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緣來前世是今生 卷三  第15章 寄宿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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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覺睡到自然醒,我睜開眼,原本是漆黑一片,現在還是漆黑一片。不過從窗外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嬉鬧聲和落在臉上的溫熱度,可以猜到現在應該是白天,而且還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起床第一件事洗臉刷牙,第二件事吃早餐,第三件事把那個快被遺忘了的無賴趕出去。
    我摸索著從床上爬起來,床頭忽然傳來悅耳的歌聲:“遠離家鄉,不勝唏噓,幻化成秋夜,而我卻像落葉歸根墜在你心間……”
    “喂。”
    “藍藍!我是哥哥,我和阿姨現在都在醫院,徐冽發高燒了。”
    “……”發燒?
    “你一個人在家別亂走,我這就過去接你。”
    “……”我好象記得徐冽說過,他從小到大就生過三次病,每次一發燒命就去了一半。
    “藍藍,你有聽我在說嗎?”
    “有。”我回答。
    “本來是想叫你一起過來的,可是怎麼也叫不醒你。你也別太擔心了。醫生說燒的是有點高,如果再拖延一下就會變成腦膜炎,不過幸好送來的早。”
    “恩。”……
    掛下電話,我在床上呆坐了一會,隨即煩惱地抓了抓頭發。按理說,常人在外麵凍了五六個小時會生病很正常。發燒燒到接近腦膜炎,我也確實有些擔心。可是……
    事情真的是變複雜了呢!我歎了一口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滴——滴——……滴!滴!……”一種極其怪異,又說不出得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隻有我一個人的房間靜寂異常,稍微有一點聲響,就能清楚聽到。我一邊苦苦思索著,一邊摸索著起身尋著那聲音找去。
    “滴——滴——滴——”我的心髒隨著那聲音一下下跳動,近了!越來越近了!
    突然,像是一匹連綿的布被割了一刀,斷裂開來一般,那聲音嘎然而止。我皺眉凝神,卻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正站在原地良久沉思著,忽然聽到哥哥的聲音。
    “藍藍,不是叫你老實呆在房裏嗎?怎麼自己出來了?”哥哥責備地拉我往回走,“快點去洗臉刷牙,我們去醫院。”
    “哥……”我為難地側著頭,“我還是不去醫院吧。”
    “那怎麼成?”哥哥斷然否決,“你一個人留在家裏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唉……我暗歎了一口氣,隻好認命地跟著哥哥走。
    醫院裏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微微刺激著鼻膜,我不喜歡,但也談不上討厭。這是一種簡單到有些單調,卻又讓人很容易習慣的味道。
    哥哥領著我左拐右拐,又是電梯,又是過道,轉得我暈頭轉向,才走進一間幽靜的病房。
    “他怎麼樣了?”哥哥問道。
    “還是沒醒來。”阿姨壓低了聲音說,“不過燒退得差不多了。藍藍也來了?”
    我恩了一聲,讓哥哥扶著我找個地方坐下來。領路的時候哥哥的動作忽然頓了下,片刻後似乎拐了個小小的角度。我心裏一動,還沒來得及想明白,習慣性摸索的手已經碰到了一片溫熱的皮膚。
    從觸感敏銳的指腹上可以感覺到,那是一張臉,掌心覆蓋的是高挺的鼻,手腕下方有濕熱的氣吐出來。我壓下心頭煩躁,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哥,沒有其他位置嗎?”
    “沒……不……不是。”哥哥的聲音立時結巴,“有的。我……我扶你過去。”
    我靠坐在軟椅上,微閉著眼思索最快拿下風吟的戰略。卓清是必須退位的,否則木雙雙就沒有了輔佐幼子掌權的理由。可是,卓清的命該不該留呢?
    留下他的命,莫說將來可能會被人利用的後患,就是眼前那些風吟老臣子也不會同意另立新君。若到時來個誓死表忠心,我就要頭疼了。以借刀殺人之法除掉他,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隻是……隻是又一條人命啊!我長歎……
    “伽藍。”
    我皺了皺眉,是徐冽的聲音。他在夢囈嗎?哥哥他們都不在嗎?
    “伽藍……”
    我決定不去理他,雖然嘶啞的聲音,期盼的語調讓我微微心痛,但也僅隻是微微而已了。
    “伽藍,你睡著了嗎?”
    你才睡著了呢!不過……夢囈的人會問你睡著了嗎?
    前方傳來一陣響動,什麼東西?是翻身嗎?估計是夢囈結束了。我不去理會它,繼續閉著眼思考問題。卓清的三個兒子,都是姬妾所生,必須選一個便於控製的……
    周身的氣氛忽然變得怪異,粘稠地,曖昧地,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隻灼燙的手掌已經撫上了我的臉,從略微冰涼的額頭,到鼻尖,到……
    “啪——”我一把扣住在我臉上遊移的手,睜開眼,“你醒了?”
    被我抓住的手似是僵了下,徐冽用沙啞的聲音很無奈地說:“我剛剛叫了你好幾聲。”
    我嘴角抽了抽,鬆開手,幹笑道:“我剛剛打了下盹,沒聽見。”
    安靜了一會。徐冽用很緩慢地語速說:“伽藍,我生病了。”
    “哦……”是人都知道你生病了。否則你現在在哪?
    “發……高燒。”他說得更緩慢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伽藍……”他意猶未盡,顯有下文地叫了我一聲。
    “什麼?”
    “醫生說病人不能走動。”
    “……”那你剛剛是用爬的?
    “也不能太過勞累。”
    我真是……#¥%(#,咬著牙問:“所……以?”
    徐冽清了清嗓子:“所以,我既不能乘飛機回國,在瑞士也沒什麼地方可以住。就隻能寄宿在你家了。當然,我會付住宿費給你。”精神剛好一點,無賴兼唯我獨尊的秉性又竄上來了。
    我冷笑道:“醫院裏有床,有被子,還有免費的看護。隻要你有錢,愛呆多久呆多久!”
    徐冽氣都不喘一下利索地回答:“我不喜歡醫院裏的味道。”
    “那就去住酒店!”
    “住什麼酒店啊!又貴又不幹淨。”阿姨含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徐先生就住我們家吧!反正有空房間。”
    “阿姨。”我盡量用平和的語調說,“可不可以請你征求下另外一個戶主的意見?”
    “哦……那伽齊,你同意嗎?”
    “……”阿姨!你到底收了徐冽多少賄賂?!不過哥哥肯定不會同意吧。
    哥哥似是為難了好一會,終於惡聲惡氣地說:“最多住一個月!每天七百美元!”
    一個月?!還最多!!哥哥你哪根經搭錯了!
    “林伽齊。”我用最平常的口氣叫著哥哥的名字,“扶我出去!”
    不知道腳下站的是個什麼地方,有風有牆,大概是開了窗的過道。
    “伽藍,我……”哥哥很心虛很為難地說著支吾的話,“我並沒有原諒他,隻是……揍了他一頓氣就消得差不多了,我隻是……”
    我歎了口氣,接過他都快打結的話:“哥,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想讓我和他複婚?”
    “沒有!”哥哥連忙道,“他當年害得你那麼慘,哥知道那些傷害不是三言兩語的道歉可以忘記的。而且,這畢竟是你們兩的事,哥不會用自己的思想來左右你。”
    “那你跟阿姨湊什麼熱鬧?”我微怒,“還同意把他留在我們家?”
    哥哥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老實說,我是有些可憐他。從很多細節就看得出來,他是個很高傲,習慣以自我為中心的天之驕子,不會接受別人施舍的同情,寧願痛死也不會示弱,死要麵子說得就是他這種人。”的ee
    “可是,一旦站到你麵前,他就完全變了。藍藍你是沒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大概就算讓他跪下來,他也絕不會猶豫一下。”
    跪下來啊……我深吸了一口氣,把冰冷的手焐進脖子裏取暖,霎時間刺骨的寒意伴隨著令人顫栗的溫暖傳遍全身:“哥,有很多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多的努力也修不回失去的感情。”
    “藍藍……”哥哥攬過我的肩把我輕輕抱在懷裏,“我隻聽說過,事在人為。哥隻是不想你一直這麼孤單,這麼沉默而已。雖然你現在變得成熟冷靜了,哥哥還是寧願你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卻單純快樂的藍藍。”的cd
    我偎在哥哥的懷裏,無聲地笑笑,嘴裏有種苦澀的味道。哥,這世間錯過了就不能回頭的事有很多,並不僅僅是感情而已啊!
    伊修大陸。曆史的軌跡
    萬曆768年7月18日
    伊修大陸盛傳金耀國主楊毅與領兵在外的丞相秦洛反目,聽到此消息的風吟君臣慶幸不已,以為終於解除了國難。秦洛整頓軍隊,停留在房陵,誰也猜不出他的意圖。
    萬曆768年7月20日
    風吟國國主卓清遭刺客刺殺,雖勉強救回一命,卻昏迷不醒。闖入皇宮的刺客三死一傷,另外兩個逃逸。經過逼問,刺客供出主使之人乃是出雲島國卡穆彼特家族族長之子——索庫。
    萬曆768年7月24日
    身在房陵,手上僅握十萬軍隊的秦洛,竟違背天地之常理,於此時進攻紫都。
    萬曆768年7月25日
    紫都破!這一場被所有史書傳為伊修大陸最神秘之役的攻城戰,這場沒有人知道究竟如何展開如何結束的攻城戰,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拉下帷幕。秦洛在眾人猶觀望著他何去何從的時候,一舉占領風吟都城,絲毫不給任何人喘息思考的時間。朝中眾臣、皇親國戚均被囚禁,十幾萬勤王軍隊被拒在紫都城外,茫然失措。
    萬曆768年7月30日
    秦洛於風吟紫都向天下公布楊毅殺他妻子忌他才能的罪行,並正式宣布與舊主楊毅斷絕君臣關係,舉旗自立。親係一脈十萬精兵,稱為“赤宇軍”,屬下均喚秦洛為“公子”。
    萬曆768年8月1日
    秦洛表示隻需風吟願在將來替他向楊毅討回公道,且立木雙雙為後,他便願意放棄如今戰果,歸順卓家王朝。風吟君臣盡皆喜出望外,紛紛表示歡迎,誓言必向楊毅楊潛討回筆筆血債。至於木雙雙本就是太子妃的唯一人選,雖國中盛傳她與秦洛有私情,但如此一來反能更好得解釋秦洛癡心為苦戀之人籌謀的驚世之舉。更何況就算木雙雙不夠牢靠,木家在朝中勢力卻極穩固,幾代均忠君報國,立她為後,本就是順理成章之事。
    萬曆768年8月10日
    秦洛正式率十萬親兵歸降風吟,公告天下。當然誰也不敢將憑一人十萬親兵之力攫獲整個風吟國的少年丞相當作降兵對待。風吟是整個伊修大陸中最篤信女神的國家。對於本就極喜歡秦洛的風吟百姓來說,這個消息幾乎讓他們欣喜若狂。而風吟朝臣麵對他自是戰戰兢兢,將近兩年戰爭的餘威,誰都不能保證,一旦起念,翻手為雲的秦洛是否能在轉瞬間滅了整個國家。如果可以,無論是誰,都絕不會願意與秦洛這樣可怕的人為敵。
    萬曆768年8月15日
    風吟國主卓清仍昏迷不醒,經太醫會診,很可能永遠不會再醒來。不得已,朝中眾臣商議過後扶年僅六歲的卓清長子卓淩(字勤念)登位,尊原皇後木雙雙為聖錦太後,與國丈木成英,大將軍童智及新登上丞相之位的秦洛共同輔幼子登基,掌控風吟大權。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知道,風吟仍叫風吟,風吟卻也永遠不再是原來的風吟。他將以僅十萬的“赤宇軍”為核心,在被他們尊稱為“公子”的少年帶領下,席卷整個伊修大陸,成就不世霸業。
    那些講述我的曆史,隻是講述,卻與我無關。究竟何謂對?何謂錯?何謂正?何謂邪?從我決定遵從子默的願望,赤非的野心,踏上這條路開始,便再也不可能弄清楚了。
    瀟瀟紅塵,隻歎鐵馬金戈入夢來,壯懷激烈。
    千帆過盡,隻怨一將功成萬古枯,空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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