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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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吳郝便著意和李國坤多來往起來,從他那裏漸漸了解到更多的梁斐德的事情,在李國坤口中,梁斐德是個聰明人,不過在他的寥寥言語中,吳郝敏感地感覺到,李國坤掩藏起一些對於梁斐德的真實感受。
一天,李國坤帶著滿身酒氣回來,兩眼通紅,宿舍裏的其他人都去晚自習,隻有吳郝宅著敲代碼,看到李國坤的樣子也嚇了一跳,扶著李國坤坐下來,又倒了水遞過去,李國坤卻已經捧著頭哭了起來。
在吳郝的印象中,李國坤理性得有些超然,現在卻將自己的負麵情緒如此赤裸裸地坦露出來,這真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
吳郝從來沒有深交的朋友,也不知在這種時刻該如何紓解,隻能默不作聲陪在一邊,看著李國坤的臉色不時遞個毛巾添個水什麼的。
男人的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李國坤很快便平靜下來,往後一倒,將吳郝遞過來的毛巾敷在臉上,許久,在吳郝以為他已經睡熟了的時候,低低地說了一句:“去他媽的愛情。”
第二天,吳郝便看見那院花和梁斐德手牽手在學校操場上漫步,一圈又一圈,看得人眼暈。
那一年,吳郝和梁斐德還有李國坤,都剛剛升上大三,人生的齒輪嶄新艱澀,完全沒有經過磨礪。
在這一年裏,吳郝幫著梁斐德給經管學院做了幾期宣傳海報,兩個人交情越來越深,後來梁斐德請吳郝吃飯的時候也會帶上女朋友,期間吳郝發現自己其實也可以很幽默,雖然這幽默多半都是源於自嘲和嘲諷他人,有時幾乎是尖酸刻薄了,但是總能觸動梁斐德和院花蔡青青小姐的笑點,三個人這種帶點詭異的組合意外的融洽。
蔡青青人漂亮,有魅力,情商高,學習成績雖不拔尖但也算中上遊(話說誰會在意美女的學習成績?),吳郝每次看著梁斐德和蔡青青在一起,就仿佛在看著現實版的王子公主,心中幾乎是保持著一種幾乎神聖的羨慕之情。
這種童話般的錯覺的破滅是在蔡青青和梁斐德交往了半年之後,吳郝偶然發現梁斐德在校外接一些私活,忙的時候幾乎連課都來不及上。
吳郝開始的時候不太理解梁斐德的這種本末倒置的行為,他一直覺得在校期間,沒有什麼是重要過順利拿到優秀的成績和畢業證的,賺錢的機會將來會有很多。
後來還是李國坤點醒了吳郝,那次是學校的新年晚會,蔡青青爭取到了主持的機會,那晚她豔壓全場,一身禮服讓她如繭化蝶,散發出致命的性感氣質來。吳郝坐在李國坤身邊,聽見李國坤在全場男生狼叫聲中涼涼地說了一句:“她選的人沒錯,我可買不起奢侈品。”
吳郝看著台上花蝴蝶一般的蔡青青,回想這半年她身上走馬燈一般的奢侈品牌和梁斐德眼下越來越濃重的青色,忽然有種做著美夢時被人一巴掌扇醒了的感覺,覺著懵,覺著暈,還有點惡心。
吳郝心中那艘聖潔的愛之號在那天狠狠撞上平靜海麵下隱藏的現實冰山,粉身碎骨。
後來,梁斐德帶著蔡青青出去的時候,吳郝再也沒跟去。
幾次之後,梁斐德有些察覺,但是他本性便是喜新厭舊的,總是急不可耐地和陌生人成為朋友,又很快厭倦,並懶得去維係還很脆弱的那種朋友之間的聯係。
吳郝也是漸漸和梁斐德疏遠之後,才看清了這一點,每次在路上遇到前呼後擁的梁斐德,從能得到那人熟稔的招呼:“嗨~好久不見,有時間再聯係~!”
吳郝總是要苦笑,在這種敷衍的熱情麵前,但是走出去幾步之後還是會偷偷回頭看梁斐德的背影。
後來,日子飛快地逝去,在吳郝還想著往飯卡中充錢的時候,畢業的各種日程就把下周排滿了。
拍畢業照,領畢業證,畢業晚會,畢業旅行,畢業聚餐,畢業balala……
吳郝的老媽為了幫兒子搬家,提前幾天到學校,把吳郝的床鋪翻了個底朝天,把能用的東西都打了包,一袋袋填滿了租來的麵包車的整個車廂。
李國坤淨身出戶,隻拿了筆記本電腦和各種證件證書,他已經在一家銀行謀得一席之地,西裝革履地站在吳郝麵前和他告別。
吳郝握著他的手,心裏舍不得,但李國坤很快鬆手離開,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幾天後,吳郝抱著四年時光留下的一堆教科書練習冊還有幾雙來不及洗的臭襪子,迷迷糊糊地和老娘坐上不堪重負的麵包車。開出校門的瞬間,他覺得自己心裏好像有什麼永遠留在身後的這一片樓廈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