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至疆場 第三十二章:信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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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夏木王是個老將,夠穩重。在緋蓮女扮男裝冒名頂替混入軍營等等一係列事件的衝擊下最先穩住陣腳。次日見時言行詞令一切如常,比夏榮他們的慌亂樣不知道好上幾千倍。
不過就算冬雷夏雪,天地合唯有時間如一,滾滾地踏著風聲而過。轉眼間在碧水城就待了快一個月。除去還蒙在鼓裏的緋蓮,人人都知道退兵的日子近在眼前,各項事務都加緊腳步。
按照夏木王的計劃,對城裏的老弱婦孺們展開了強化訓練。包括逃生、疏散、防禦,後來隨著弓弩的大量生產又加了一項——進攻。利用碧水城迷宮似地街道與遍布全城的密道,采取類似遊擊戰的方式,方一箭換個地。隻要稍加組織便足以打敵人個措手不及,在四月下旬,由夏木王牽頭,組織了一次以左軍為假想敵的大規模軍演,收效甚好。
經過上次調包一事對於動員士氣駕輕就熟的墨兒,按照緋蓮的意思在最近分三個主講點,召集碧水城的百姓大肆傳播‘為碧水而戰!為親人而戰!為自己而戰!’的思想。百姓們本來便頗有幹勁,又在他熱情洋溢的演講下。士氣暴漲,大媳婦小姑娘紛紛卷起衣袖連呼不止。原來是日日怕著外敵來襲,現在?巴不得他們來似地。然後打的他們落花流水,陣一陣自己威風。每天清晨碗筷一撂,首先集合起來練習弓弩。教頭嘛——自然是由蘭紫是不二人選。別看她生的溫婉,性子強的很。靶場、城裏兩頭忙,走路都是一溜小跑。難為她還能將緋蓮的生活照料的滴水不漏。
這是夏木王這邊,而緋蓮在作坊裏也絲毫不得閑。現在都不用師重英沒事過來轉悠了。隻要三天沒個新草圖,百來個工匠便猴急急來催,似乎不紮光緋蓮最後的腦力絕不罷休!
可憐緋蓮天天絞盡腦汁搞開發(實際上是把現代或書上見過的東西一點點翻出來)還要變著法保證薛鶴那個老神仙有事幹、有樂子找。從七巧板道魔方,從多米諾骨牌到桌球,甚至還硬拖著孔陽他們扯了連根繩跳跳馬蘭開花二十一。
如果僅是如此也罷,可氣的是每天去看望紜釋時,眾人帶著了然於胸似地賊笑四下退開。再怎麼解釋這是當時為攔住薛鶴不得已之類的話時,隻換來一幫人打著哈哈的敷衍。而在紜釋三分淺笑下,緋蓮隻覺心裏慌慌錯了步。本來善於鬼扯的她講不到兩句就開始結巴了,搞得自己真對他有什麼似地。
終日忙碌不休,但連嚴寬也對緋蓮說,左右兩軍從未這麼和睦過。
“噯,帝都又有聖旨來了。”孔陽這天傍晚急匆匆的跑來,把緋蓮從熱鬧的作坊裏挖出來。
“是嗎?回頭支會聲,現在脫不開手。”
“不行”孔陽按下緋蓮手中厚厚一疊圖紙“信差說茲事體大。夏木王可是特地讓我來的!”
“好,好,好。”緋蓮撓撓頭,對正抬頭望自己的小瞳囑咐了聲“去去便來”
“大哥哥放心好了!”婦女們都忙著練箭了,小孩子閑來無事都喜歡王作坊鑽。受大人們影響都來瞅瞅自己有什麼能幫上忙的。當然作為這裏主創者之一(實際上是核心)的小瞳自然備受關注,從之前遭人唾棄的野孩子成功升級轉型。特別孩子們看到他筆下栩栩如生的圖畫都對他佩服的不行,掙相給他遞筆遞紙。圍著他看個不停。為首的一個孩子,咧著缺了門牙的嘴,拍拍胸脯“小瞳交給我們好了!”
‘大哥哥’這一稱呼再次讓緋蓮笑臉有點僵硬,橫了眼孔眼用眼色示意他,你敢笑就死定了!揉揉那孩子的頭發,自從有了這麼幫玩伴後小瞳雖然還一直不講話也沒表情,但也能感覺出他的某些變化。慢慢的開朗起來,從抬臉、接筆這樣的小動作中終於留露出本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天真。緋蓮由衷的高興,蹲下身使自己的臉與孩子們持平,微笑且鄭重道
“交給你們了!”
說罷匆匆與孔陽一起趕回軍營。
臨時搭建的議事廳裏,粗粗一看約有五十來人。緋蓮見過,沒見過的軍官們齊整整的列隊站好。螣九帶著三胞胎也在其中。上首與夏木王比肩坐著信使。原來以為會是宮裏的首領太監或是專門軍官,誰知來人身著白色法袍寬大的袖扣領口密密麻麻的繡著圖騰、符咒。臉上帶著半塊麵具遮住嘴以上的部位。
“喂,他誰啊?”站在最後排的緋蓮輕輕捅捅身邊的軍官問。
“司天台的。”身邊的人簡潔的回答,口氣裏透著不屑。
“哼,傳令的事什麼時候也輪到他們頭上?”前麵的人滿是敵意道。
看來,不光是巫靈。連司天台都很不受人待見嘛。瞅瞅四周,緋蓮默默想著。
“軍中事務繁忙,還請信使盡快宣讀聖旨。”夏木王口氣中也透露著厭惡。
虧這位信使還繃得住,大模大樣地整整衣衫這才從懷裏掏出聖旨,端端正正捧在胸前。
‘悉悉索索’一陣衣料摩擦之音並靴履戰甲碰撞之響。眾人齊刷刷跪倒高聲道
“恭迎聖諭!”
那人方才抖開一字一音,拖長聲念道
“感念吾皇,大道已成屍解成仙!一登九霄,出入太虛••••••”
屍解成仙?緋蓮坑著頭耳朵裏隻鑽進這麼一句。屍解成仙?說通俗點不就是死了?皇上死了?
抬頭看著信使嘴唇一張一合念誦著一行行一段段空洞蒼白的溢美之詞。飛仙?圓滿?再如何華麗的諡號,再如何神乎其神的空話都掩蓋不了皇上已死的實際。緋蓮有點發怔,有點心酸。倒不是因為她對那皇帝老兒有什麼好感,說的反動點這樣的昏君死了也無妨。隻有一條,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那昏君,那皇帝,是紜釋的父皇啊!是他爹啊!
紜釋近幾日在薛鶴的醫治下,剛剛轉醒不久身體才有點起色。在這樣一條晴天霹靂般的消息他究竟能否支持的住?我••••••我是不是也要做點什麼?
“緋蓮先生起來吧。”傍邊的將領扶起胡思亂想的緋蓮,上首的夏木王聽聞此消息後顫抖的接過聖旨,抱在懷裏老淚縱橫。夏榮派人送走信使又扶他叔父在位上坐下。口中反反複複地道“王爺節哀。”一時間帳篷裏也沒什麼言語。
“奉聖諭。”夏木王擦擦眼角,威儀不減“各將速速打點車馬糧草,明日啟程回都!”
“是!”
“隨老夫走一趟吧。”夏木王捏捏聖旨離位,對緋蓮道。
“是。”
夏木王一聲不響的走在前,可是後頭跟著的緋蓮看著他的身形、步伐以及頭盔下隱約可見的白發,穆然覺得,夏木王••••••他老了。這話說的有點奇怪,平日相處下來見到最多的是他果斷的決議與整肅的軍容。一身戎馬的他骨子裏就是個軍人,是個將士。種種地一切讓人淡忘他已是花甲之年。而今聽聞聖上駕崩後,衰老的跡象竟如潮水般從隱藏的角落裏蜂擁而出,如同洪水漫過他的腳,他的腰,他的胸膛,他一生高傲無愧,從未低下的頭顱。他真的老了。
走上碧水城主樓長長的上坡時,夏木王腳下一搓,停了停也沒阻止緋蓮幫扶的動作。扶著她的手,繼續前行,帶著無法出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