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夢裏不知身是客 卷一  第20章 情定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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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公子。”
    我一驚,忙回神道:“亦寒,你剛剛說什麼?”
    亦寒靜靜地看著我,漆黑的眸中墨綠色波光閃過,幾許關切,幾許擔憂。半晌,歎了口氣道:“公子怕是累了,出行的事明日再說不遲,公子好好休息吧。”
    我勉強擠出個笑容點頭道:“好。”頓了頓,我看著已經站起身的他,低聲道,“亦寒,你對……我真的很好。”
    亦寒一愣,略薄的唇緊緊抿著,唇線很漂亮又不失堅毅。他垂下眼簾淡淡道:“公子是主子,屬下是侍衛,效忠主子是應該的。”說完,略一躬身退了出去。
    一聲低低歎息自上方響起,子默的聲音幽幽傳入我耳中:“他不知自己心愛的人早已死去,這一片癡心,怕是要錯付了。”
    子默在說什麼呢?我搖了搖頭,懶得去思考,頭好痛。我爬上床平躺著,望著客棧中簡陋木床的床頂,思緒仍在徐冽和雪兒並肩進入皇朝酒店的那一幕上打轉。
    “與其放在心裏自苦,還不如坦白地去問他。”子默無奈地在我耳邊道。
    ‘問他什麼?喜不喜歡我?或者說愛我多一些還是愛雪兒多一些。’我閉了閉眼,在漆黑中默念,‘子默,我不是臨宇。我沒有她的自信和決斷,我總是患得患失。隻要一想到他可能會跟我說,我不會愛上你。我就覺得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
    子默沉沉的歎息聲響在耳畔,聲音有淡淡的冷漠和厭惡:“伽藍,你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的子民。他們時刻活在戰亂的痛苦中,今日是朝不保夕,明日或者就是生離死別。今天會不會有士兵來踐踏自己的家園,明天能不能溫飽,自己的子女能不能平安地活下去,這就是他們每天憂心的事情。你以為你那點痛,比起他們來算得了什麼?”
    子默是第一次對我這麼凶,我心中一陣酸澀的委屈,眼淚便湧了上來。我連忙抬手遮住發熱的眼眶,不願他看見再嘲笑我軟弱的樣子,明知他是萬分清楚我心思的。
    “伽藍,沒有他你便活不下去了嗎?”子默歎息道,“你們的世界不比這裏,女子堅強獨立,在這裏你本該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奪目,可是如今呢,你不隻無法跟臨宇相提並論,甚至連楚雲顏、玲瓏、若水這些人都比你灑脫自信百倍。你就甘心,隻全身心依附著一個不知是否愛你的男子,日日擔憂,夜夜猜忌地過一生嗎?”
    ‘子默,不要再說了。’我翻了個身,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強迫自己睡去,卻是淚濕枕巾。
    頭有些漲痛,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頸上有灼熱濕潤的觸感,仿佛有什麼在我頸上遊移,隨後那濡濕的感覺慢慢延伸到了背上,似有一雙手伸到胸前動作溫柔地解我衣服的扣子。
    我猛地一驚,睡意全無,頓時清醒過來。睜開的眼映入米黃色的窗簾,幽暗昏黃的粉色燈光鋪散在房間沒一個角落,徒添幾分溫馨曖昧的色彩。
    是現代的家?我回過頭去,錯愕的眼對上徐冽含笑的英俊麵容,隨後低頭看到自己半開的衣襟,露出睡衣裏白皙的肌膚。我臉唰地一紅,支支吾吾道:“徐……徐冽,你……幹嘛?”
    “做你希望我做的事。”徐冽淺笑著支起一手看著我,高大挺拔的身形牢牢籠罩住我的,眼內的神光幽暗深邃,似燃著不知名的火焰。他低下頭,輕輕含住我莫名灼熱顫抖的唇,低啞著聲道:“你不是希望我抱你嗎?我的妻。”
    一句我的妻將我全身的血液都炸沸了起來,我麵如火燒,卻雙目含情,全身羞澀難當,卻又有著莫名地渴望。徐冽健壯的身軀輕輕覆上我的,兩手輕柔卻堅決地褪去我身上睡衣。柔軟濕潤的吻,緩緩在我身上漫布開來。
    “徐冽……”我低吟著叫他,聲音軟軟地,絲絲沙啞,“我以為……你討厭我了……”
    “笨蛋!”他喘息著埋首在我頸間,帶起一陣酥麻的戰栗,我忍不住呻吟出聲。他笑道:“專心點。”
    “徐冽……”
    他頓了頓,抬起頭看著我,雙目微微赤紅波濤瀲灩,額頭汗濕,啞著聲命令道:“叫我冽。”
    我心中仿如被爽口膩人的蜜糖唰了個遍,赤裸相貼的肌膚敏感而火燙。我紅著臉低聲問:“冽,你愛我嗎?”我帶著一百二十萬分的期盼和惴惴不安看著他。
    徐冽一臉無奈地笑笑,溫熱的手緩緩撫上我麵頰,撥開我淩亂的發絲。那眼中緩緩波動的是我從未看清過的深情和寵溺,他的呼吸仍有些喘,聲音也低沉暗啞,卻輕柔動聽地讓我全身心沉醉。他認真地問我:“伽藍,你是我的妻子嗎?”
    我重重地,像是帶著賭咒起誓般地點頭。
    “那就是了。”他笑笑,低頭吻住我的唇,輾轉無聲,“我現在……隻愛我的妻。”
    愛……徐冽他說愛。幸福的淚湧了上來,又被吻去,我逐漸沉淪在愛的翻雲覆雨中。
    “恩……”我咕噥著,幽幽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側躺在床上。身邊的床位空蕩蕩的,我動了動,渾身一痛,忍不住便低低呻吟了一聲。隨即想起昨晚的情動,麵上紅了個通透,不由探手抱住身旁的枕頭,撒嬌般摟在懷裏。聞著上麵熟悉的香味,閉上眼仿佛徐冽就在身邊。
    門被輕輕推了開來,徐冽一手端著杯牛奶,一手提著東西,詫異地看著像小貓般蜷縮在床上獨自耍玩的我,笑道:“你這是在幹嘛?”
    我啊了一聲,心道:丟臉丟到姥姥家了!臉微紅地躺好,低聲問道:“你沒去上班嗎?”
    徐冽一愣,麵上有幾分尷尬,撇開眼道:“今天不去了。”說著把牛奶和手上的東西放在床頭,換上惡狠狠的口吻道,“快去洗臉刷牙!”
    我瞄了那床頭的東西一眼,發現居然是冒著熱氣的新鮮蛋糕。我哇了一聲,心花怒放,跳下床便要衝進浴室。誰知“體虛氣弱,渾身無力”,我痛得嗚咽一聲,一個趔趄像旁軟倒下去。
    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徐冽無奈而又好笑的聲音近在咫尺:“自從娶了你以後,我覺得自己都快成老頭子了。每天不是嘮叨,就是歎息。”
    我摟住他脖子,開心地笑道:“你要是成了老頭子,我就去當老太婆。我還是你的妻子。”
    “油嘴滑舌!”徐冽笑著點了點我額頭,索性就抱著我走進浴室道,“快點洗完出來。”
    “恩,”我一本正經地點頭,“我知道蛋糕是你大清早起床,辛苦排隊買回來的。牛奶是你……”
    “砰——”一聲,浴室的門狼狽地關上。我咯咯直笑地站在鏡子麵前,看著鏡中那眉眼含笑,雙頰暈紅,清秀又不失嫵媚的女子,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寫著幸福。我伸手輕輕撫著鏡中自己的臉,輕輕道:“別人都說愛情會使人變得漂亮,原來……是真的。”
    徐冽牽著我走下樓的時候,徐爸爸和徐媽媽正和爺爺坐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聊天。我總覺得徐爸爸這個董事當的很不稱職,把什麼事都丟給徐冽,然後自己天天在家中陪老婆,或是跑去遊山玩水。
    “藍藍,身體好些了嗎?”徐媽媽關心地走上前來,問道,“冽兒昨天說你身體不適,連飯都沒吃……”
    我心中一暖,忙搖頭道:“媽,我沒事。”
    徐媽媽一愣,有點傻愣地看了看我,又抬頭看看徐冽,隨後與同樣呆楞的徐爸爸和爺爺互視一眼。她有些緩慢地問:“藍藍,你剛剛叫我什麼?”
    我臉上紅了個通透,,連耳根都在發燙,忙把整個頭埋進徐冽懷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冽兒,你們……恩?”徐媽媽轉問徐冽,我雖看不見她表情,可那最後一個發音,帶著說不出的調笑和曖昧。
    徐冽摟緊了我,聲音難掩狼狽:“我們出去走走,中午不回來吃了!”
    “哈哈……”徐媽媽與徐爸爸相視笑道,“去吧去吧!晚上回來就好。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補辦你們的婚禮,最好再去度個蜜月。”
    啊?補辦婚禮?還度蜜月?我瞪大了眼睛想到,對哦!我和徐冽都沒真正結婚過……
    “伽藍!”徐冽臉上微紅地一把將我扯進懷裏,“別理這些老不休的。”隨即回頭道,“我們走了!”我啊啊了兩聲還想說話,可是已經被半拖半抱地帶出了門外。
    我還沒來得及抗議,徐冽已低頭在我耳邊輕聲道:“我們現在就去教堂補辦婚禮。”
    我唰地抬頭,驚愕地看著他含笑卻萬分認真的英俊麵容。他笑笑,柔聲道:“我已經跟神父打過招呼了,隻有我們倆的婚禮。伽藍,你願意嗎?”
    眼前瞬間蒙上了一層霧氣,我努力眨眼將它們化去,伸手緊緊抱住他,哽聲道:“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冽,我覺得我像在做夢。昨天看到你和雪兒一起走進皇朝酒店,我都不想活下去了。可是今天我們卻要去教堂結婚……我……”
    “傻瓜!”徐冽回抱住我,輕輕理著我的發絲,“原來是因為這個你才……為什麼不問我呢?”
    “我怕……”我臉埋在他懷中,幽幽地說,“我怕你說你愛的人是她,我怕你說,要跟我離婚。我怕極了……”
    “你呀,智商都用在胡思亂想上了。”徐冽無奈地笑道,“我跟雪兒去皇朝,是為了讓她看清一個人的真麵目。我雖然不再愛她了,可也不能眼看著她跳入火坑而不拉一把。”頓了頓,他又好笑道,“我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成了你投懷送抱……”
    我滿臉通紅,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下佯怒道:“你說什麼啊?!”
    徐冽痛得皺眉,卻滿臉都是笑意,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綻放。我看得呆了,不由喃喃道:“冽,你笑起來好漂亮,以前為什麼都不愛笑呢?”
    “漂亮是用來形容你老公的嗎?”徐冽在我額頭上彈了個響指笑罵,隨即眼神微微深邃,像是在思索什麼,良久才道,“你的喜怒哀樂都簡單表現在臉上,所以跟伽藍你在一起很輕鬆,忍不住就笑了。我想我是慢慢喜歡上了這種輕鬆,才轉而喜歡上你。”
    我暗道:這話要是被子默聽見,肯定很是不屑!然後就抓了我逼我學深沉。
    “傻丫頭,以後不要胡思亂想。”他笑著牽著我往車子走去道,“有什麼心事,都可以直接來問我。”我眉眼彎成月牙,重重地點頭。
    空蕩蕩的教堂中,隻有我、徐冽和神父三人,我們在神的麵前許下神聖的誓言。
    徐冽接過神父手中的戒指,輕輕地套在我左手無名指上,凝視我的眼中有著無盡溫柔。
    神父臉上掛著慈祥欣慰的笑容,朗聲道:“現在,我宣布徐冽先生和林伽藍女士結為夫妻……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徐冽緩緩俯下身在我唇角印下一吻,低啞的聲音在我耳邊說:“伽藍,我的妻。”
    眼淚順著臉頰滑下,那是幸福到惶恐的淚。我抬頭問道:“冽,我們能永遠那麼幸福嗎?”
    徐冽笑笑,輕柔地擦去我臉上的淚,一字一頓地說:“會幸福的。伽藍,我會給你一輩子的幸福。”
    那天,我在空曠華麗、鍾聲陣陣的教堂中,衝著我最愛的丈夫,展顏微笑。
    那時的我以為,相愛了就是一生一世;那時的我相信,承諾了便是天荒地老。那時的我,幸福到即便被全世界拋棄,也無所畏懼。然而,現實……就是現實,容不得半分天真和幻想。那是我在好久好久以後,才想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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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我都秉持,不得到怎麼失去,不幸福怎麼痛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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