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鑰香染之前捉摸不透，為何那夜皇甫極會對她說那一番話。現在想來，當初他所言“納入其間、擁在懷裏的”不正暗指了現在的莫爾珊。難怪隔天一早皇甫極便趕去承乾宮處理要事，原來他早就知道莫爾珊和親一事，那番話正是他對她西鑰香染的暗示。
    也正是皇甫極這番話，才讓西鑰香染尋了反擊莫爾珊狂妄之語的契機。西鑰香染心裏想了個通透，可又抬頭看向莫爾珊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皺眉。“綰兒，我們偷偷隨在他們身後。”
    夏綰聽後有些驚異地看向西鑰香染，“這個莫妃實在可疑，本宮一定要探出其意圖，不然心有不安。”西鑰香染緩緩說著，看向衝著她微微點頭的夏綰，一個步伐邁出，跟上了莫爾珊。
    “哼。”莫爾珊本想趁機奚落西鑰香染一番，卻不想被那看似平淡的西鑰香染給狠狠地反擊，一時間尋不得話來應對，隻得咽下這口氣憤憤離去。可這越走，心裏便越不是滋味。她莫爾珊好歹也是苗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聖女，竟能被一個小小的羯疆公主給欺辱了去。
    “可惡。”莫爾珊忍不住又是咒罵一聲，一腳狠狠踢向了橋廊。“娘娘？”身後的貼身侍婢見自家主子火氣之大，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可現在二人正行至萬花園橋廊處，怎的也該注意言行。“怎麼？見本宮被那個染妃給奚落了去，你一個小小的侍婢也敢欺負本宮了？”
    莫爾珊轉了頭，冷冷瞪向身後侍婢，侍婢見其凶狠如此，嚇得小臉煞白，說話已是支支吾吾，“娘、娘娘，奴婢隻是、望娘娘息怒。”莫爾珊看得這侍婢不安的神情，心情才稍稍轉好，“對了，你叫什麼來著？本宮給忘了。”
    侍女小心地低頭行禮，才怯怯應道：“奴婢名為詠絮，娘娘喚奴婢絮兒便可。”莫爾珊瞅了瞅麵前這個白白淨淨的小丫頭，“絮兒？嗬。”莫爾珊冷冷說著，走至前方草木叢中拾起一塊石子。
    “娘娘這是？”詠絮不解看向莫爾珊，可莫爾珊卻是一掃之前憤懣，得意地笑著。“本宮可是百越聖女。”說完，握在手心的石子瞬間便燃起了可怖的暗紫色火焰，升起灰暗煙霧。
    這可把詠絮嚇得又慘白了臉，看著在莫爾珊手心燃起的石子，驚的是目瞪口呆。可莫爾珊隻是冷冷笑著，似這石子燃在自己肌膚之上絲毫不生痛感。“！”西鑰香染躲在牆後，看著莫爾珊手中燃起的石子，亦是驚異地瞪大雙目。這是如何的本事，才能令石塊燃起，還不傷及自己肌膚？！
    “而得罪了本宮之人，是一定會付出代價的。”莫爾珊陰陰說著，將手握緊，熄了燃著的石子，隨後再將手掌攤開，露出掌心一堆灰黑色粉末，悠悠地吟起音律。這音律一起，旁邊一停落枝頭的鳥兒就似聽到召喚般興奮地飛至莫爾珊手心，彎了頭便愉悅地啄食起手中存留的粉末。
    莫爾珊看著躍動的鳥兒，目光陰冷，一個擺手便將鳥兒趕離手心，自己則輕拍雙手看了眼停在廊橋地上不走的鳥兒，瀟灑轉身離去。而一旁的侍女，看著似是雙腿發軟再無動作的鳥兒，麵露驚恐之色。
    “詠絮，還不快跟上本宮，別磨磨蹭蹭的。”莫爾珊走了幾步，轉身對身後的婢女冷冷說道，“是，娘娘。”詠絮這才反應過來，愣了片刻趕忙邁出步伐跟上了莫爾珊。可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了頭看向了停在橋廊上的鳥兒。
    這一眼，之前那活蹦亂跳的鳥兒已然僵硬軀幹直直倒在了橋廊上，嚇得詠絮不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抖著身子地轉過了頭。而莫爾珊看得身旁侍女這副驚恐模樣，忍不住得意一笑，悠悠然走離這廊橋。
    西鑰香染見莫爾珊離去，才攜著夏綰從牆後走出，趕忙走至廊橋內，蹲下身探查起慘死地麵的鳥兒。“看，它雙眼未合，還沁出血淚，雙腳也呈青黑色，應是中毒而亡。”西鑰香染慢慢說著，腦中又浮現起那在莫爾珊手心裏燃燒的石塊，不禁心生恐懼。
    僅憑一塊再普通不過的石子，莫爾珊便能將其化為毒物；那若是她有心，要想致人死地簡直易如反掌。西鑰香染是越想越怕，一路走來仍是心有餘悸。
    “娘娘，其實苗疆蠱毒也並非娘娘所想那般神秘可怖。”夏綰見自家主子眉頭緊皺，麵布不安，輕輕開口。“綰兒，如何講？”
    “這苗疆蠱毒，綰兒也曾聽別人說起過。雖是神秘，能毒人於神不知鬼不覺，可這毒引卻是必須的。西鑰香染聽後，忽地點頭，雙目發光看向夏綰：“照綰兒這樣說來，若是那莫妃想要毒害於人，必需毒引。而這毒引，應該就是同方才那石塊般類似之物？”
    夏綰用力點了頭，“苗人最為厲害的乃是借於蛇蠍、蜈蚣之身，萃取毒液，再融合草藥，製成毒蠱。這毒蠱可瞬間取人性命，也可救人於苦痛。所以，苗人喜毒蠱，不禁因這毒可殺人，還因它可救人。”
    “如此說來，這莫爾珊當是對這毒蠱用至爐火純青。”夏綰看自家主子眉頭有所舒，才又繼續開口道：“綰兒之前便曾對娘娘說過，這苗人善與生物共生，故他們能發揮其長，為己所用。不止是毒蠱，那日莫妃娘娘於金鑾殿上所獻蝶舞也是如此。苗人偏愛神秘，故這深色紫蝶作為神秘象征，也自然成為楚苗心頭最愛。”
    西鑰香染聽得夏綰一番言語，再想起前幾日莫爾珊於大殿中精妙絕倫的蝶舞，忽地似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本宮之前怎麼沒想到。”夏綰聽來，貌似西鑰香染終於是想了通透，再無所憂。
    可西鑰香染思緒卻飄回皇甫極壽辰那夜，她悄悄潛入藏珍閣一層時，隨意打開的那副畫作。油綠大地上，一群紫衣女子由彩蝶旋繞其間，所作不就是苗疆之境？如此說來，確實是她一時疏忽大意，未將莫爾珊背景細細了解。
    不過，這莫爾珊既為苗疆聖女，用毒之道定是高於他人。況且她敢在這九方皇宮之中如此猖狂，必還有其他本領。看來，今後她西鑰香染可是多了一個難纏的敵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