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定是如此。”西鑰香染端坐於靖陽宮外殿，狠狠點頭肯定了心中想法。她將莫爾珊看向皇甫陌時臉上的綿綿神情看得分明，這樣的感覺定是不會錯。不是因她西鑰香染了解陷入情愫的人兒，而是在不久前她才從夏綰臉上看得這一模一樣的神情，這般思慕傾戀的神態。
    可是為何莫爾珊忽地便對皇甫陌生出如此濃厚的傾慕？西鑰香染知曉莫爾珊心中存著的情意，也明白莫爾珊對皇甫陌懷有的感恩。隻是，她不清楚為何皇甫陌不曾拒絕莫爾珊的靠近。不，倒應該說是皇甫陌怎會主動接近莫爾珊，救命一事也是，長廊安慰也是。
    皇甫陌，難道你當真是愛上了莫爾珊嗎？莫爾珊在你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存在？西鑰香染皺眉，正深陷沉沉思索，夏綰卻忽地走至身側低眉細語：“娘娘，安陽公主來了。”西鑰香染一聽，眉頭皺的更深，不解地看向夏綰正疑惑著為何素無交集的皇甫安陽會忽地造訪靖陽宮。
    而外殿門前，皇甫安陽已是踱著步伐緩緩邁入。“嗯，這靖陽宮風光甚好，深得本公主心意。”安陽嬌嬌而語，尋了殿中央雕花方椅便擅自坐了上去。“本公主有事要和染妃單獨說，你們全都給本公主退下。”
    西鑰香染眸間飄過一絲驚異，看著夏綰身影淡出外殿，才正了眼色看向一臉欣然的皇甫安陽。“雖說之前桃花宴時曾相邀公主前來靖陽宮小話一番，可今日公主忽地來此著實令我詫異。”
    安陽聞言，甜甜一笑，“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本公主今日尋來靖陽宮定是與染妃有要事相談。”分明先前皇甫安陽才在與莫爾珊的爭鋒之中被狠狠欺辱了一番，怎會轉眼便心情大好，西鑰香染看向皇甫安陽一雙滴溜溜轉的大眼，不禁輕輕哽咽。
    “染妃，本公主可是十分厭惡那莫妃。”皇甫安陽見西鑰香染沒有接話打算，便自顧自開口言道：“這深深的厭惡就似擾人的蚊蟲一般折磨得本公主周身不暢。本公主自於禦馬場外同莫妃結怨以來，便一直處處忍讓她的狂妄自大。可今日其出言惡毒染妃也應聽在耳邊。”
    西鑰香染頓了頓，“可是這與公主來至此處有何關係？”皇甫安陽聞言激動起身，朝向西鑰香染挪著步伐。“自然與染妃有關。想是自那莫妃入宮之後，染妃應失落不少吧？除去父皇寵愛之外，連那身為後宮妃嬪的風頭也被那莫妃給全數搶了去。染妃又怎能容忍如此？”
    “那公主的意思是？”西鑰香染心中隱約猜出了安陽目的，可為求穩妥還是裝作無知問出了口。“既是你我二人均不想莫爾珊存於宮中，那不如聯起手，一起尋了法子對付莫妃。一來可讓本公主還了之前羞辱，二來染妃也能重奪父皇寵愛不是嗎？”
    果真，同西鑰香染猜測並無出入。可是皇甫安陽怎會尋了她西鑰香染作為同盟，而且她又從何來的把柄能對付莫爾珊？西鑰香染心猶懷疑，繼續試探性地開口：“可是，莫妃並無犯下任何過錯，怎能如此輕易便被人算計。”
    安陽似是早就知道西鑰香染會有此一問般，得意地笑出聲來。“哈哈，本公主自然是有了莫妃把柄才會來靖陽宮找染妃，染妃現在隨我來便是。”安陽說著一手抓過西鑰香染，拉著西鑰香染就往殿外走。
    西鑰香染心裏疑惑一個接著一個，卻隻能由著皇甫安陽一路拉著。“這是？”西鑰香染眼瞅著二人已走入萬花園，稍有焦急地四處張望著。“剛才本公主問過莫妃貼身侍女才知道，她故意支開了下人單獨與人相會於萬花園。”
    莫爾珊是與皇甫陌有意閑逛萬花園不假，可是皇甫安陽為何大費周章地要領著她來這裏。“染妃應是不知，聽得詠絮說，莫妃可是背著父皇有私心掛念著之人。”皇甫安陽一句話，讓西鑰香染忽地愣住。
    皇甫安陽怎會知道莫爾珊心裏戀慕著皇甫陌？可還不待西鑰香染想明白便被皇甫安陽拉著蹲在一處牆窗之下。西鑰香染正想張口問，就聽得莫爾珊嬌柔之音從牆的另一側傳了來。“我本是苗疆聖女，不遠萬裏和親至此，孤身一人入了宮，卻心懷他念。本以為我一生便將像陌你看到那樣度過，為了那些不得已，於此無助孤老。可是偏偏，在這偌大的皇宮中，讓我遇到了你。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相遇是否是上天注定。”
    西鑰香染越聽，一張臉越發僵硬。她雖已料到莫爾珊心中傾慕，可當真要聽她親口道出時卻是莫名的憋悶。倒是一旁蹲著的皇甫安陽，聽得莫爾珊一番感人情深的話語得意洋洋。“陌，為何你要多次相助於我？”這輕輕一問，不僅是莫爾珊，連西鑰香染的心也被牽扯，急急想聽到皇甫陌回答。
    “嗯…大概，是我覺得同莫妃之間似有感應，見到莫妃那般，怎會忍心棄之不顧。更何況先前所為皆是舉手之勞，根本不足稱為恩情。”皇甫陌一字一句淡淡，讓人聽不出話語間情感。可偏偏，單是這字麵意思就已然令翹首企盼的莫爾珊一臉欣然。
    當然，還有正躲在牆後聽得如此更是憋悶的西鑰香染。西鑰香染不知皇甫陌是以怎樣的神情對著莫爾珊道出此語，她已然猜不出他的心思，更猜不出他那深似湖底的情意。隻是莫爾珊頗為感動，說出話語都略帶嚶嚶。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啟了朱唇，又嬌又柔地看向皇甫陌，“我明白陌你話中之意，其實，在同陌相處之後，我也隱隱對陌你生出了傾慕。不是對恩人的那般傾慕，而是男女之間思戀般的那種情愫。”
    西鑰香染聞言，已然不知該作何神情。終於，莫爾珊還是將這話道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