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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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燒退了,能下床了;他身體還很虛,要繼續輸液;他問起我怎麼沒去看望他……,這些,都是聶銘無意中提到的。
我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隻是……聽著。
最後一天,他拉聶銘過來道別,微笑的對我伸出了手。我不
敢看他,沒有勇氣觸摸他,可麵對那爽朗的笑容,我內心的欲望,還是戰勝了脆弱的理智。
他對我和聶銘又笑了笑,瀟灑的走了。
那以後,他,從我的視野中消失了。
……
不是就該如此麼?
我心中,原本不也正希望這樣麼?
可為什麼,胃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聽他的建議,每天準時吃飯,按時休息。閑暇的時候,還
和聶銘一起去健身,為什麼還會胃痛?
聶銘,也開始變得奇怪。
以往吊兒郎當的他,現在突然變的很拚命,總是在時限以內
就完成了工作,然後,跑的不見蹤影;以往清風清風總念個不停,不知從哪一天起,他忽然決口不提,仿佛這個人,從來就沒出現過一樣。
想從聶銘口中得知他的近況,我僅有的這點私心,也因此湮
滅了。
得知誤會他後,我撤回了所有監視的人,如今,唯一能證明
他曾經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東西,隻有一本調查報告,一個風箏和一輛摩托。
報告很簡單,隻有薄薄十來頁,我不知翻了多少遍,裏麵的
內容,也幾乎倒背如流。從內容上看,除了性取向不正常外,其餘的,就如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平凡、純粹、真實。
風箏和摩托,是他那時刻意接近我時留下的。我時常看著這
兩樣東西,到現在依舊不明白,他那時做的一切,究竟有什麼意圖?
阮清風…阮清風…,我該如何……?
……
日子依舊乏味平淡的過,我的胃也依舊時常的疼,隻是,痛
感漸漸強烈起來。
一天清晨,我剛從床上起來,胃又疼了起來。捂著撕裂般叫
囂的胸口,我忽發奇想:他說過,如果不舒服的話,要告訴他。
所以我決定,去醫院找他。
外麵天陰陰的,下著小雨,我來到醫院,得知他在門診,掛
了號,推開門,裏麵,卻不是他。
心,像是自九天雲霄,直直墜入凡塵。那一瞬間,我終於體
會到,那種叫做失落的情緒。
這感覺,像一麵照妖鏡,輕易照出了我偽裝下的真實麵目。
說什麼看病,我隻是,想見他而已!
桌子後麵,一個陌生的年輕醫生站起來,客氣的說阮醫生臨
時有手術離開了,問我……。後麵他好像又說了些什麼,我沒聽,又坐了會兒,就告辭了。
我沒有離開,腦子有點兒僵,不知該幹什麼,於是機械的沿
著回廊一圈圈走,正打算回去時,卻在一個涼亭裏,看到了他。
他的表情有些悲傷,有些無奈,雙眼直直望著天空,似乎正
在發呆,是以對我的靠近一無所知。我想起那個醫生的話,最後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他不見我,是因為終於知道了麼!
心,突然間,空了。
……
回去以後,我一切如常。
如常工作,如常吃飯,如常休息。沒有人注意到,這具身體裏,已經少了什麼。
胃越來越痛,卻又像不怎麼痛,我沒太在意,反正這些事情,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疼又怎樣,不疼又怎樣?他不在乎,我不在乎,這世界上,就再也沒人在乎。
沒人在乎的東西,又何必太在意?
然後,那一天,我暈倒了。
因為是疼暈的,所以,醒的也快。醒來的時候,王伯已經叫
來了家庭醫生,正準備給我檢查。我搖搖頭,讓他們都出去。
躺在床上,我靜靜的想:再這樣下去,我會死吧?……這樣
也不錯,反正,死亡對我來說,並不陌生。
我看過太多的死亡,多到,都有點麻木了。不過,那些死亡,
和我沒什麼關係,所以,感覺也不如何強烈。沒想到如今輪到自己,竟也是這麼的平靜。
“自己的話,多少總該有些哀傷吧?”我自嘲的苦笑:“果
然,我已經沒有心了啊!”正在這時,忽聽門聲輕響,有人悄悄的走了進來。
我閉上眼睛假寐,隻想讓那人盡快離去。
來人走到床前,似乎在看我,就在我準備出聲將他趕走時,
一聲輕喚,生生阻斷了我的行動。
是他,是他,為什麼?
我心情激動,不知這一切是夢是真,唯一確定的事兒卻是,
無論哪種情況,一旦我睜開眼睛,他都會立刻消失。
他又推了推我,見我沒反應,似是鬆了口氣,開始仔細檢查。
我壓抑狂亂的心跳,盡量放鬆身體,不想讓他發現我醒著。
檢查完後,他叫王伯送來了溫水,摟著喂我服下後,就靜靜
的坐在床邊。我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香氣,聽著他淺淺的呼吸,身體裏那處荒蕪空虛,似是正被什麼慢慢的填滿。
這一刻,時間若能停止……。
我正想著,就感到手被握住,他的呼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落在我的唇上。
他溫柔的吻,像一個魔咒,開啟了我埋入心底的那方容器。
封泥打開的瞬間,我的所有不安,疑惑,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這…,是愛……吧?
原來,我愛著他啊!
那段曾使我恐懼,不安的感情,就如同釀酒的上好原料,被
我密封、深埋,如今意外打開,卻已經發酵成濃鬱香醇的烈酒。
因這烈酒飲醉,僅餘的理智脫韁而走,我像隻餓到極致的野
獸,而他,是我唯一生的希望。
瘋狂的噬吻中,他漸漸放棄了抵抗,認命的放軟身體,開始
回應我的掠奪。
世界一片空白,隻有眼前這具絢麗綻放的身體,隨我的動作
妖嬈起舞。我迷醉的看著他,心中,也唯有他。
整整一晚,我遵從心底最深處的欲望,罔顧時間,不知疲憊,
臨近淩晨,才沉沉睡去。意識陷入昏暗前,我似聽到他調皮的說:“符舒,服輸,碰到我阮清風,看你還不認輸?你個傻瓜,認命吧!”
我想說什麼,下一秒,已失了意識。
那晚,天沒亮時,他走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聶銘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他是一陣飄忽不定,自由自在的風。
我以為牢牢的抓在手中時,他卻從指縫間偷偷的溜走了。
聶銘抓不住他,我,也沒能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