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欄:女子如煙 紅塵如霧  第9則 誰替我等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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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的等候
    【空氣中有殤。】
    好安靜,好安靜,靜的好象整個空氣裏,隻有我一個人在呼吸。隻有我一個人在這裏深深的哈著氣。白霧輕渺,模糊了我的眼。
    葉小泉的離開,給這裏帶來了一段時間的平靜。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緩過氣來,到底是誰的錯。望著西邊已經沉落的夕陽,紅彤彤的隻剩下一個點。我起身回家,不在貪婪那些已經過時的風景,那些已經屬於從前和葉小泉的風景。
    【安靜的人,安靜的笑臉。】
    我讓林竟早點過來找我,想把從前跟他借的書還給他。這些書有一些是很早很早以前跟他借的,久久未還。有些已經被書蟲蛀了些口子,一點一點,斑駁不堪。
    林竟開了間很大的書吧,在我家屋後的那一片小樹林中,那裏很安靜。早晨可以聽到鳥叫,晚上可以聽到海鳴,很愜意。林竟是個很安靜的男孩,白淨無暇的臉上,永遠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從7歲那年認識他起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沒有變過。但是從他憂傷的眼眸中可以讀出很多的東西,他是個柔情的人,一雙象玻璃珠一樣的大眼睛波光閃閃,長長的眼睫毛一閃一閃的,很動人。
    我們是好朋友,從小到大都是。
    清晨,林竟穿著一身雪白的長毛衣,來到了我的家門口。我去開了門,陽光從樹的縫隙中折射下來,刺痛著我的眼眸,原來如此明媚,一直的讓從前的我很感動。
    我把林竟讓進了屋子,林竟看了看我煩亂的屋子,眼睫毛一閃一閃的。我為他倒了杯綠茶,我從不喝綠茶,所以這些綠茶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林竟接過了杯子,嗬著氣。空氣中的水珠凝結在透明的水玻璃杯上,幻發著五彩的光芒。林竟很安靜的喝了口茶,看著我說:顏沉,你要離開這裏了嗎?
    我給自己倒了杯紅茶,衝他笑了笑說:沒有,我隻是把這些東西收拾了,把你們的東西還給你們,東西多了,淩亂得讓我不知道去處。你看那邊還有阿凝的袋子,晨曦的畫板。你們把我家當成儲藏室了。我笑著。
    林竟搖了搖頭,說:葉小泉的離開,給你接近了毀滅性的創傷。你想離開這裏,我們誰都不能挽留下你,我不能,晨曦不能,阿凝更不能。這些曾經這麼深愛著你的人,都不能夠挽留下你嗎?
    林竟有了點衝動,我轉過身把早放在身後的那些書,拿了過來放在他的麵前。林竟沒有看他的書,依舊看我。我知道我的表情非常的安詳,安詳得自己都覺得多麼的奇怪。曾經那些激情,那些笑容,那些燦爛的感覺都到那裏去了。這個時候,我反而象我的祖母一樣安詳,我老了嗎?
    我老了。
    我靠近了林竟坐了下來,拍了下放在茶幾上的書說:這些書有一些是我15歲那年找你借的,那年你18。你的父母的分離讓你覺得異常的痛苦,那個時候的你沒有趴下。不但讀書,還自己開了間書吧。從7歲那年認識你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個堅強的人。有些是18歲時找你借的,直到現在22了。我找你借了一共無數的書,以為都還了,沒想到現在翻東西的時候,又跑出來一些了。你看,有些都有了蟲子的痕跡了。
    我輕輕的撫摸著那些書,指給林竟看。林竟看著那些被蟲子咬過的書的痕跡,手心有點點的拽緊。半天,我才從他的口中聽到靜靜的一句話:顏沉,你別走,成嗎?
    我放下了書,心裏開始有了點顫抖,我不該有這些顫抖的,我知道。我笑著看著他那長長的睫毛說:我沒說要走。
    葉小泉那該死的家夥。林竟拽緊了拳頭,這對他來說,不該是他該有的舉動,我一直覺得他是個溫柔的人。
    我低下頭說:葉小泉沒有錯的,沒有人說一個人隻能夠愛著一個人。沒有一個人能夠保證愛這個人的時候,不會愛上一個比她還優秀的人。倪裳確實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比我強。
    我說的很安靜,沒有看到林竟的拳頭已經拽得很緊了。他突然鬆了手,喃聲說了句:他這樣做,你為什麼不可以?
    我怔了怔的,看著他。我知道他在說什麼,是啊,身邊多麼的不缺乏人啊。象晨曦,象阿凝。多麼優秀,多麼俊俏的人啊。站在那裏一點點的都不比任何人差。
    是我太眷念葉小泉的溫柔了,還是遺忘了別人是一樣的美好。
    我說:好的,我會試著。
    林竟沒有說什麼了,抱起了他的書,起了身。我也起了身,送他。這個時候在一起了接近快15年的人了,這個時候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分別這樣的情況。
    林竟突然抱了下我,轉身開門出去了。
    看著他雪白的身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時候,我的心裏竟然是一陣莫名的難過。
    【殤,留下了傷】
    我真的沒有打算要離開這裏,確實是林竟多慮了。我整理了下自己淩亂的頭發,依舊帶著背包上課去。現在的課開始已經很稀少了,幾乎的是不用去上了。
    我每天都會帶著小本子去樹林裏寫生畫畫。運氣好的話,會遇到晨曦。
    晨曦是個很有才華的男人,其實也就一個小男孩。隻不過喜歡留著青黃不接的胡子,於是我開始很滑稽的叫他男人。他總是笑笑的接受了。
    晨曦喜歡寫生,喜歡畫油畫,搞攝影。他總是背著畫板四處去遊蕩。有錢的話他會去黃山,去西藏,去天山。沒有錢的話,他會在這個小公園,還是那個公園出動,晃著自己忙碌的身影。晨曦沒有固定的工作,是個遊人。他說他在一個城市不會帶太久,在這樣繁華的城市更不會呆太久。步入我們的這個城市,純熟偶然。因為在這個城市遇到了我,也遇到了林竟,於是他說,他開始有點想在這個城市裏找個家,安定下來了。
    晨曦開始做廣告,做畫冊,拍攝。象是很努力的在賺錢,沒有人知道他這樣的賺錢是為了什麼,隻有林竟會在他背後笑笑的說,小夥子長進了。
    很久沒有看到晨曦了,我坐在了透明的小湖水旁邊,看著透明的湖麵發呆。突然想起了晨曦為我畫的那些速寫稿。現在到底被放在了那裏,他的畫板還擱放在了我的房間裏,是什麼時候讓他把它們帶回家。
    我抽象的在潔白的素描紙上畫著我的構想。我開始不想去想葉小泉了,盡管我知道我是那麼的想他。
    葉小泉挺好的,我想。真的挺好的,不然不會讓我愛得死去活來。他那潔白的笑容,修長的身影,優雅的動作,象一個王子。總是溫柔的活在我的身邊,嗬護著我,照顧我。偶爾的時候會帶我坐上他的單車,去聽海或者看夕陽。我總是很喜歡這些愜意的事情。
    葉小泉,從前我的王子,現在是倪裳的王子了。這個讓我深深的感到自己的失敗和落魄的人。我已經開始不去想倪裳和葉小泉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在一起的,事實上我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非常的明白他們的開始和過去的,那段青梅竹馬的過去。
    人總是很念舊,就象葉小泉。於是我開始不怪自己了,因為倪裳比我還早認識葉小泉的,隻是小泉一直的沒明白自己是愛誰多點。到了那天沒下雪的時候才告訴我說他愛的人是倪裳。因為他跟倪裳的過去比我的還多。我沒有說什麼,直到他離開的時候我才軟坐在了地上,一直的都起不來。那天要不是林竟找到了我,把我背回了家。也許我已經和白雪是同一個世界了,同樣的覆蓋這個世界。
    說起來好像的我並不是這麼的悲傷的,怎麼的林竟竟然的以為葉小泉的離開讓我的生命開始變了色彩。我的生命色彩依舊很好,每天按時起床按時吃飯,按時上課,按時的生活。隻是不按時的笑,不按時哭而已了。
    哭笑對人已經沒什麼好重要了,我想。
    顏沉。有人叫我。
    我回了頭,竟然是阿凝。這個倒是我意外的事情,我說,阿凝。
    阿凝一過來就抱我,這是他的禮貌問候。我並不生氣,因為阿凝就是這樣的一個不安分的人。他過於熱情,應該說他對每個女孩子都這樣,所以大家都覺得阿凝是個熱情洋溢的人。
    阿凝很隨口的就問了句:葉小泉跟倪裳走了啊。
    我點頭,心裏埋怨阿凝不該說這麼的直接。
    阿凝笑著就過來抱著我,在我的耳邊輕輕的說:顏沉,一直的都是個很堅強的人。不會這樣的我知道。所以我還是很放心,可是為什麼聽林竟說你要跟歇了似的。
    我無語。許久才說沒有。笑笑的時候發現太勉強了,就不笑了。
    阿凝被我這樣子嚇了一跳,半天的才說:會好的,我們的顏沉還是會回來的,對吧。
    我說:是的,你們的顏沉一直的都是沒有走。
    阿凝似乎很滿足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說:走吧,我請你吃你肯德基。
    我笑說:好。
    我並不是一個很愚蠢的女人,愚蠢的女人在失敗的時候,會讓自己一直的沉浸在寂寞和孤獨中,不能自拔。但我並沒有。有聚會我依舊去,有禮物我照樣的收下,還會微笑的對對方說聲謝謝。我不想因為葉小泉的離開讓我的世界跟別人隔離了。
    我不是單獨的一個人,從小到大都是一個群體的。
    阿凝點了很多東西,擺得滿滿的一桌。我說吃不完。他說,帶回家吃也成的,反正一定要把你養胖的.
    我笑說:一頓吃不成胖子的。
    阿凝有了點點的怔,許久,他突然看著我,很安靜的說:顏沉,我想要是養你一輩子的話一定會把你養得很胖的,葉小泉很優秀,我跟林竟比不上他的優秀。但是怎麼的跟你在一起都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看他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想追到那個城市找他算個明白的.
    我放下了手中的薯條,看著他。我知道阿凝說話很隨便的,對每個人都這樣。但是今天確實是沉重了點點的.自從葉小泉走了以後,身邊的每個人都變得異常的激動。林竟也是樣.
    我說阿凝你說胡話了,低手繼續擺弄著手中的薯條.
    知道你以為我對每個人都太隨便了,是嗎。阿凝站了起來,很激動了。
    我說不是。
    阿凝說,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對每個人都太隨便了,是為了對你隨便的時候,你不會覺得奇怪和別扭的。沒有辦法的,我認識你太晚了。我認識你的時候,你的身邊有著林竟,有晨曦。更有了葉小泉了,如果是我第一個遇到你的話,我一定讓你很幸福的。
    阿凝的話讓我怔了很久,想起第一次邂逅阿凝的時候是3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和小泉也剛好認識,其實隻是相差了一天而已了。阿凝跟葉小泉太象了,許久的時候我都不願意去想阿凝,因為想起阿凝就等於想起小泉一樣,沒有這個必要了。
    這話我一直的都沒對阿凝說過,因為3年前的那天他跟我說過這樣的話。我說認識小泉很久了,阿凝相當的失望。後來我們成了兄弟,一直都是很好的兄弟。
    阿凝起了身走到我的身邊,就抱住了我,不顧別人的眼光。我開始很不習慣他這樣突然真切的擁抱。可是怎麼的心一酸就竟然能夠也緊緊的抱住阿凝的。我想我是難過瘋了,還是又把他當成了葉小泉。
    阿凝跟我說:我要去美國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們不要在回來了好嗎?
    我陷入了一陣陣的沉默之中。“走”不是一個簡單的形容詞,是要付出很大的犧牲和勇氣的。就這樣的我一直的都沒有離開這裏。因為我舍不得我的小屋,舍不得這裏的學校。舍不得這裏的人的。
    愛情隻是一種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感覺。但是身邊的人都是親切的,都是親人。
    我沒有說話了。
    【那個人,憂傷的側臉很美。】
    很清靜的早晨,我到林竟的小屋子裏麵看書。林竟依舊每天都會去淘一些新書過來。不管是誰的文字,他總是挑些帶著絲絲憂傷的語句的書本,放在自己的小屋子裏麵。
    坐在林竟的書吧裏麵,林竟顯得有點的吃驚的,很久沒有來了。他也許的以為我已經離開了呢。
    林竟沒有說話的看著我,我隻是微微的一笑,我說我來看書。林竟遞了本書給我說:這是最新的書,你看吧.
    我接過書坐了下來。
    林竟坐在了我的身邊一直看著我,眼睛很大,睫毛很長,一閃一閃的,無奈的帶著點點的憂傷。林竟沒有談過女孩子,這是我認識的第一個這樣安靜的男孩子。我沒有問過他為什麼沒有談女孩子。因為我知道幾乎沒有什麼樣的女孩子優秀的可以配得上林竟。林竟也許的隻是在等,等他的灰姑娘。還是等他的公主。
    沒有關係的,人總是會在適應的時間裏遇到適應的人的。
    我翻著書,很隨口的對林竟說:阿凝讓我跟他去美國,你說咋樣。
    林竟帶著吃驚的表情問了句:你同意了。
    我搖頭說,沒有。林竟說,不許去,不許離開這裏。這裏是你的家,你隻屬於這裏。這裏即使在悲傷也是屬於你的,不許你離開我的視線,不許。誰都不許。
    我知道林竟現在的心情,他說的沒有錯。我沒有答應阿凝,是因為答應了就要離開這裏,要離開林竟了。這個我很舍不得的男孩子,非常的不舍得。
    阿凝打電話給我,問著上次的問題。我都簡單的說了不合適去。
    阿凝沒有死心,我知道,因為他不是一個容易死心的人。
    我掛了電話,突然的想到了晨曦好像失蹤了很久了,難道他又走了,難道又開始帶著他的畫板和相機四處的拍照四處的畫畫而去了。我和林竟呆的這個安逸的小城鎮依舊無法挽留住他?想到這裏,我有點難過。晨曦的畫板還放在我房間的那頭很安靜很安靜的。
    我想給林竟打個電話約一起吃飯時,電話卻響了。
    我接過電話,本以為是阿凝又打過來的。但是那邊的聲音讓我顯得非常的不安,突然變得開始顫抖.
    顏沉,是我.
    我顫抖的掛了電話,又抓了起來,才忘了那頭的電話已經斷了。
    掛了電話,電話就又響了。
    我接起了電話,裏麵依舊是那句溫柔的話,顏沉.
    我說是我,什麼事。
    顏沉,你還好的吧.
    我說,很好,你也還好的吧?
    恩,一直都沒給你電話,最近還好吧??
    恩,我很好的,倪裳還好的吧。我不忘了補這樣一句話,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現在的心情竟然是這樣的難過,多麼久違的聲音了。葉小泉,曾經站在風裏,讓風都顫抖的男子,現在隔著這樣的一個電話跟我說話的時候,我竟感覺到他的聲音在顫抖。
    還好,也沒別的事。問候下而已了,我先掛了。
    我說好。
    掛上了電話依舊喃喃自語的說了聲好。
    【畢業的歌聲,離別的歌聲。】
    畢業了,終於畢業了。夏的感覺已經逼近了,知了沒完沒了的啼叫著,象在競爭這個夏天的主角。
    戴完學士帽,拍完學士照。我算畢業了。我抱著那本證書,一個人回眸這所曾經屬於我跟小泉的學校,我想這樣就是算完了。
    我想得早點離開了吧,因為今天小泉和倪裳一定會手牽著手從我的麵前晃過,我不知道如果看到這樣的一個場麵到底要有一個什麼樣的心情。
    沒有想到天意才是真的是會戲弄人,當我剛想低頭想離開的時候,葉小泉就帶著那張,我曾經最熟悉的麵容,來到了我的麵前的。他的旁邊還有個人,他們是手牽著手。我怔怔的抱著手中的證書不知所措。
    我看到了他們不知道算不算幸福的表情。小泉的臉上很安靜,與從前不一樣。我想他是成熟了還是長大了。倪裳一臉幸福和勝利的表情挑訓的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們。
    我在責怪上帝,不該有這樣的場麵的,分離就分離了。在次的見麵就等於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故事不該有這樣的小尾巴和惡作劇插曲。這樣的尾巴甩得我是這麼,這麼的難過的。不是嗎?
    顏沉,是你啊,這麼巧。倪裳的聲音很好聽,我想也許這也足夠讓葉小泉癡迷,就象當年他癡迷我的文字一樣。他說我的文字很動聽,就象聲音一樣的動聽。這回想起來是不是倪裳的聲音比我的文字還動聽,因為那更加真實的。
    小泉選擇的沒有任何的錯。
    小泉沒有說話,隻是癡癡看著我,我看他鬆開了倪裳的手,有了點不自然。
    我沒有說什麼,因為說什麼都不合適。我需要一個王子,一個王子來解救我,把我帶走。是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我一定會對他心存感激的。隻是是不是這個時候是誰都不合適呢。晨曦沒有回來過,阿凝準備去美國了,這個時候還有誰的呢。
    顏沉,你在這裏啊。
    很安靜,很平淡的聲音。是林竟。
    我回了頭望著他,微微笑著,不知道是感激還是勉強。我幾乎是撲過去抱住林竟,竟然這麼大膽的抱住他。
    林竟很自然的抱住了我輕聲說了聲:畢業快樂。我來遲了,沒趕上你的畢業典禮。他說完,拉著我,走到葉小泉的麵前。
    葉小泉的眼神裏有了絲的慌亂和失落,林竟卻開了口,神情平靜,猶如一麵永久不會改變的曆史畫麵,他說:我是林竟,你是。
    葉小泉。葉小泉露出了微笑,很勉強。
    林竟的眼裏有火,我看到了。他說,我們有事先走了。他拉我離開了那地方,我沒有回頭看葉小泉是個什麼表情,有什麼表情都會讓我覺得很難過。
    林竟的書吧很安靜,今天是學業典禮,大家都去了。
    我緊緊的抱著我的畢業證書,目光呆泄。林竟臉上露出了從前的安靜和溫和。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我畢業了。最後我說。
    我知道,祝賀你,我晚去了,讓你尷尬了。
    沒事,已經很謝謝你了。
    阿凝走了沒。林竟點了根煙讓我很吃驚,從來沒有看過他抽煙的。但是竟發現他抽煙的樣子是這麼的安詳。我沒有打破這樣的安靜。
    沒有,快了。
    想跟他去美國對不?
    沒有。我說,晨曦很久沒有消息了。
    對,也許我還是可以找到他的。他要去北方了,你去嗎?
    林竟的話讓我很吃驚,無論的去那裏他都是不答應的。可是竟會主動的讓我去北方。
    我沒有說話隻是說,畢業了該找份工作了。
    沒工作也沒關係的,我們會養活你的。我想讓你跟晨曦一起走。
    我吃驚的看著林竟,毅然的發現了他的嘴角竟長出了一片青白,一定是很久沒刮胡子了。
    為什麼這麼說的呢,你認為我沒能力自己養活自己的嗎?我笑了。
    不是的,不想讓你受委屈。阿凝沒有辦法做到,所以我不讓你跟他走。但是相比下晨曦會做得比我更好,你們同樣的專業,同樣的愛好,可以有同樣的語言。這是我沒辦法給你的,若我有辦法給你這些的話,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帶走的,知道的嗎。林竟開始有了點激動。
    我隻是看著他,突然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一下他的臉龐,安靜的臉龐。
    林竟手中的煙掉了,抬頭看著我。他的睫毛很長,眼睛很大。頭發很隨意。人很俊俏。
    這些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
    林竟衝動的伸過了手,抱著我。開始親吻著我平靜的臉。
    我沒有拒絕,我知道他的喜歡,是很安靜的喜歡。他一直都是個很安靜的人,不會象別人一樣霸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長得,自己覺得彼此已經是對方的一部分。這些我們都知道,可是為什麼當初我們就沒有選擇對方呢。
    我想,他太安靜了,安靜的讓我不忍心去破壞,我配不上這樣的一個人。
    【華麗的綻放】
    晨曦回來了,他已經不是從前的晨曦了,是個很厲害的攝影師了。他的作品被擺上了華麗的展廳,名業人士竟相購買。晨曦很年輕,也變得很潔淨,不會有從前風吹日曬後留下的痕跡。他把頭發梳得很整齊,胡子刮得非常的幹淨,連衣服都穿得潔淨。我笑問,你是怎麼了。
    晨曦說,我打算帶你離開這裏。
    我無語的轉頭看林竟。林竟很安靜,跟從前沒啥區別。若說區別的話,我還是感覺出了他的憂傷。淡淡的憂傷,沒有人能夠懂的憂傷。
    我跟晨曦離開了這裏,從此以後在也沒有了父母。沒有了葉小泉,沒有了阿凝,更沒有了林竟的消息。
    我開始跟著晨曦從南走到北,在從北走到了東。到處拍攝著這個世界美妙的東西,每經過一個地方我們都會在那裏停留一個星期。晨曦不會很挑剔一定要有大紅大紫的感動,也不一定要有小家碧玉的風情。隻要是美妙的景物,他都可以把他們描寫下來,這些足夠讓喜歡他的人感動了。隻有我明白這樣的人依舊無法感動著我,晨曦。從開始是朋友,到現在還是朋友,隻是一直的都沒有跟晨曦說過。
    晨曦也從來沒跟我表達過什麼。
    我們隻是朋友。
    無意中,聽晨曦對我說,阿凝去了美國了,一個人走的。
    我點頭不說話。一想起阿凝,我就會想起葉小泉。不選擇他,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
    【時間磨平了棱角,磨不平思念。】
    我想試問下林竟怎麼了,但是怎麼的覺得晨曦不願意提起林竟。我想這不是任何人的錯。是我生活在他們的圈裏,錯了。
    偶爾的一次機會,在一份雜誌上看到了一篇林竟小書吧的報道,看著林竟那美麗的麵龐出現在那光滑的紙張上時,我竟哭了。我想親愛的林竟,你現在一定還是很好的,我不在你身旁,你依舊可以過得很好。我不需要牽掛你的對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對你這麼的牽掛的,從那天你出現在葉小泉麵前,把我救下來的上開始起嗎???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知道配不上你的,你是神的孩子。安靜無暇。
    第二天,我們就要去更遠的地方,我回頭看著從出發的那個地方,才知道原來離曾經生活的城市已經很遠很遠了。我試問晨曦說,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晨曦說,也許不會,也許等我拍到足夠讓我滿意的照片的時候,我們就回去。回去的時候我會娶你的,一定的。
    我驚呆了,真的驚呆了。
    晨曦微笑的加了句:但是也許那個時候我們都老了。
    我開始喜歡往家的方向看,那個我生長的地方。開始想念曾經和林竟蕩的那個小秋千,和林竟一起玩的那課小樹,那個時候沒有晨曦也沒有葉小泉。隻有我和林竟。
    天黑了,林竟的媽媽叫他回家吃飯,我還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他遠去的身影,那個白色美麗的身影漸漸的遠去。有的時候我會哭,我哭的時候,林竟就不回家陪著我。一直的抱著我,直到我不哭為止。
    那個時候,到底是什麼時候了。我開始期望晨曦能夠拍到好的照片,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可以讓林竟看到我的時候,我還很年輕,還依舊美麗。
    大自然的風光是被人類全部毀滅了嗎?晨曦一直的沒有拍到好的照片。我的思念和感覺開始變得非常的悠遠,非常的深遠了。遠得我都不願意在跟任何人提起。
    晨曦看到了我的變化了,他奇怪的問,怎麼了。
    我沒有說什麼,隻是搖頭。
    晨曦失望了。我開始逛書吧了,隻要有書的地方我就去了。這樣也許會在哪本書上在次的看到了關於林竟小書吧的消息。
    1年過去了,我覺得我很老了,沒有了林竟的任何消息,是我忘了他的號碼了嗎?不是的,他從不拿電話也不裝號碼的。一個很奇怪的孩子,神的孩子。
    夕陽很好,近黃昏了,每次這樣的時候我們都要出來拍照片。一次偶然的發現原來我拍的照片也很經典的,偶然的機會可以出現在那些華麗的展廳裏麵。
    看著這些照片,我竟然哭了,哭的連晨曦都哄不動。我想讓林竟也看看這些東西了,他的付出,得到回報了。我毅然的跟晨曦說,我想回去了。
    晨曦張大了嘴,看著我。他竟說,好吧。
    晨曦沒有跟我一起回來。我知道他對我的喜歡,遠遠的比不上他對藝術的追求。
    我欣賞這樣的男人,但是不愛這樣的男人。
    我想我明白了,我喜歡上了神的孩子。我想回去看看那一個神的孩子。
    【歸來,隔世空。】
    我回來了,這個安靜的小城市啊。晨曦沒有來送我,我知道。他怕難過了吧,大家都怕難過。
    我沒有回家,就去了林竟的小屋子。我帶著我的照片和那片歡喜的心情來到那裏的時候,發現這裏依然是這樣安靜。
    那是林竟的小書吧,我想著林竟會在這個時候,站在他的書吧麵前,算著新來的書,還是坐在了小客廳裏喝著咖啡,看著他最喜歡的文字呢?我什麼都想,我想這個人的姿勢和安靜的麵容,都想瘋了。
    我推門進去,裏麵燈光很暗,人很少了。什麼時候這個味道都變了,從前的這裏有一片片美麗的陽光,還有一張張熱情的麵孔。還有空氣中會漂浮著一股淡淡的咖啡味道。
    沒有人抬頭看我,隻是依舊看著自己的書。我張望,尋找著林竟的身影。
    沒了嗎?還是出去了。我轉身想離開的時候,有個人叫住了我。
    顏沉,你回來了啊?
    我驚呆的立住了腳步,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回望這樣的情景。
    竟是葉小泉。他穿著從前林竟穿著的衣服,站在櫃台上看著我,突然朝我走了出來。依舊很高大,很俊俏。他沒有變,隻是林竟那裏去了呢。
    林竟呢?我問,很平靜。這個時候的我,竟激不起對任何人的激情,這個時候的我多麼象林竟。
    他。。。
    【神帶走了他的孩子。】
    林竟死了。
    我來到了那片安靜的山崗,腳步一步比一步沉重,卻一步比一步悲傷。因為林竟死了,葉小泉為我撐著傘,那天下雨了,我忘了買白色的玫瑰。我來看我的林竟了,找到了他的墓碑的時候,天都黑了。
    怎麼了?誰把你安葬在了這個淩亂的地方了?我找你的時候,都要這麼的辛苦。我跪在了他的墓碑麵前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了下來,濺在了那快安靜的墓碑上麵,激起了一點點的水花。雨越下越大,怎麼的都無法掩蓋住我陣陣的悲傷。
    1年前他就知道自己無法活多久了,放心不下你,他千心萬苦的找到了晨曦,讓他把你帶走,隻是晨曦都不知道他的情況。這是葉小泉告訴我的。
    多麼年輕,多麼美麗的生命啊。曾經昨天的夢裏是這麼的明顯,那麼的深刻的。今天就這樣的離我而去了,我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寫這樣的悲傷。
    他把這裏留給了你,但是不知道怎麼能夠留給你,他找到了我。他知道晨曦很愛你,但是更愛藝術。他看得出來我對你的感情。他找到了我,把這個書屋先交給了我,讓我轉交給你,希望你好好的替他守護他的書屋。
    這些也是葉小泉告訴我的,我已經漸漸聽不見了。
    十年前,林竟就沒有了父母的疼愛的,我們是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我們的骨子裏透出了同樣的美麗,同樣的堅定。林竟一直的把我當成了親人,不管是什麼人都沒有關係的。隻要是親人就好,就有責任和義務說照顧你一生一世的。
    天不給他這樣的機會的,他很無奈。
    我抱著林竟的墓碑開始狂哭了起來。這是發泄,發泄我這些年來對他的愛。發泄這些年來他對我的愛,竟然是這樣的明顯,又這麼的不明不白。
    我該帶林竟走的,我跟瘋了似的擦試著他那已經被雨淋濕的照片,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玷汙了我美麗的林竟。風不可以,雨更不可以。我要帶他走,一生一世的守護著他的。
    我瘋了撕抓著他的墓碑,問他為什麼不帶我走。葉小泉嚇的丟了傘抱著我,我瘋了倒在他的懷裏,安靜的想如果這是林竟,我一定不會在想從前一輩子的紮在他的懷裏不出來的。
    我感覺了,神對他的召喚。
    多麼的安靜,多麼多麼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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