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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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姬自尋短見的風波剛完,宮人清理她寢閣時竟找到藏於暗屜的紅花歸尾。真相似乎大白之際,牧阿蘇卻丁點輕鬆不起來,就算搜集證物但到底虹姬是否罪魁禍首他已失去自信不能確定了。
他騰出大部分時間來陪妹妹平覆失去孩子又目睹別人悲慘自盡後的莫大刺激。每回去西苑找昭羅都得先途徑已故虹姬的寢閣,那時牧阿蘇總會冥冥中產生種淒涼的錯覺,望著安靜幽冷的閣台,似乎周圍有什麼在控訴他不該停留望視。唐突的吞咽唾沫,莫名慚愧擺正腦袋很快往前走避……
虹姬臨死時無指對的話給西苑眾女造成過陰影,但在這種事多如過江之鯽的後宮絲毫不新鮮,驚憂幾天便慢慢淡忘。
緣於將精力全數投注在妹妹身上沒空料理鎏耀宮的禁衛,一群好久麵不著頭領尊容的人見到他十分興奮,纏住他就直衝校場,心力交瘁太久也該適當放鬆……
回到寢殿關上門結束一天振奮的比武對練,雙臂交叉抱攏慢步踱到裏邊,開始慣例的洗澡準備,完全無視坐在床邊表情沉寂看著他的旭唯。
牧阿蘇習以為常,畢竟太子連日跑來正閣都這副鬼樣子;拿過浴衣自顧自進浴池洗漱,反正照最近的舊看來等自己出來他差不多走了。如此想著,打起響指步進浴池……沒意料到的是待牧阿蘇擦拭前額濕漉漉的發絲邁出澡池時旭唯居然還坐在原處垂頭緊盯下方他本人的投影。
“殿下是不是該離開?”表麵和藹的提醒實際暗罵:混蛋!你再不走我不用睡了!以為麵具一直貼在臉上很舒服啊!
“我……今天在這睡。”太子真的轉性了。近來鮮少在人前露臉也沒去西苑,偶爾會在正閣現身都短暫逗留,突然講要留宿正閣真把牧阿蘇嚇一大跳:“太子開玩笑嗎?在正閣睡?別逗了!天色漸晚,請殿下不要耽誤我休息,找好書就出去。”
毫不客氣的驅逐並未使旭唯暴跳如雷,相反令他目光閃爍心緒愈加低落,嘴巴張合一會兒:“正閣乃我的處所,你沒資格讓我走。”不自稱‘本殿’微弱聲音令牧阿蘇一時琢磨不透他。
牧阿蘇摳摳後腦勺:沒聽錯吧?阿鬥裝得可憐兮兮的爭搶自己地盤?甩甩頭讓表情減小誇張度,歪開嘴角當對方不存在一樣躺上床占據大半壁江山。
旭唯見他我行我素不留餘地,雖說有點身份慣性的惱怒也因滿腹心事而不作計較。斜眼打量穿著女式浴衣背對自己側臥的牧阿蘇狀似即將進入夢鄉的迷困,緊接視線遊走下滑至他的下-身。浴衣並非特意按他人尺寸製作,布料不夠完全遮掩腿部,兩條修長緊實的大腿夾扯衣擺擺出大大咧咧的豪放姿勢。本質不具誘惑的場景無意間撩撥動太子的心弦,回憶初次和這人翻雲覆雨的片段,過濾掉他身體上的異樣後讓旭唯情難自抑的心跳加速……
牧阿蘇其實沒一點睡意,假寐隻希望盡快趕走性情失常的高傲太子。側躺壓得右手發麻了旁邊的人也沒離去的趨勢,心忖該不該換個方法叫旭唯走時漸近的鼻息令他頃刻間啞了言語!溫熱的感覺代表背後人已經侵犯到後頸的領域,呼吸的聲響就在耳邊配襯著閣內的寂靜顯得異樣清晰……
緊閉的眼皮在顫動,牧阿蘇擰皺的濃眉和握成的雙拳在作最後的強忍,倘若阿鬥再看不清局勢一定要他後悔!事與願違,旭唯不知退,還將手搭上對方的臂膀緩緩往腰部探撫,指頭靈巧的勾開衣襟鑽進內裏直接接觸柔韌的肌理急切的揉摸!
太子堪稱猥褻的行為嚴重超出牧阿蘇的忍耐範圍,剛想用勁撥開對方一種濕熱的柔軟同時襲上自己的頸脖……一瞬間,牧阿蘇理智斷了!
被親吻的人竟從睡眠中清醒,旭唯還未及發應便給一腳踢下床;牧阿蘇翻騰坐立起來,噴火的眼睛很想在旭唯那張欠揍的臉上戳幾個窟窿——
“你今天沒喝醉吧?怎麼把女人和‘怪物’弄混呢?究竟你把我算成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還得在你不高興時讓你辱罵、興致好時讓你消遣的低賤奴仆?”越說越憤恨,牧阿蘇大有旭唯承認聲是就立即掐死他的隱念。
堂堂一國的王位繼承人給後宮妃子踢踹下床基本無前例可循,旭唯神態呆滯的仰視生氣中的牧阿蘇很久才猛然驚醒自地上爬起,剛剛失常的求-歡讓曾經對牧阿蘇惡語相向的自己無地自容,可是……蠱惑!他當時的確受到緣於心淵某種對牧阿蘇追求的驅使!
旭唯直視床上人咬得牙骨微微作響說出辯駁的話太過震撼——“整個鎏耀宮屬於我,正閣當然也是!你身為我的正妃,到死那天都是我的人!我要對你怎麼樣你沒權利拒絕!”
“嗬嗬哈哈哈……”爆發大笑,牧阿蘇笑得眼淚都流出,“太子殿下,照看來我得在之前跟你說的話上加一條:若你再敢對我這怪物毛手毛腳我一樣要擰下你的腦袋!”
“那你得陪葬!全將軍府的人再加上你妹妹,人夠多了。”木然緊盯牧阿蘇陡變嚴肅的神情,旭唯已不似上次般激動。
不清楚是太子瘋了或是自己瘋了,繼續爭鬥沒有任何意義。果斷地結束話題,牧阿蘇瀟灑起身整理弄皺的浴衣:“既然殿下喜歡,我讓你好了。”說著打個哈欠,慢悠悠的向門口走了幾步卻給旭唯叫停:“你去哪?”
“我騰地方給殿下睡自然要重新尋睡處了。”
“不準走!你想留我一個?也不擔心給人發現你的身份?”
“殿下你怕被鬼抓呀!那就去西苑,那美人繁多,個個溫柔體貼。而且……”想到昭羅不禁黯然睛采,“昭羅那裏你很久沒去了,她經過這麼多打擊,表麵好像和從前一樣開朗可我知道她心底很難過,她很需要人陪伴!”
“……我不去西苑。”
“為什麼?”牧阿蘇自覺說得夠真情流露了,阿鬥太子還不明白?
“我不想看見那些女人。”旭唯沒騙人,他非常不願看見西苑的側室,虹姬死前流淚的情意表達在他腦海中更形象於一種控訴:這控訴的相似感與心髓深處隱約經曆的畫麵隻有小小的差異,理不清莫名的圖像從何時出現的,興許在他還年幼的時候!夢境中的陌生女子指向自己的憤然輕易嚇壞幼兒的他,偶爾會嘶咽嗓音含淚悲怨痛斥,即使聽不清但他肯定自己是主要問題,因為對方美麗的臉孔上染帶了太多他參不透的情愫……所以他很怕女人麵帶絕望的淚水,它是個魔咒吸幹他的活力任他多麼掙紮卻動彈不得!“太可怕了!為什麼女人都是這樣?我從沒厚此薄彼,對每個人平等相待,為什麼還有這麼多害人的陰謀詭計!”
“……”牧阿蘇沒啥表態,兩聲冷笑回答旭唯後再次向門外邁行——
“叫你別走!”旭唯忽然跑上來從後環抱住他,明知以自己的儒生力道不足以困停他仍舊固執的抱緊。
“放手!”在懷抱之下變得心煩意亂的牧阿蘇厲聲警告太子。
“不放!你休想留我單獨在這裏!”下定決心死撐到底的旭唯把他圈箍得更緊。
瘋太子發起瘋挺有蠻勁的,暗思著牧阿蘇漸漸提氣似要用內功把旭唯震開,豈料——“我再不會納側室了。”
後背悶聲悶氣的一句話好比雷擊打中牧阿蘇,正欲擺脫對方的內功也搞忘運了。但還沒完,旭唯接著低訴道:“女人都一樣,除開皮相的區別內在統統善妒城府。我盡量不去看清她們的真心……很可怕。”
“……怪你自己花心!世間上不可能有誰願意跟別人分享一個夫婿,況且還數十人分!你的話說太絕,並非全部女人善妒心機重,至少昭羅不是!她純真善良,少拿庸俗的眼光衡量她!”牧阿蘇說出自己的看法,圍箍他的雙手此刻仿佛放鬆了點。
“是!我很博愛。不過我選擇的姬嬪與她或多或少相像,哪怕隻有一個地方近似我也要想方設法納為側室收入後宮,這算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專情?”旭唯喃喃念叨,眼神迷離不知想到什麼。
她?太子口中的‘她’引起了牧阿蘇極大興趣,實在無法預料誰魅力強大能使花心高傲的男人難以忘懷心心紀念:“她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不認識她。”
不認識亦能鍾情不悔,牧阿蘇感歎西苑的姬嬪真是悲哀,守在太子身邊也沒得到如此強烈的青睞,“明白了也聽完了,請殿下放開我吧!”
“不放。”
“你……”
“我不能單獨一個人。”
有病!牧阿蘇翻眼望天,“沒有鬼來抓你的,殿下不必畏縮害怕。”
“……我跟你發誓:從今以後不會再納側室,妃子的數目除了生老病死不會有其它額外的變化,是多少人到我晏駕之時同樣多少人。相信我!”
啥?!剛剛阿鬥說的啥?到底自己耳朵壞了還是他假瘋變真瘋?扭曲五官,牧阿蘇的模樣看起來十足詭異,“是該換個新正妃,以後會有的。而且殿下病情不輕,需要盡早宣太醫診治,繼續瘋癲就病入膏肓了。”既有調侃又攜諷刺,這下該摔東西撒氣了吧!
果然,旭唯立即放開對他的環抱。牧阿蘇還正得意成功時突然被太子扳轉身子,對方拉過他的雙手異樣虔誠認真地跟他重申:“我發誓:我不會再納新妃,正妃側室都不會!”
剛才看不見旭唯的表情尚能譏諷幾句,如今……甩開兩人相牽的手,牧阿蘇的臉滿副陰鬱:“太子殿下的決定和我沒一個銅錢的關係!你怎麼說就怎麼做,何必跟我闡明!向我發誓也沒好處。”
“但我必須要向你發誓!”再度抓緊牧阿蘇掙脫開的手掌,旭唯逐漸慌忙,“我感覺一定要跟你說才可以!別走,別留我獨自待下!”
癟癟嘴,牧阿蘇皺眉掃視過不尋常的旭唯,側頭盯盯離遠了點的出口。話說太子大人鐵了心留宿還不讓自己找空地休息,再拉扯下去著實討厭加傷神,雙方退一步好了。長歎口氣,終於妥協:“你睡床我去睡臥榻。”
旭唯睜大眼睛看著牧阿蘇不置可否。
“我睡床你去睡臥榻。”
這下旭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