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天的，夏將軍還特地過來陪姑娘練習。辛苦了。”早就候在門口的蘭紫寒暄著將夏榮引入園內。
    “哦，是•••••••我是說不辛苦。”
    對於夏榮略顯窘迫的表情，蘭紫隻是婉約一笑。帶他進先前的涼亭。庭中師銀煙舒適地靠在柱上，見他來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最近怎樣？”夏榮在一旁落座“緋蓮呢？”
    “接了筆大生意，賺了一票。神清氣爽。”師銀煙多少有點玩笑的口吻“蓮兒的話，噥。”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湖邊草坪上。一個女子身穿白色紗衣，橙色長裙，手中拿著同色的綢帶迎風起舞。雖說不上遊龍飛鳳之態，跳的也是簡潔活潑。
    “幾日不見，倒是練出了點樣子。隻是，幹嘛在這裏看？去那邊不是更好？”
    “可遠觀不可近玩焉。”師銀煙沒正麵回答，而是神叨叨念了句。
    “算了。”夏榮不明白他這唱的是哪出，抱起準備好的古箏打算去湖邊“她練的是哪一曲？”
    “《春鶯囀》，夏將軍您還是在這裏彈就行了。“蘭紫也勸道。
    “這可是一支大曲，還是近處演奏更易合上舞姿。”他們越是勸他不要去，夏榮也就忍不住越是好奇。難不成是他們怕讓自己窺見緋蓮？
    剛走出樹林來到湖邊，指導練習的舞娘如同大赦一般。不等他們說什麼，徑自退開老遠。緋蓮見到他，是格外的高興。
    “呐——夏榮你來啦。我還以為你爽約不幹了！”
    “前幾日公事繁忙，今天師重英主動替我收尾。才讓我得了一天清閑。”在湖邊席地而坐，細心調試琴弦“如何？現在在練哪一節？”
    “入破，鳥聲，急聲。剩下前麵的遊聲，颯踏說是要排成群舞。後麵的一節入破就不知道了。”
    “先試試？”
    “沒問題！”緋蓮信心十足地架起手，擺出飄飄欲飛的姿勢。隨著夏榮的琴音起。綢帶一甩同時扭轉腰身，漂亮的讓自己的裙裾與綢帶展成一朵大花。開始跳的很慢，身姿柔軟。
    不錯！夏榮看著她一點點做完每個細微的動作，配合著放緩了琴音。
    “要開始進鳥聲了，要不要先備下藥？”蘭紫扶著柱子，緊張的看著那邊緋蓮的舞由慢漸快。
    “先看看吧。”師銀煙也不知不覺坐直身子。
    夏榮由於距離的原因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邊二人如臨大敵的狀態。或者說他根本無暇顧上那邊。全神貫注地看著緋蓮，同時又留神聽著自己的彈奏，有點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氣勢。緋蓮她跳的是不大壞，隻是節拍••••••完全沒有拍子可言。最基本的隨樂而舞這種事很明顯不在緋蓮的考慮範圍內。以自我陶醉的狀態擺頭、抬手，或快或慢的踩著舞步，毫不理會樂曲到了哪裏。結果不言而喻，一段時間中夏榮與緋蓮好似各行其是，絲毫沒有相互應和的感覺。
    她既然不跟上我，隻有我全力跟上她了。夏榮想著眼睛便更不敢從她身上挪開，盡量配合著她時緊時緩的彈奏。才剛剛摸到門道，使整體看來隻是緋蓮跳錯拍子，而不是曲與舞全然無關的感覺。突然，眼角無意間掃到一截橙色的綢帶從左側卷來，直撲眼睛，唬了一跳。但夏榮怎麼說都是沙場上曆練過的武將，對於危險的反應速度絕非常人可比！馬上仰頭身子向後一傾，躲開。
    “這還是開端。”蘭紫看夏榮閃過飛來的綢帶，口氣裏有點憐憫。
    沒錯！天知道緋蓮她到底是不是有意的。曲子進入急聲後舞跳的也越發的快了。每每轉身或拋舞綢帶時，綢帶的末端就跟瞄準來的，直衝衝向夏榮進攻。可憐夏榮不但要精神高度緊張的觀察緋蓮動作借以跟上，還要用餘光環視周圍以躲開各種方位意想不到的‘攻擊’，可謂十分辛苦。
    “果然是右軍的佐將，蠻厲害的。”師銀煙看他兩都已接近打鬥的的狀態，反而放下心，優哉遊哉道。
    “果然不一般。”蘭紫現在是真心歎服“還有一點就要完了，能撐到現在的他還是頭一個。”
    夏榮何嚐不是這樣想，謝天謝地自己活著快彈完了！因為臨近獨舞的結尾，緋蓮也終於如他所期待的放緩了動作，攻擊性逐漸入了下去。為了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這裏特地設計了幾個頗有難度的舞步。緋蓮小心翼翼按著之前舞娘的示範，提腳，彎腰，轉身，揮手，壓腕撒開綢帶。本來都是看起來很平常的動作可經過精心的安排，湊在一起確實賞心悅目。
    “啊！”
    在終曲拋開本該是手裏的綢緞，可這回倒下的是緋蓮。
    “呀！姑娘！”蘭紫看的心頭一緊，趕緊跑了出來“摔到哪了、”
    “沒事。就是腳纏住了。”緋蓮丟開手中撕裂的綢帶，揉揉胳膊肘坐了起來。雙腳不知怎麼搞得踩進綢帶中，繞到一起。剛才用力拋開時就把自己硬掙倒了。
    “夏榮你••••••”師銀煙看夏榮神色呆滯的看著琴麵，才發現一支銀簪大概是緋蓮摔倒時飛出的。斜插在琴麵上緊挨著夏榮右手拇指與食指之間。若是飛出時力道在大個幾分，夏榮的手怕是就釘在琴上了。師銀煙拔出簪子，晃了晃苦笑道“現在知道什麼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焉了？”
    把二人帶回涼亭裏，一杯茶喝下。夏榮總算是三魂歸位，想起剛才的經曆也不得不說是千載難得。一臉驚詫“緋蓮你怎麼在前線練武時，就沒這麼大的殺傷力？”
    “你才殺傷力大呢！”看到在沙場上麵不改色的夏榮能給自己的一舞嚇得半天回不過神，緋蓮也是又抱歉又有點惱火“我這是不小心，再者你坐遠點不就沒事了？”
    “你還是別跳綢帶舞了。萬一到時在月夕節上你一跳，周匝無一活物就麻煩。”夏榮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道。
    “去•••••••”
    “這已經算好的了，你還沒見過蓮兒跳扇舞。”師銀煙笑著蓋過緋蓮反對的聲音“那真的可以直接錄成武譜，共全軍傳閱。”
    “嗯，武學奇才呐！”夏榮看著緋蓮氣的成包子的臉，玩笑的向她拱拱手。
    “這•••••••你以為我想啊！”緋蓮也是一肚子委屈，憑什麼別人一穿回來嘛都會兩手，攤到自己這，毛都不會？
    “姑娘，你一回生二回熟。”蘭紫看著給他們說的備受打擊的緋蓮，忍笑安慰“練熟了就好了！”
    “真的？”緋蓮可憐巴巴看看蘭紫又瞅瞅夏榮，師銀煙。
    大家看著她那表情，都忍住笑出的衝動點點頭。
    “就算依舊是這樣也無妨”師銀煙道“大不了在你跳的時候，二哥讓人把周匝一圈人全部清走。”
    “嗯，謝••••••”緋蓮頭隻點到一半，頓住了“去！這有什麼區別嗎？”
    哈哈哈，三人不禁放聲大笑。
    沒料到有了她，哪怕是這樣的日常也能變得如此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