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緣來前世是今生 卷三 第3章 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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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寒扶著腳步略有些虛浮的我推開房門,我毫不客氣地把全身重量都掛在他身上,一邊說著:“讓明鑒司務必密切注意著渦陽戰場,楊潛一旦打算全力進攻,我們就要趕在他之前攻打房陵。那樣才不會讓人懷疑……亦寒,你是不是瘦了?”
亦寒關門的手一頓,冷漠的臉上幾乎有了一絲無奈:“公子,是你瘦了。”
我捏著他手臂上的肌肉,不依不饒地看著他:“真的瘦了,不過肌肉又結實了點,這兩天要好好補補。”
亦寒哭笑不得地由著我檢查他全身上下,絕口不問何謂肌肉。我總覺得,亦寒說不定是清楚我的來曆的,知道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他隻是不願意主動提起而已。
“真的瘦了,一定要好好補補。”
放肆摸到他胸口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他低頭深深地看著我,眼中墨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逝,握著我手腕的掌心熱燙地嚇人。他緩緩地鬆開手,努力用著冰冷平淡地語氣說:“我會的。”
難受、痛苦,無可奈何的感覺一股腦兒湧了上來。可能是在人前實在裝的太過瀟灑堅強了,也可能是十天的分離都成了我的極限。
心尖狠狠地,一陣一陣地發著疼,我猛地伸手抱住了他,雙手緊摟著他的腰,把臉深埋在他胸前。淩亂,緩急不一的心跳聲陣陣傳來,撞擊著我的耳膜,於是滾燙的淚水還是湧了出來。
他渾身僵硬地讓我抱著,良久,手緩緩扶上了我的肩膀,我覺得,我真的能感覺到他原本是想緊緊擁抱我的,但最終還是將我一把推開。
他是那麼悲痛絕望地看著我,一點一點將我刻進他的眼中,然後全部化為刺骨的傷。那樣的在他眼中沉甸甸的痛是如此鮮明,以至於恍惚間我有種自己的痛根本不及他萬一的錯覺。
朦朧中仿佛回到了那世界末日般的一天,蒙蒙細雨打濕了他,打濕了我,浸透了所有我們共同的回憶和愛戀。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一年前。
洛南的五月,是有些悶熱的五月,溫度並不算高,可是氣壓總沉甸甸的,惹人煩躁。
那一天,是個眼看隨時會下雨的日子。天空灰蒙蒙的,卻沒有明顯的烏雲,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潮潮的濕氣。
這幾天我都在等著楊毅的決定,一邊加緊速度安排好雲顏他們平安撤離洛南的後路。
我知道楊毅越來越不相信我了。可能是恢複記憶的我,實在怎麼看都像個過於危險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危及到他的皇位,所以他越來越防著我,越來越想盡辦法削弱我的實力。
不過,我知道他最終會同意我的計策,因為楊毅絕不是個仁厚,安於現狀的主。這從原來的曆史軌跡,就能看得出來。
然而這些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並不值得心煩,老實說,楊毅雖然也算得上心機深沉,但我並沒有怎麼將他放在眼裏。讓我煩躁的是,亦寒的師父,天星流派當代星魂——符禦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們麵前,帶走他已經三天了。
亦寒曾說三個徒弟中,他師父最疼的是他。見到符禦的第一眼,我就完全相信了亦寒的話。
符禦跟亦寒太像了,那種像並不是指外貌,而是兩人的神韻和氣質。可以想象,符禦一定是從小把亦寒帶在身邊,悉心照顧,言傳身教,才會如此。
而且符禦看亦寒的眼神很溫柔,臉上散發著冷冷淡淡卻如慈父般的光輝。但在他仔細審視我後,又凝神看著亦寒時,眼底那一抹責備和痛惜,卻讓我沒來由得一陣恐慌。
符禦說:“藥兒說你沒有認主,我本來還不相信,原來竟是真的?”
我知道藥兒就是當日在水霧國皇宮中我撞見的亦寒的小師妹,也是符禦的女兒。她隨母姓穀,是天星流劍派此代唯一的“司成”,也就是所謂的監察者。
當年,在我還未失去記憶時,曾偷聽到亦寒和穀藥兒的對話。再加上亦寒後來告訴我的,才終於了解了天星流劍派的全貌。
傳說中的天星流劍派並不龐大,他們紮根在伊修大陸最神秘從未有人成功闖入的無極山上,派中隻有幾百個天資過人的弟子,但又擁有一套完整的管理體係。
掌門被稱為星魂,每一代星魂的武功謀略都已到了人鬼莫測的境界,而且由於進入先天無為境界,所以擁有超過兩百年的壽命,幾乎算得上長生不老。
無極山中上百人的劍客,本身都是絕頂高手,而且五十人以上便可結成天下三大陣法之一的奎陽陣,據說其威力連亦寒也一定吃不消,足可見其強大。而這上百名劍客,全部隻聽星魂一人號令。
每代星魂都會在超過一百歲後開始物色自己的傳人,也就是星魂候選人——神荼。神荼的人數不能太多,最多不超過五個,每一個都必須有聰穎之人都無法比擬的智慧和天賦。在征得他們父母和本人同意後,帶回無極山撫養教導。如果發現資質不足,便廢去他們的武功,毀去他們的記憶,送回家中。
而這一代最終還能留在無極山上的神荼,就是柳岑楓,木雙雙和亦寒。他們雖都身處無極山上,且由同一個師父教導,卻從未見過麵,所學武功心法也因人而異各不相同。所以下山後,即便再碰麵,也全然不知對方是否同門。
在神荼最終確定後,星魂便會指定一個司成,由其監督並記錄神荼在紅塵試煉的全部過程。
所以說,從神荼變為星魂的最後一個考驗,就是下山尋找一個有雄韜偉略,注定會創一番事業的主人,以自身天賦能力輔佐他成就霸業。
五十年中,司成會根據神荼所認主人的興衰成敗,判定他是否失去晉升星魂的資格。直到最終隻剩下唯一的神荼為止。失敗的神荼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死,二就是通過司成選擇一個還存活的神荼奉其為尊,將本身的實力和武功統統獻給他。
亦寒還說,身為神荼,絕不能讓同門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主人。一旦身份泄露,就必須殺人滅口。但若發現對方是同門,那麼除非是為了輔佐自己主人,否則絕不可自相殘殺。
我當時聽後歎道,真是一個冷血的門派,幾百年幾百年地用冷血的規則創造出冷血的掌門。亦寒,既然絕不能泄露,你又為什麼要告訴我?
他緊緊抱住我說,不該聽到的你都聽到了,再加上……,藥兒就算再護著我,也必然會稟報師父。與其讓你懵懂地處於危險中,還不如讓你清醒地早做準備。臨宇,我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我回抱住他笑道,那我是你認的主人嗎?
他深深地看著我,隨即低頭吻住我的唇,輾轉吮吸,堵回了我所有的問話。
符禦一步步走近我,亦寒將我護在身後,背脊有些僵硬。但他還是叫了聲:“師父。”
符禦皺緊了眉頭,空氣忽然變得沉重無比,沉重得我喘不過氣來,隻能低低咳嗽。符禦說:“你還記得我是你師父嗎?”
亦寒眼中墨綠色的光芒閃爍著,神情有些軟弱的愧疚和思念。我能看得出,亦寒對他師父的感情,很深。
符禦歎了口氣:“沒想到你竟會犯如此愚蠢的錯誤。如今也沒有旁的辦法,殺了你身後的女子。然後,要麼你接收她的勢力,自立為王;要麼重新選擇輔佐的對象。雖然晚了點,但憑你的實力,阿楓又已失去了資格,未必就沒有成為星魂的一天。”
“不可能!”亦寒幾乎是脫口叫道,微微顫抖的手牢牢護在我麵前,抓著我的手腕一刻也不肯鬆開。
符禦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逝,語調卻仍是輕柔疼惜的:“如果你下不了手,師父可以幫你。”
亦寒的掌心冰涼貼著我的手腕,扣著我的脈搏,緊緊握住,僵硬地顫抖著。我能清晰感覺到他此刻的恐懼不安和……決絕。我掙了掙,脫出他的手掌,然後反手握住他。
平時,都是他來溫暖我,這一刻,我隻希望能給他一點點的安慰。於是我對著回過頭來的他微笑:“亦寒,我相信你,和你的一切決定。”
他仿佛終於鬆了半口氣,確實是半口氣,但回過頭去望著他師父時,那種僵硬就逐漸消失了。他說:“師父,隻要我活著一天,就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亦寒!”符禦聲音冰冷又微帶顫抖地叫他,“你知道神荼違背星魂的下場嗎?你知道我對你的期望有多大嗎?你知道……元香有多愛你嗎?”
穀元香,是亦寒的師母,也是我胸前這塊雪玉最原始的主人。
亦寒默默低下頭,思念、自責和愧疚牢牢包圍了他。但真的隻是包圍而已,他握著我的手一刻也沒鬆開過,用極輕卻堅決萬分的聲音說:“對不起,師父,我……”
聲音嘎然而止,殺氣及體而來。我猛烈咳嗽著,隻覺血液從全身上下湧向胸口,耳膜邊似乎有個鼓風扇在大力地吹著,震得我腦袋一陣暈眩。
符禦一步步走進我們,一字一句冰冷地說:“亦寒,你可還記得師父最初的教導?神荼第一守則,二十歲前必須滴血擇主;神荼第二守則,絕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神荼第三守則,絕不能對主人動情。”
亦寒緊緊抱住我,充滿玉石俱焚,生死與共的絕望和堅定,就是不鬆手。
他在我耳邊用低啞的聲音說:“從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就想過會有今天。我不能反抗師父,甚至不能護得你周全。可是,我依舊不想放開你,臨宇……”
不知道為什麼,肉體上的痛忽然微不足道了,我窩在他懷中,低低咳嗽著,然後環緊他的腰。
終於,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一聲充滿著憤怒、無奈和妥協的歎息聲響起,所有的壓迫感突然消失地無影無蹤。
符禦神色冰冷地看著我,我卻沒空理會他,隻漲紅了臉不住咳嗽,亦寒則輕柔拍撫著我的背。他的麵色終於緩和了幾分:“其實,你也算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唉!”
我聽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更不明白他話裏的妥協。但他已不再理會我,目光轉向了亦寒:“如果你不想死,如果你還想待在她身邊,就跟我走。三天後我會允許你回來。”
“師父?”亦寒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也有些意料不到的驚喜,聽他的口氣,竟是舍得放過我們,成全我們在一起?他,肯妥協了?
我們當然願意生死與共,我們當然不會舍得放開彼此的手,可是我有我的牽絆和許諾,他有他的責任和使命,我們都有太多拋不開的命運糾結在這個世界。如果能不用孤注一擲地選擇死亡而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的af
很久以後想來,符禦當真是一個極可怕的人。他知道人在必死之念下,會把什麼顧忌都拋開,無欲則剛,那樣的我們是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分開的。可是,一旦萌生了希望,人就會變得軟弱,軟弱會使一切堅決的意誌產生動搖,乃至最終妥協。就像蜘蛛張開的網,你越掙紮,就會被纏的越緊,也越加絕望。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五月陰沉的天空,綿綿細雨終於落下。
我在門口等著亦寒回來,石獅都被雨水打濕了,灰沉沉的,跟天空的顏色很像。秦霧打著傘站在我身邊,一邊焦急地將傘從左手換到右手,一邊又絮絮安慰我:“公子你別急,師父那麼高深的武功,絕對不會出事的。”
我告訴他亦寒去執行了一個任務,要三天才能回來。秦霧瞧瞧我被雨打濕的肩頭,又將傘往我這邊挪了挪:“公子,你身子弱,淋雨容易生病,不如我們進去等吧。”
我睨了他一眼笑道:“有時間在這裏絮絮叨叨,還不如再去拿把傘出來。我可不想淋得濕答答的讓亦寒擔心。”
秦霧啊了一聲,似乎到此刻才想到其實可以不用兩人打一把傘。臉上露出羞赧之色,把傘遞到我手裏,匆匆跑進屋去。
秦霧一走,我一人撐傘站在赤宇樓門口,頓時覺得耳根清淨了很多。雨絲很細,卻也極密,風一吹就統統彎了個弧度,灑在我薄薄的衣衫上。我微微縮了縮肩膀,秦霧一走,也有點寒冷孤寂了呢。
我不用煩躁,不用擔心,不用害怕,亦寒一定會回來的。就算一時回不來,他也一定會想盡辦法來到我身邊。如果,他真的來不了了,那麼我寧可集結百萬軍隊,也要……
當然,沒有如果,也沒有就算。我定定地看著細雨朦朧中,緩步向我走來煢煢孑立的青衣男子,臉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當他快走到我麵前時,我忽然發現有什麼不對了。他依舊是亦寒,長身玉立,清冷淡漠的亦寒,青衫銀絲,氣息涼薄的亦寒。可是,他的靈魂被抽空了。
他一步步走到我麵前,明明走得那麼平穩,卻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雨絲細密地落在他臉上,淌過微微高起的眉骨,淌過黑洞般幽深的雙眼,淌過瘦削流暢的下巴,彙成沉甸甸的雨水,一滴滴往下落。
他怔怔地看著我,然後伸手將我抱進懷裏。雨傘落在地上,發出噗噗的聲音。他的身體要比我冰冷上數倍,讓我一貼上就瑟瑟發抖。他緊緊抱住我,汲取著我身上的溫暖,沒有言語,沒有聲音卻仿佛就算這般在冰冷的雨中站一輩子也無所謂。
我忽然有些害怕了,恐懼像毒蛇般從他身上鑽出來,爬進我心裏。我緊緊反摟住他,顫抖著,瑟縮著,窩在他懷中,也是哪怕一輩子也無所謂的奢求。
“臨宇……臨宇……臨宇……”他忽然用沙啞的聲音叫我,一遍遍地叫,仿佛發出聲音的不是他的喉嚨,而是他的靈魂,“臨宇,我愛你……”他說,“我是那麼……那麼愛你……”
我真的好害怕,緊抱著他的腰,一遍遍回應:“我也是,我也是……那麼愛你……亦寒,我真的很愛你……”愛到胸口都發痛了,所以,求你不要說出讓我絕望的話,求求你……
可是,他還是說了,用沙啞的聲音,斷續著說:“臨宇,我不可以死……我死了還有誰能保護你,臨宇……我不想對你放手,死也不想放……可是,如果說世間還有比放手更可怕的事,那就是離開你……”
我被揉嵌在他懷裏,冰冷的雨絲打在我臉上,耳朵上,脖頸上,好冷,真的好冷。亦寒,我可不可以把今天當作一場夢?一場冰冷無情的噩夢?
他把臉埋在我頸中,濕熱的感覺慢慢沿著鎖骨流淌,寒冷和灼燙,兩種渾然相反的煎熬在我心底糾纏,流淌:“臨宇,臨宇,我真的好愛你,我怎麼可能讓自己不愛你。可是,如果愛你的代價是永遠離開你,我……寧可不愛。我答應過會永遠陪著你,哪怕你隻是我的主人,哪怕看著你嫁給別人,哪怕……我再也不能愛你,我也絕不會離開你……”
他低下頭,用冰冷的唇一遍遍絕望地吻我:“臨宇,以後,你就是我的主人,我絕不能愛上,絕不能動情的主人……臨宇,臨宇……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能這樣抱著你,我再也不能這樣親吻你,我再也……不能這樣呼喚你……”
說完這句話的亦寒,渾身冰冷的亦寒,緊緊抱著我的亦寒,緩緩地倒了下去。他的嘴角溢著血絲,臉上是失去一切的絕望和悲傷,倒在這綿密寒冷的雨絲中,孤寂清冷。
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傷,他一定是受了太久的煎熬,神智迷糊,所以才會說那麼多平時絕不會說的話。所以才會在我麵前倒下去,讓我恐懼。
很久很久以前有那麼一首詩:我愛你,但我不能說出來。我怕說出來,我就會死去。我不怕死去,我隻怕我死了,就沒有人像我這麼愛你。
符禦太了解亦寒,而亦寒太了解我。我可以跟他同生共死,卻不會在他死後拋卻雲顏的安危,子默的期望殉情,所以他舍不得丟下我孤獨寂寞,更舍不得背棄我們永遠的承諾。
曾經,他願意用他的一切甚至生命來換取我們的一世情緣,如今,卻要用這一世情緣,換取留在我身邊的五十年。
亦寒,亦寒……我在細雨中抱住昏迷的他無聲哭泣,我穿越兩次時空才重新找到你,我遍嚐愛恨情仇才重新愛上你,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依舊不能在一起?為什麼我們的愛,總是那麼卑微,那麼絕望,那麼……身不由己?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站在你麵前
你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愛到癡迷
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而是想你痛徹心脾
卻隻能深埋心底
“公子……”清冷壓抑的呼喚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猛地回過神來,聽到他在對我說:“公子,你好好休息,屬下先出去了。”他快速地說完,然後逃一般地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聽著門的噼啪聲,知道他仍是沉默地守在門外;我聽著門的噼啪聲,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曾經的愛戀,纏綿,仿佛都是上個世紀的事,唯有……我輕輕挽起左手衣袖,那裏有一個月牙形的玫瑰色印記,它是擇主儀式後唯一留下的,我和他咫尺天涯的證明。
真正的痛苦,怎麼可能暢快地哭泣,根本……連說都說不出來……是誰曾說過這樣的話,是誰曾有過那樣的傷痛,此刻想來,竟讓我那麼地感同身受,那麼地心疼門外青衫銀絲的男子。
小佚
2007.1.11 19:51
第3章 前塵往事完。
這一章是我此文寫到現在感覺最悲傷的,甚至比寫子默的時候更痛。可能是因為,子默消失的痛,至少還能哭的出來,而這裏,亦寒和臨宇卻連哭都是奢侈的……
這章真的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寫文有時真的很寂寞,很多感受要是能跟人分享,看到別人評價,感同身受,是很感動的一件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