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夜如殤 蘇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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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十五分鍾後,蘇小河就被台上的主唱吸引了。
她就喜歡那樣的男人,帥氣帶著浪-蕩的不羈。不要斯文,不要溫柔,充滿野性。但蘇小河從來不屑承認自己是個異性戀,她喜歡好多男人,喜歡看帥哥,但真正愛的隻有一個,就是她哥哥。所以,她覺得自己不是異性戀。是什麼呢,也說不好。因為她也喜歡女人,比如帥氣的T或者是特有範兒的H。
再過了十五分鍾,蘇小河就竄到台上去了。
現在,她正在台下此起彼伏的起哄聲中攥著麥克,唱那首愛丫愛丫。
她不喜歡軟綿綿的歌,不喜歡矯情,但自己卻也總總傷春悲秋的搞些小情緒。
她喜歡大膽而直白,熱烈而荼靡。
……
多喜歡你從來不會說。
多在乎你到底懂不懂。
你有沒有對我一點點心動。
愛我的話,給我回答。
我的愛丫愛丫沒時差。
等待,是我為你付出的代價。
愛我的話,要回答。
我隻等你等你一句話。
走太遠,你,走太遠,你的回答聽不見……
蘇小河在台上連蹦帶跳的唱,開心極了,其實,她一點也不開心,她自己知道,所有的開心不過是裝出來的假象,所有的笑容不過是一場蒼白的狂歡。
愛,那麼深。
緣,那麼淺。
整個酒吧都沸騰著空虛的喧囂,在靠北側的卡座裏,一個男人在喝酒。仿佛沉溺在這喧囂當中,又仿若超脫於在這喧囂之上。他年紀尚輕,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是深深的寂落。有著與這年歲不相稱的深刻的沉靜。他窩在卡座裏,手中端著一杯紅酒,正目色迷離的望著台上那個連蹦帶跳明顯是喝高的女子,眸底的神情無波無瀾。然後,他放下酒杯,點了一支煙,頭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讓自己沉淪在這午夜沸騰的空虛之中。
他叫辰夕,二十六歲,一個正在為婚姻糾結的gay。在中國這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社會傳統下,他已經到了結婚的年紀。而偏偏不湊巧的是,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孩,自然而然的背負起傳宗接代的莊嚴命運。他尚未出櫃,他沒這個勇氣,因為他家是傳統的書香門第,同性戀,那簡直就是不恥。父母已經為他的婚姻做好了準備,房子,車子,可以說是萬事具備隻欠東風。就差一個老婆了。
可他不喜歡女人,從小到大都是。女人對辰夕來說,是陌生而遙遠的。記憶中,他從未和女生有過肌-膚-之-親,最多是牽過手吧。而如今,卻要他跟女人結婚,同-床-共-枕,耳鬢廝磨,這叫他情何以堪。
不過,此刻真正讓他犯愁的還不是女人的問題,而是那個自己相處了八年之久的愛人,鄭森昊。
森昊和他在學生時代就已然相知,風風雨雨八個年頭,而今,自己卻要被冠以婚姻的名義,娶妻生子,不想,但父母之命,倫理道德的壓力,又讓他無所適從。方才在家中與一個女人剛剛見麵,傳統的老套的相親,對方的家世背景很好,雙方父母都很想促成這門親事。辰夕家的條件很不錯,父親是長春一所知名私立學校的校長,換句話說,這所大專院校就是他家的。母親在教育口工作,他還有一個姐姐,已經嫁為人婦。傳統而嚴謹的家庭環境,是絕對不會允許男男相愛的。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在草草見了麵,寒暄之後,辰夕借故要去醫院探望朋友從家裏跑了出來。
一頭鑽進這家酒吧,一直坐到現在。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但他不想喝醉,他還要思考該怎麼辦。
兩年前從複旦畢業後,他就匆匆跑回了長春,很多人無法理解。如此良好的教育背景為何不留在上海發展,可是他知道,他是回來陪伴森昊的。森昊離不開這裏,因為有生意。高中畢業後,他們就分隔兩地,這四年間相隔千裏,見麵的次數並不多,因為都很忙。森昊是做珠寶生意的,家世很好,本身也很有經濟頭腦,這幾年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好多商場都有精品屋,還開了若幹家獨立分店,現如今業務範圍正在向外省擴展。
可,森昊家也偏偏是一棵獨苗,就他自己。
都說出櫃吧,出櫃吧,遠走高飛,可是現實中談何容易。
年輕時倒還好說,可真的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歲,一切就都變了。
想到這,辰夕深深的歎了口氣,睜開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傾身向前端起酒杯,將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招招手,“服務生,一瓶芝華士。”
服務生拿來酒,啟開,辰夕自斟自飲,身體前傾,胳膊肘支在膝蓋骨上,一隻手拄著下頜,一隻手倒酒,指間夾著香煙,眼睛始終盯著茶幾上的蠟漂發呆,想,要不……
就在這時,他感覺眼前出現一抹暗影擋住前方舞台的霓虹。
抬起頭,方才在台上蹦來跳去的那個女人站在他跟前,正歪著腦袋瓜看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