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孕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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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牧阿蘇候站在文王的禦書房外等待,直至宦臣來請他進去。
    大半月未見文王,牧阿蘇感覺他似乎消瘦了好幾圈;高大的骨架包覆皮肉明顯是薄薄一層,原來健康的古銅膚色顯得蒼白很多,氣色奇差,怎麼瞧也像大病方初愈沒多久的樣子。
    雖然滿腹疑問卻不方便深究因由,牧阿蘇恭敬地行禮完畢緘默的靜待對方說話。
    幹枯並顯得蠟黃的大手有力地撐在桌案上,中年男人目光中帶著帝王的威儀及長輩親人的和藹凝視牧阿蘇:“昨天你沒來,旭唯竟還特地跟孤王說你有急事辦所以要推後晉見。你……昨天有什麼重要事啊?”
    “我……”牧阿蘇啞口難言,之所以會耽擱晉見皇帝的重要事沒有人會猜到而且打死他也說不出口!
    “嗬嗬。”文王笑了笑。輕微的氣管抖動都使他超級難受,體能每況愈下,太醫講過他的病無藥能治隻有慢慢調理才是上策;那群無用太醫眾口一調不過在穩定身為皇帝者的心,求保全腦袋罷了。他並非昏碌暴君,疾病無治屬於各人造化無法怪別人——
    “如果旭唯讓你辦的事情機密孤王就不過問。阿蘇,”走到牧阿蘇身邊,如慈父般輕拍他的背脊,“孤王看好你,往後輔佐太子勞你多費心了。”
    關於怎麼輔佐阿鬥成為明君真不是件容易輕巧的事,何況旭唯整日隻會埋首在古書文獻裏,那些內容半點沒沾治國策略的邊;除此便是遊園閑耍,性情天塌不驚,以為什麼全手到擒來,這樣的太子到底誰有能耐教好他啊?
    “皇上,請饒恕阿蘇鬥膽:太子殿下其實真不適合做一國之君。”忠懇的目光望朝文王,誠實陳述出自己的感想,“他可能專精於別的特長,但……”
    “不必說了。”揮揮手掌,文王製止他後麵的話,“孤王的兒子孤王豈會不了解?旭唯資質欠缺並非一時半刻能彌補,所以才要你輔佐幫扶他。”
    “那……”傳位給老爹欣賞的二皇子不更好?可惜這句話牧阿蘇隻能在心底想。
    ——“天意。”
    “天意?”無緣由的兩個字讓人疑惑不解,牧阿蘇皺緊濃眉麵對文王求解。
    “對。天意使然。”文王語氣平和,言間卻讓牧阿蘇聽出音弦之外的疲憊。
    …………………………
    往後的日子太子便天天住在正閣,西苑已成為基本不踏足的領地。
    一幹側室心裏諸多岔憤惱火,狐疑醜女正妃究竟使了什麼厲害招數,居然令太子駐宿在她的正閣,那麼醜陋健碩的女人魅力在哪!可諸多猜疑她們也隻敢放在心裏,因為殿下是王她們為妾,過份的深研有害無利。
    旭唯每日留宿讓牧阿蘇由最初兩三天的輕微抵觸遂而發展成習慣。隨性的太子自然不光在此單純就寢:幾乎夜夜必纏住牧阿蘇無限度的親熱,嘴上還說要他履行身為‘正妃’的職責義務;風流太子強詞奪理總叫牧阿蘇怒火猛竄,而對方相反笑逐顏開,評價他像火藥罐子一激就炸。
    牧阿蘇剛要提阿鬥太子扔出殿閣外卻被對方搶先一步向他擁抱索吻,劇烈、熾熱……接著,他的上衣滑下裸肩,接踵遝至的過程顯得理所當然。
    一個半月的時光流逝,牧昭羅早從將軍府回歸宮城,失去孩子的痛苦似乎稍稍撫平淡薄了。在西苑的生活照常過,雪兒服侍她飲食起居,顏文姬也會時不時帶兩個孩子去她那玩……
    對於兩個圍繞身旁各懷心思的女子,牧昭羅全然不明她們間的交流,對她來講最重要的是回西苑後不斷出現的怪事:她仿佛能聽見誰在悲愴痛泣的聲音!對,一個女人發出的悲泣!漸漸,她隱約看到某個披頭散發身穿華美妃子服的女人在西苑各個角落神出鬼沒……好害怕!牧昭羅說不出原因唯有選擇沉默。
    女人都很敏感。西苑眾女慢慢察覺了牧昭羅的反常:譬如驚恐地望向無一物的他方,莫名慌亂的瑟縮身體,緊靠四肢的閉眼埋首……沒人知道她怎麼了,直到一次西苑側室共同集會,牧昭羅瞪著大大的杏眼哆嗦手指指朝桃姬的背後——
    “……虹……姬。”
    眾女驚乍,桃姬更懼怕得躲在表親憐姬的身後,口吃道:“你……你亂說什麼!”
    神怪之事向來使人懼怕,況且那形如鬼魅的人披發所遮的麵孔正乃毀容後的虹姬。牧昭羅羞愧的斜開眼,“對……對不起。我看晃了……”緊抓住一旁雪兒的手,她嚇出冷汗的掌心不禁令近距離接觸的雪兒也跟著心驚膽顫。
    在雪兒攙扶下回寢閣的牧昭羅遲緩踉蹌的背影重重刺傷每個人的眼睛——她當時即臨崩潰邊緣的神情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裝出來的,近期她神智不知因何刺激變得緊張受怕大家都感覺得到。
    虹姬?虹姬真的回來了?!
    想起虹姬死前最後那句話,任誰都心寒!被牧昭羅指向後方的桃姬最為心煩意亂:她推虹姬撞倒有孕的牧昭羅令之背上罪名,而虹姬毀容前被她潑過茶……如果對方的鬼魂顯靈現在自己定是首個被遭報複的對象!想著,雙腿一軟癱於地麵……
    諸位側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紛紛打幌子趕快回去自己的寢閣。
    顏文姬眼神冷淡地藐視一切並為桌上的杯子倒滿茶,餘光瞟著被人扶起來的桃姬想發笑;回憶牧昭羅的恍惚與怯怕,舉起茶杯擋住了彎翹起的唇角……
    午時。正閣。
    “昭羅,不說好我過去看你嗎?”牧阿蘇一見妹妹趕忙打整好坐處拉人過去。
    牧昭羅笑了笑,甜美微笑配襯蒼白的小臉看著讓人十分心疼。撫過她的鬢角,牧阿蘇憂心道:“你氣色蠻差的,哪不舒服嗎?”
    “沒,我很好。”輕搖頭,“姐姐看我和我看姐姐一樣啊!再說我知道姐姐不喜歡去西苑。”
    “你真的沒事嗎?”凝視懂事純善的小妹,牧阿蘇雙手握住她的肩:“我們是一家人是姊妹,有困難就該一起分擔,你有沒有事我會看不出?告訴我,到底怎麼呢?”
    牧昭羅低垂下頭抿抿唇才緩緩展言——
    “我看見虹姬了。”
    一句話讓牧阿蘇愕然,睜大雙瞳詫異地看著無比認真的小妹。
    “我……最近總是不經意間瞧見飄忽的人影,那張臉真很像被毀容的虹姬!她是不是回來了?她說過她沒害我,虹姬含恨而終難道回來找我?”越講越激動,牧昭羅驚慌失措的抱緊牧阿蘇的手臂,“怎麼辦?姐姐,我害怕。”
    “別怕。”輕拍她的後背,牧阿蘇神情複雜地俯望受驚的妹妹,憐惜她竟碰到這等怪事,柔聲安慰:“昭羅,你看晃眼了。如果真有鬼就不該找你,她該找的是真正害死她的人還有……我這個幫凶。”
    “姐姐是好人……不是幫凶。”牧昭羅微紅眼眶喃喃道。
    “昭羅,我不知道世間有沒有鬼但虹姬的事始終是我心中一個難磨滅的陰影。若我能再理智一些結局或許會改變,所以有錯的不是你,受天譴的也不是你。應該是真凶和…………唔嘔…………”話音未落牧阿蘇就立刻用掌捂緊嘴偏朝旁邊。
    “怎麼呢?姐姐!”突然的變故令牧昭羅緊張不已,發覺姐姐幹嘔得愈發痛苦趕快抹抹他抖動不止的背替他順氣。
    “……啊唔……”好不容易度過怪異的生理反應,牧阿蘇的眼睛早因體內泛濫的難受漲紅出淚,靠在背墊上一點點緩和驟快的心跳。
    “姐姐,你究竟怎麼呢?”
    “……我也不清楚。”牧阿蘇喘著氣,“從三四天前就老反胃欲嘔,但我又沒吃什麼怪東西,嘔著嘔著就感覺討厭油膩的膳食,以前可以吃很多的現在丁點就撐飽了。”
    一番話使牧昭羅如同又遇鬼魅般的驚懼,她動了動唇,片刻後才問:“除這些姐姐覺得和平日還有那些不同?”
    “不同啊?”不疑妹妹問話的深意,他仔細想想很誠實地說:“我最近很嗜睡,和他們在校場練武不多時便想休息,人懶得不願意動;說起吃的東西,雖然厭惡油膩但是酸的很愛吃。對了,剛剛侍女送些葡萄來,酸酸的很好吃。我給你拿來。”言畢,正要起身誰知洶湧的嘔吐欲急至,趴伏在椅子扶手上又一陣幹嘔……
    這次牧昭羅不再慌張了,她繼續為對方抹背順氣等待他恢複。
    “謝謝你。昭羅。”苦笑著斜望身旁的妹妹,牧阿蘇考慮是該看看太醫了。
    然而表情漸漸從始初擔心緊張轉化成驚訝與無名感動的女子卻露出溫柔的笑——
    “恭喜你啊!姐姐,你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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