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心 第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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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宅佛獄,整個境界混雜著沉悶汙濁之氣,不見天日,視線不明,陰暗的光源自地麵透射而出,泛著陣陣詭異的光芒,駭人驚悚的氛圍在周圍彌漫。盡深隱匿之處,蛹眠之間,沉寂空間之內,龐然的雙翼掩蓋一顆巨大邪蛹,透出的邪氣隱隱不安,令觀者心中怦然,不能自安。
突然出現一張曆經萬戰刻畫的臉容,盡管浴血重傷,卻是依然目光睥睨銳利,不怒而威,不言而雄,正是火宅佛獄百年之梟咒世主。強者交會,窮途逼殺,戰勢已頹,心知中計的咒世主,拖命至蛹眠之間。
“呃……吾中計了……”咒世主看著邪蛹,為了挽回火宅佛獄的戰事絕境,毅然定下決心,一步一步走近,“佛獄不能滅在吾手,長久的禁錮,是讓你更加桀傲不遜,還是讓你明白延續佛獄曆史的光榮,吾隻能賭了。”
“除三公禁咒,解四將律令,奉吾之令,掙脫十二鏈縛,呀!”
隻見咒世主緩緩伸掌,就在接觸石蛹瞬間,邪光流竄,異象乍生,整個佛獄大地開始鬧動不安。禁語落,解封印,在石蛹周邊緩緩升起了四座木像,形容各異,詭異非常,同時石蛹也開始軟化。為了逆轉敗頹的戰局,咒世主舍命解封,魔王子,禁忌的名字,火宅佛獄的異數,即將脫開束縛。
“呃……你……”
忽然一雙微開的雙眼,滿是不屑與鄙夷,好似嘲諷著這個世間,就在足尖落地的瞬間,一股沉重的力量壓逼而下,突破封印之力,鬼神皆驚,震動整個佛獄大地。
“呃……”
“吾最親愛的父親啊,孩兒做錯了,你也不能這樣處罰吾,吾之肩上還有殘餘的疼痛。那是被父親背叛的錐心之苦呢。”
“佛獄有難……快去……”
“因為你是吾的父親,吾賜給你一個願望,你有兩個選擇,讓你活,或者救你的子民。”
“拯救佛獄子民……”
“嗯……吾需要武器才能保衛子民……將句芒給吾好嗎……”
話音一落,未及咒世主反應,魔王子扭斷咒世主手臂,奪下句芒雙劍,雙唇在咒世主額頭輕輕一觸,似是毫無感情地漫不經心而言:“永別了……我的父親……”
隨後魔王子一掌推開咒世主,唇角上揚,盈滿笑意,盡顯邪魅張狂之氣,不緊不慢似是隨意地輕笑而言,語氣輕淡卻隱約透出不可抗拒的威勢:“赤睛……出征了……”
一聲龍吟,驚動天地寰宇,一尾灰翼巨龍龐然降下。
“喝——”魔王子一聲長喝,躍上龍背,巨龍展翅而翔。
咒世主腳下虛浮,身形搖晃不穩,一陣驚愕,隨即無奈地感歎自語:“吾兒凝淵……火宅佛獄的異數……為何你失去了心……啊……是吾之過……”
吾兒凝淵……希望你見到那個人之後……能夠找回自己的心……
“吾雖兵敗,生為王梟,也要死為鬼雄,在天之靈佑佛獄千秋基業,萬裏開疆。”咒世主緩步拖行至句芒紅城大殿,在王位之上坐下,一如往常一般支撐著頭斜身靠坐,“吾!咒世主!吾代表火宅佛獄!一頁書!你擺脫不了吾!”
說完最後的遺言,咒世主似是放下了什麼心事,緩緩地合上那雙堅毅銳利的雙眼,氣絕之後一道綠光飄然飛出。
寒光一舍之外,千軍萬馬齊備,佛獄三公之太息公與凱旋侯,王之肱股守護者,三人凝神戒備,對手隻有一人。一道淡定身影,氣度恢弘廣闊,神態內斂沉穩,悠然站立,靜若深淵,氣似華嶽,自然盡展宗師風範。
“劍之初!殺!”太息公似想起了什麼極之嫉恨之事,冷言一聲令下,千軍蟻聚而上。
“嗯……”劍之初輕聲沉吟,緩行的腳步不徐不急,招不輕發,發必有中,中招者全身軟攤,雖無傷亡,功體已廢。
“殺呀!呃!”
“風沙揚萬裏!擊!”
“哇!呃啊!”
“喝——”
“呀——”
太息公、凱旋侯、守護者三人同時迎上,佛獄三強聯袂出擊,掌動撼天地,戟掃震風雷。然而劍之初如柳葉隨風,無力可借,無跡可循。劍指過處,拂櫻首先受創,太息公隨後負傷。
“撤!”劍之初凝氣於指,擊退守護者,再襲再擋,不禁讚歎:“勇悍!”
“裂宇之玄——喝——”
“裂宇之濤——呀——”
此時劍之初背後風雷響動,裂字卷兩式同出,招未發,已是拔山裂石,百丈震動。隻聽凝氣沉聲長喝,卻見劍之初飄然而起,劍指虛化,身形急轉,兩道雄渾掌氣竟反撲而回。拂櫻齋主避開掌力,劍之初已至身後,急轉回身,身形已入掌握,中路被破,氣海重創,功體散去七分。
凱旋侯頓覺真氣一散:“呃……啊……”
守護者一聲驚呼:“凱旋侯……”
“呃……”凱旋侯勉力站起,氣血翻湧,身形一晃,腳步不穩地後退兩步。
太息公心下一沉,守護者執戟凝神,兩人聯手再戰。劍之初指尖凝氣,雙手再虛引,竟將太息公內力逐漸吸出。
“萬氣同歸!呀!”
太息公心下驚駭:“你!你想廢我們武功!”
“喝——”
“苦境!好美麗的大地!那摧毀吧!喝!”
就在佛獄重將即將覆亡之際,一片黑影籠罩大地,似是不在意的語氣,清朗悠長的語音,百年未曾聽過的熟悉之聲第一次在異境響起。劍之初聽之驀然心中一震,不知為何莫名心動,似乎觸及心底一段連自己也未曾覺察的凝固凍結的記憶,頓時失神一瞬。
魔王子騰龍而至,手中句芒雙劍向下而擊,一股沉重之力壓地而襲,氣勢橫掃八荒。強敵壓境而來,劍之初不敢輕忽,立即回神凝視,雙手合一,劍尖向天。雙劍強勁交擊,勁氣驚震寰宇,頃刻之間遍地遭殃,功力不支者紛紛被這股強勢巨力壓迫得粉身碎骨,隨即巨龍震地停落,魔王子降臨苦境大地。
“許久不見了!劍之初!”
凱旋侯看似並無驚訝意外,反而顯得心神穩定,如釋重負地輕聲而喚:“魔王子……”
守護者心中不安:“是魔王子……那王……”
魔王子輕聲淡語而言:“吾應父親的要求來救你們……你們可以走了……”
凱旋侯心知事情已成,剩下的便是順勢引導了,於是立即下令:“退……退兵……”
眾人急速化光離去,一場激戰過後,滿目瘡痍,遍地殘缺,隻留下兵戈未散的硝煙痕跡。
眼前的人依然絲毫未變,深紫色的長發之間夾著一縷赤紅,額前微卷的劉海,紫黑輕甲,紅豔披袍,眼神桀驁不馴,雙眸清明透徹,笑意微揚,隱約閃動著一絲不明感情。
劍之初望向魔王子,奇異的莫名熟悉之感泛起心間,視線遊離之間落在魔王子的左臂之上,隻見一道傷痕深可見骨,不知為何腦中一陣抽痛,似乎激起了什麼,心中驟然一陣緊窒鈍痛。
劍之初一時驚愕不解,半垂眼眉,淡淡而言:“想不到還會再見到你……凝淵……”
明知對方不可能會有任何感覺,但是聽見一聲“凝淵”之喚,看見劍之初神情下意識之間細微變化,魔王子依然心感期盼,不覺怦然心動,隨即卻是心下諷刺自嘲。吾心既失,如何還會心動,即便吾對劍之初此情依舊,那也隻是單方麵不能忘卻的昔情,並不能改變或者認為什麼,何況劍之初如今對吾更不可能會再有任何一絲念及,何必再去妄想。
思及於此,魔王子按下心念心動,依然揚起一貫的輕狂邪笑,輕描淡寫地輕笑隨意而言:“吾也想不到再度重見天日……就讓吾遇見你……”
劍之初心知此戰不可避免,心中驀然泛起一陣刺痛,似是顯出幾分抗拒之意,感覺就像不願與魔王子對戰,盡管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劍之初依然還是伸手示意:“那……請……”
魔王子略微沉思,一點也不想動手,於是輕笑而言:“戰鬥……別壞了吾今天的好情緒……”
“嗯……”劍之初一聲沉吟,盡管有些疑惑不解,心中卻是感覺輕鬆不少。
“再會吧……劍之初……”魔王子輕輕點頭,看似隨意地笑而言之,隨即巨龍展翅騰空,疾速飛翔而去。
“凝淵……這種莫名而襲的痛覺……為何吾之心會是如此感覺……”劍之初輕按心口,緩和莫名激動的心緒,暗自感歎自言自語:“啊……魔王子……今後的天下將更加混亂……但是這種不清不楚極之窒息心痛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殺戮碎島棄雲峰,突然遠天一道紅光迸散,空間急速降壓,萬道火星半空落下,碎島玄舸穿空越境,浩勢歸來。衡島元別駐足仰視,沉穩地冷目視之,若有所思之間,回身向攝論太宮棘島玄覺詢問。
“玄舸已然回歸!不知王此次苦境之行收獲如何?”
“元別,那日吾測下之結果,你還未打開觀視嗎?”
“莫非苦境戰果真如太宮那日寫在紙上之言?”
“不錯!吾自那次苦境一役,便已見識了王之手段,王知曉忍一時之氣方是複仇高段,此份深沉出乎吾之預料。”
“太宮言有深意……恕下官愚昧……”
“咒世主敢兵洗苦境,依恃者無非是殺戮碎島允兵之諾,王將碎島玄舸行至苦境上空,取信於咒世主,卻在咒世主敗亡之刻臨陣抽兵,讓咒世主單方獨木難支。經此一役,佛獄已然折損嚴重,元氣難複,雅狄王之仇,王不費兵卒,討得漂亮。”
“原來如此!”
“火宅佛獄之後便是慈光之塔,王既然已經化去雙麵圍殺之勢,那麼接下來便是全力針對慈光之塔定策,無衣師尹如臨大敵矣。”
慈光之塔,流光晚榭,夜幕深深,清香嫋嫋,竹影流光之間,一襲深紫文雅清逸。
“白金換得青鬆樹,君既先栽我不栽。幸有西風易憑仗,夜深偷送好聲來。”
無衣師尹執起白羽之筆作畫:“鬆為百木之長,千年之後,四魌界之中究竟誰能稱雄,咒世之後異端再啟,流落異鄉的變數之血亦將再掀波濤。”
“嗯……擅鬆者……雙管齊下……”無衣師尹左手再執毛筆,輕點淡墨,頓筆沉思片刻,似是下定決心一般堅定落筆,“沉寂許久的對局……終於又開啟了……應為之事不容絲毫偏離……吾之邪心契約……吾親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