓶的發了,也跟著坐下來參與聊天。
    因為流川的不多言,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話很快就從以流川為中心轉移了開,變成了五人的雜談。
    流川聽著他們說天氣說學校說女生,不搭腔。
    不想搭也搭不上。
    這五人並不是湘北的學生,所說的學校流川不熟悉,自然也就不關心,不過五人說得多了,流川也就記住了那個學校的名字——翔陽,好像離湘北並不是很遠的樣子。
    “呐,你們聽這附近的人說沒?貌似湘北那個叫做櫻木的家夥就住在這一帶。”突然,五人中的誰話題一轉:“我聽經常去吃飯的那家料理店的老板說,那家夥好像跟個女孩子同居著呢。”
    “不會吧?”
    “有什麼好奇怪的?像那種不良的家夥會做的事情嘛。”
    “哇,好大膽。”
    “別亂說話,”褐發大眼的男孩貌似是五人中最有權威的,他一開口其餘人就不敢多言了:“人言以訛傳訛就會走樣,說不定那隻是別人櫻木的妹妹或者遠房親戚暫時借宿而已。”
    “藤真,你有所不知啊。櫻木是獨子,哪來的妹妹?”還是把話題帶入到這裏的那個人:“要說是遠房親戚什麼的更不靠譜,那家料理店的老板說櫻木的父親在過世前經常帶櫻木去他店裏吃飯的,而櫻木的父親親口跟他說過當初櫻木的母親不聽家人勸阻硬是要跟櫻木父親這個孤兒又有過不良前科的男人結婚,所以是私奔到神奈川來的,結婚後櫻木的母親幾乎沒跟家人有過半點聯係,又從哪裏冒出來個遠房親戚借宿的說法?而且更奇怪的是,除了偶爾會在晚上看見櫻木陪著那女孩子到庭院走走之外,幾乎沒有人白天見過那個女孩子,櫻木家的陽台也從來沒晾曬過類似女子的衣物,弄得好神秘呢。”
    “喂,你剛才說的”驀地,一直在旁默不吭聲的流川說話了:“能不能說得再詳細點?”
    五人張口結舌看著本來一副漫不經心狀得流川突然沉著一張臉站起身,不明所以。
    “呃···我知道的就是剛才所說的那些而已了,更詳細的估計隻有櫻木本人才知道了吧?對了,說起來你也是湘北的學生,又打籃球,該不會是櫻木的隊友吧?喂,你去哪?”
    那人的話還沒落音,流川已經扯了搭在長椅上的外套跑得隻剩一個黑影了。
    “花形,你說起八卦來也不輸給那些三姑六婆啊。”名叫藤真的男孩輕笑著揶揄同伴。
    “你還說,下次這種事情再不要找我。”被同伴揶揄的名叫花形的男孩扶了扶滑到鼻翼的眼鏡,不甘不願的紅了臉。
    “沒辦法啊,不推他們一把的話,誰知道那兩個笨蛋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藤真看著流川消失的方向,笑得無奈:“這個計劃裏賭上了多少性命你不是也知道的嗎?所以絕對不允許失敗,否則仙道真瘋起來櫻木和流川卻沒能回來的話,誰能阻止得了那個獲得了大半冥王力量的鬼界之王呢。”
    五人聞言不再言語,齊齊看向流川已經失去蹤影的方向,心裏默念著:王,你們兩個一定要努力渡過這一劫才行。
    而此時的流川早已跑回了櫻木的住處。
    還沒接近就已發現不對,暗惱自己下午的時候怎麼就沒注意到櫻木的房屋周圍彌漫著這麼明顯的陰氣。
    再也顧不得什麼鐵將軍把門,流川徑自進了屋,朝著陰氣最重的二樓直接走過去。
    二樓有三個房間,其中兩個是大敞開門一副任君觀覽的姿態,隻有中間那間關得死緊,連一絲光都透不出來。
    而陰氣的全部來源就在那裏。
    知道如果按程序去敲門櫻木是肯定不會開的,流川也就懶得浪費那個時間,直接穿過牆壁進去了。
    房內的情景讓流川陰了臉。
    櫻木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被那個女鬼弄暈過去了,總之眼睛是緊緊閉著的。
    而那個女鬼坐在床頭俯著身體吸著櫻木那半張的嘴裏流瀉出來的絲絲陽氣,絲毫沒注意有第三個人闖了進來。
    “刷”一聲,是流川的勾魂索離手直奔女鬼而去的聲音。
    陽氣吸得半飽的女鬼被從後襲來的勾魂索突然勒住了脖梗使勁往流川的方向拉扯,痛苦的低吟一聲,不敵勾魂索的力道瞬間到了流川麵前。
    “大···大人······”女鬼顯然是認得勾魂索的,盡管她不認識流川。
    “你纏住櫻木多久了!”流川此刻的臉陰得幾乎下雨,因為女鬼到他麵前那一瞬他就察覺出了女鬼身上有不少屬於櫻木的陽氣,想來吸了不止一天兩天了。
    隨著流川的憤怒,勾魂索在女鬼的脖子上越繞越緊,大有她要是不說實話就讓她再死一次的趨勢。
    疼痛讓女鬼忍不住一聲尖叫,急喘著回流川:“一···一個月。”
    “一個月?你吸了他一個月的陽氣?!你知不知道這家夥是特殊,要換了一般人早夠死幾次了!”
    “呀啊!”流川的憤怒直接影響魂索的力道,這刻氣極的流川根本沒想過控製,魂索毫無顧忌的纏緊跟拉扯,痛得女鬼除了尖叫什麼都說不出來。
    “流川?!你在幹什麼?放開晴子!”昏昏沉沉的櫻木被女鬼的慘叫聲驚醒過來,眼前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的立刻跳下床撲過來用手拽魂索,企圖能將它從女鬼的脖子上弄開。
    “我是救你,大白癡!”看櫻木這麼緊張的撲過來想解救女鬼,流川忍不住有點好心被狗咬的氣急敗壞:“你知不知道她剛剛在吸你的陽氣?而且已經吸了一個月了!要不是······”
    “我知道!晴子吸我的陽氣是經過我的允許的,她也不會一次吸光,每吸一次會等我休息一個禮拜恢複了足夠的陽氣再吸,她不是來害我的,所以趕快把你的爛索拿開!”櫻木急急打斷流川的話,幾乎是用吼的拿話砸回給流川。
    “什麼?”流川愣了。
    他從來不知道會有人願意給鬼魂吸走自己身上的陽氣,也從來不知道會有魂魄願意配合人類吸取陽氣一點點積攢而不一次吸光。
    他隻以為如果不是櫻木身上的陽氣重過一般人,此刻早被這女鬼害死了。
    心念一鬆,魂索也跟著鬆了下來,女鬼得以喘息的空擋,斷斷續續的說明自己並不想害櫻木,隻是想借用到足夠的陽氣後去見見家人而已。
    隨著流川的軟化收回魂索,櫻木拉著流川坐下來細細聽這名叫晴子的女鬼訴說自己緣何躲開勾魂使和想要借用櫻木陽氣的原因。
    由始至終,流川始終靜默著沒說一句話。
    這樣的反應惹急了櫻木,生怕流川一個頑固不肯放過晴子,當晴子說完所有事情而流川依舊緘默不言的時候,櫻木有點耐不住的站起來走到兩人中間站定:“流川,晴子小姐不過是想能夠再見自己的哥哥和家人一麵跟他們道別而已,難道你就不能成全她嗎?你也聽到晴子小姐說了,車禍發生得突然,根本連家人最後一眼都沒見到,而晴子小姐的母親因為晴子小姐的去世悲傷不已而抑鬱成疾,晴子小姐隻是希望能夠解開家人心中的鬱結而已啊。”
    “······”流川還是不出聲,可表情已經緩和不少。
    “我知道生死由命這個道理,但是我更知道血濃於水是人類最炙烈的感情,晴子小姐不是因為怨恨和癡戀才留在人間不走的,隻不過是那一份舍不得家人為了自己的離去而悲痛的留戀,這樣你都不肯幫幫她當做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嗎?”
    “······但是吸取人類的陽氣始終不對,且不說這是危害人類性命的行為,若吸取陽氣的魂魄在吸食陽氣中稍微有一個不適當的念頭,就便有可能誤入歧途化作厲魂萬劫不複。”做了3000年的勾魂使,那深刻的職責感是不可能被同情所湮滅的:“而且,想要跟家人道別也並不是隻有吸取夠人類陽氣後親自到他們麵前去說這一途徑。”
    “你有其它方法?”櫻木和晴子聽見流川這麼一說,同時眼睛一亮。
    “入夢。”
    “入夢?什麼意思?怎麼入?”外行人櫻木滿腦袋問號。
    “我試過了,可是根本進不了他們的夢境裏,我想是不是因為我陰氣太重而家人陽氣太盛的關係,所以才想吸取點陽氣平衡陰氣······”說到後麵,晴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看流川的表情她就想自己說不定搞錯了。
    “那是當然的,沒有勾魂使帶你進入人類的夢境,你就是吸足了陽氣也進不去你家人的夢裏的。”果然,流川丟了個白眼給麵前的一人一鬼。
    “勾魂使還會帶人入夢?”櫻木繼續當好學寶寶。
    “當然,每個過世的人都會有一次跟親人道別的機會,這個機會就是在勾魂使將魂魄帶回地府交由閻王初步審判後再交還給負責的勾魂使帶魂魄去執行的。”
    “對不起,櫻木君,我不知道是這樣,差點害了你······”晴子低垂著頭,半長的頭發遮住水霧朦朧的雙眼。
    “沒事沒事,我也什麼都不知道就瞎嚷著要幫忙還把要帶你走的那個勾魂使打跑了才害得你現在既入不得家人的夢境又回不得地府。”對女生的淚眼,櫻木向來沒轍,手忙腳亂的安撫和解釋,卻適得其反。
    被櫻木這麼一說,晴子本來隻是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開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是啊,換了誰能不悲傷?
    最後與家人道別的機會沒有了,還落了個戴罪之身。
    “我帶她去。”一旁的流川淡淡的出聲。
    一瞬間,四隻眼睛驚喜交加的看著他,櫻木更是以完全推翻之前自己定論的眼神,杵著肩膀撞撞麵無表情的流川:“狐狸,其實你這家夥人挺好的。我決定了,認你這個朋友。”
    “隨便你想,”流川低下頭,長長的劉海遮住眼睛:“我現在就帶她去,你去門口把我的肉身扶進來,我不想明天感冒。”
    “哦?哦,好的,包在本天才身上,保準幫你洗得幹幹淨淨後換上本天才的小猴子睡衣放被子裏捂得暖呼呼的,哈哈。”櫻木一副“你放心吧”的表情。
    已經帶著晴子騰到半空準備穿窗而過的流川聽到這話差點一個不穩從半空摔下來:“大白癡!隻要扶進來就好了,多餘的事情不許做!”
    “切,好心被狐狸咬。隻要扶進來就可以了是吧?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快去吧。”櫻木一臉無趣樣揮手趕人。
    流川最後叮囑一次“洗澡什麼的等我回來自己弄”後,忐忑著一顆心帶著晴子去入她家人的夢去了。
    櫻木依言將流川的肉身扶進房裏放床上後,自己也洗洗刷刷好睡去了。
    但是因為心裏有掛記著的事情,睡得並不是很好,總在半醒半睡中掙紮。
    天微光的時候,流川的魂魄回來了,櫻木立刻跳下床抓著流川問事情怎麼樣了,也不管人家流川一臉疲累極想立刻回到肉身去卷被窩。
    當得知晴子已經在夢中好好安撫過家人並跟家人清清楚楚的告了別自行回了地府後,櫻木長噓口氣,放下了一個月來的心事,心情瞬時間也好了不少。
    看著流川的魂魄與肉身一點一點的融合,那個纏繞了櫻木閑暇之餘的問題又回來了:“呐,我說狐狸,你像我10歲那年的時候隻以魂魄的形態出現不是也可以嘛?那樣不是方便很多,免了辦個事還要把個肉身脫來穿去的麻煩。”
    已經拿了櫻木幫他準備好的衣物準備去洗澡的流川回過頭淡淡說:“這樣你就不是普通人眼中那個會對著空氣亂喊亂叫,疑似精神有問題的孩子了。”
    說完,自顧自去洗澡,完全沒看見身後的櫻木感動得一塌糊塗的傻表情:“狐狸,你這家夥比本天才想象的還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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