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跪下！”穆正予坐在大廳中央，怒氣勃發，對著剛剛踏進家門的穆若玄大喝了一聲。
     “噗通。”穆若玄沒有絲毫猶豫，立時跪了下來。一旁的靈犀也跟著穆若玄跪下。
     “你可知錯？”穆正予見女兒如此聽話，怒氣消了一些，但語氣仍是嚴厲萬分。
     “孩兒不知，請爹爹明示。”
     “你前幾日從邊關回來時可是與一戲子混在一起了？”
     穆若玄咬咬唇，低下了頭，父親口裏說的戲子怕是四郎了。“前幾日，孩兒是去蘭苑聽戲了。孩兒隻是去聽聽戲，解解乏，難道這也有錯？”
     “那方才呢？”穆正予一拍桌子，喝道：“那方才你與那戲子在街上……在街上如此親昵，你又如何解釋。”
     “孩兒無話可說。”穆若玄想起方才四郎那句普通朋友，心裏酸楚，竟是不想言語了。
     “你呀你，你讓爹怎麼說才好，你是個戰功顯赫的女將軍，而那個，隻是一個眾人不齒的戲子而已！你從小和爹爹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可說到底，你還是個女兒家，你還是要嫁人的！”穆正予有些痛心疾首，夫人死得早，自己又忙於國事，隻得帶著幼小的穆若玄一起上戰場，也難怪穆若玄沒有個女兒家的樣子。“等我明日見過皇上，請皇上給你賜個婚。”
     “我才不要！”穆若玄揚起臉，：“如果爹爹非要逼女兒嫁給不喜歡的人，女兒寧願削發為尼！”
     “你！”
     “爹爹！”穆若玄語氣緩了緩，有些哽咽的說道：“難道爹爹也想讓女兒像姐姐那般痛苦麼？”
     “哐當。”簾子後麵忽然傳來打翻茶盞的聲音，安靜了片刻。一個身穿湖綠衣裙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眉目如畫，笑容溫婉：“爹，妹妹。”
     “姐姐！”穆若玄喊了一聲，衝上前去抱住穆若雪哭道。“姐姐……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沒事，姐姐沒有怪你。”穆若雪輕聲說著，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這個妹妹從小要強，生病受傷也從來沒哭喊過，沒想到，今天倒是哭的跟淚人似的。安慰了穆若玄一會兒，穆若雪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爹……”
     “若雪……”穆正予要說此生最愧對的，除了自己的夫人之外，就是自己的兩個女兒了。若玄是身子受苦，而若雪卻是心苦。若不是自己的門第之見，想來若雪如今也該是夫妻和睦，或者，連自己的孩子都有了。
     “爹爹，若玄還小，況且此事也急不得。”穆若雪輕聲說道，“爹爹對我也無需自責，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我……”
     “我帶若玄進去休息了，爹爹也早些休息吧，明日您還要上朝呢。”說完，穆若雪牽著妹妹進了內室。
     穆正予坐在椅子上深深歎了口氣，其實，若雪心裏也還是怨他的吧，怨他的迂腐，怨他的門戶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