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火，鋪天蓋地的火焰，即使在夢裏麵，她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種灼熱的溫度。
    “雨兒，雨兒。”
    誰？是誰在叫她？
    “不要離開我……”
    少年清秀的臉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但是那種悲傷的表情，卻是刻骨銘心的。
    “不要離開我……”
    她很想告訴他，她不會離開他，可是，她卻覺得好累。
    真的好累，她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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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我們說說北宋。說到北宋，不能不提開國皇帝趙匡胤……”
    秦雨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老師在說什麼，隨手翻了幾頁穿越小說，再看看旁邊空著的位子，眉頭緊鎖：“這家夥……竟然逃課……也不叫上我……”
    “下麵介紹一下趙匡胤的身平……”
    秦雨也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麼會選了曆史作為文修課呢。枯燥啊。每次一看到那小太陽的臉就困，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有股化不開的睡意。昨晚，還數隻蚊子闖入帳內聚餐，搞到後麵一火大就把它們關在蚊帳裏了。哼，看你們在裏麵沒吃的撲騰個什麼勁。
    不過自己也沒睡好，早上起來還頂了兩個黑眼圈。
    上課鈴響了三十分鍾後，林芊芊終於風風火火地衝進來了。
    靠門第一排的男生顯然被吵醒了，怨念地抬起頭來，兩秒後又埋了下去。被打斷了的小太陽不耐煩地瞥了眼這個遲到的人，頭頂的無發區域螺旋著向外延伸，隨著腦袋一轉，正好反著太陽光，亮晶晶的。
    林芊芊不住地點頭哈腰，小太陽這才沒說什麼。繼續上課。
    “怎麼這麼晚？我一個人悶得快睡著了。”見可以聊天的人來了，秦雨又精神了。
    “走廊裏遇到個男生，那個是帥啊！最重要的是他溫文爾雅，氣質也好，還微笑著問我路呢。於是我呀……”芊芊一臉興奮的表情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於是秦雨開始想象芊芊是怎麼帶著人家圍著校園一圈又一圈地亂轉。也許要等到那男生第N次說“同學，好像這裏我們剛才來過了”，芊芊才會突然記起來他的目的地在哪裏。不過在這之前，芊芊應該掌握了這個男生的姓名地址電話手機號QQ號MSN還有郵箱等等所有的聯係方式。
    也不管周圍的人，這隻發春的小貓開始嘰嘰呱呱開了。大學的課，必修課選逃，選修課必逃。照理這文修課是在必逃範圍裏的。不過因為快考試了，教室裏這才坐了七、八分滿，最後兩節課突擊一下，一般是可以過的。
    “你怎麼這麼沒精神呢？”芊芊覺得有點奇怪，要是平時的秦雨，早就一把搶過她的“戰利品”開始準備聯誼的事項了。
    秦雨苦笑著：“能有精神嗎？這兩天家裏可是天天上演‘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模擬版啊”。老爸老媽總能找點事情出來吵吵。然後從吵架升級到開戰。再然後就是老媽對著老爸拋出所有她拿得動的東西。害得秦雨總是為她的那台電腦緊張不已。
    “那就出去散散心吧。”
    “去哪兒呢。”
    “嗯……”
    “對了！”芊芊突然眼珠一轉，“昨天一個認識的朋友打電話來，說她的團過兩天去開封。叫我也一起去！怎麼樣秦雨？一起吧。”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開封？”秦雨心裏盤算著，雖然興趣不大，不過一來考完試沒計劃，二來也沒去過開封，“好啊。不過不要像上次那樣……”
    “上次？”
    “哪個人明明成雙成對的還拉我做電燈泡的？”秦雨想想就氣不打一處來，伸出了邪惡的爪子。
    被緊緊勾住脖子的芊芊一臉賠笑，“你也知道我現在是真空期……”
    “一個人才知道找我，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
    “啊，饒命啊～～”
    “秦雨，把我剛剛說的概括一遍。”小太陽終於發作了，額上多了塊凸起物。
    坐在她們前後排的幾位仁兄竟然也都同時在這一聲喝下停止了胡天侃地，不過反應過來不是叫他們後，又聊去了。
    某人鬱悶中……
    長長的沉默……
    “算了，那邊穿紅衣服的，你來回答吧。真是，快考試了還這麼不專心。”說著指了指另一邊看上去上課很認真的女生。
    秦雨鬆了口氣，心裏納悶著明明沒上幾次課，小太陽什麼時候記住她名字了。
    “你慘了，被老師叮上了。”芊芊賊賊地笑笑，抬眼卻見兩道可以殺死人的眼神，於是神速地向後縮了縮。
    可還是慢了半拍。
    “叫你幸災樂禍！”某人一把猛捏她的手以發泄心中的不爽。
    “秦雨，把剛剛那位同學說的再複述一遍！”
    “…………”
    河南的開封，中國的七大古都之一，曾是北宋時期的都城——汴梁的原址。據說清明上河圖上描繪的就是北宋時期汴梁城內的人文風景。而秦雨的傳奇故事，就是從這次開封之行開始的。而在她日後所著的穿越紀實小說——《我的北宋之旅》中栩栩如生地描繪了千年前的開封——汴梁的人文風貌、風土人情，為廣大的曆史學家、地理學家、考古學家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相國寺——北宋時期最大的皇家寺院。
    “我們去求個簽吧。”剛到大雄寶殿門口，芊芊一看到旁邊坐著一個戴著和尚帽子穿著褂衣的算命人，立馬兩眼放光，一把把忽略已久的秦雨拽了過去。也不管她快要發飆的表情。
    “有什麼好求的，求次還要10塊錢……”秦雨比較實際。
    “師父，我們求簽。”芊芊不理她，這個財迷。
    “女施主，請。”大師笑眯眯道。
    芊芊閉上眼睛，把天上神仙的名字都叨念了一遍，才終於抽了一支。
    是孟浩然的一首詩：
    林臥愁春盡，搴帷覽物華。
    忽逢青鳥使，邀我赤鬆家。
    丹灶初開火，仙桃正落花。
    童顏若可駐，何惜醉流霞。
    “請問施主，您問的是什麼？”大師和顏悅色道。
    “你看我這麼漂亮，當然是姻緣啦。”
    隻見那大師臉上的笑容馬上就僵硬了。
    “其實施主的姻緣已近……”無奈又道。
    “真的？”芊芊大喜。
    “隻要施主你能拋開成見，必定能發現那位一直在你身邊愛慕著你的人。”
    秦雨狂笑道：“我早就說隔壁班那個王強不錯了，又老實對你又癡情。雖然人胖了一點，矮了一點。也不用這麼嫌棄人家的。”
    “你、你說隔壁那個，體、體重是我兩倍身、身高差我半個頭的那個家夥嗎？”芊芊嚇壞了，臉紅一陣白一陣，說話都結巴了。
    秦雨傻了眼，沒想到芊芊還這麼迷信，不過還故意踩一腳：“你認命吧！”。
    “這位施主，你請。”大師忍不住打斷了她們。
    看著後麵越來越長的隊伍，秦雨識相地迅速抽了一支。
    也是一首詩，王唯的。
    流水如有意，暮禽相與還。
    荒城臨古渡，落日滿秋山。
    迢遞嵩高下，歸來且閉關。
    “施主，請問你求什麼？”
    “這……”秦雨很想問他能不能解夢，最近她老是會做一個特奇怪的夢，夢裏麵逼真的火焰，還有那個少年……
    “施主，你與水很有緣……”沒想到大師也不等她開口，就自顧自說起來了。
    “是啊，她單名就一個‘雨’字。”芊芊插嘴道。
    這算什麼回答。
    看到秦雨皺了眉，大師馬上又說：“施主你命裏屬水。水，受金之生，為土所克。就是你本應是大富大貴的出身；但是施主你又屬強水，水盛則崩提堪虞，金多火繁均非所宜，所以你又會與富貴失之交臂。而且施主你……”說著又盯著秦雨的臉看了會兒，道：“流水本應無情，既然已是過往之事又何必留連？”
    一聽到與富貴無緣秦雨就懵了，不過後麵又是什麼意思？什麼過往之事無須留連？
    正思忖著。“施主……”大師猶豫著開口道。
    “什麼？”秦雨還沒回過神來。
    “兩位一共100元。”
    “什麼？不是10元嗎？”秦雨驚呼著跳了起來。
    “看這裏。”大師敲敲招牌。
    兩人湊過去仔細一瞧：那個大大的10元，左邊有兩個小字“起價”，下麵還有一行更小的字：問健康20元，財富30元，家人40元，姻緣50元……
    “……”
    “剛剛為什麼攔著我！”秦雨臉臭到現在了，錢啊，可是她的命根啊。
    “能不攔著你嗎？要不是我抱著你，你現在把人家攤子都給掀了。你看這大師年紀也大了……再說你也把他後麵的客人都給嚇走了。”芊芊耐心地開解道。
    “哼……”
    “好了，難得來了，好好逛逛。這裏小玩意可是很多的。”
    到了山腳下，秦雨發現這裏的古鎮果然非常繁榮。到處都是賣土產的小吃店和掛滿木板年畫的古色古香的小店。這裏的街名也很有趣。什麼雜貨街、曲米街、油簍街、炮房街……
    秦雨又樂了，這女人的購物欲啊。
    兩個人對眼前琳琅滿目的小商品愛不釋手，對各色香氣撲鼻的小吃愛不離口。於是兩個人都右手抓著美味的小吃不住往嘴裏送，左手把玩著有趣的小玩意，那眼睛還不停發光。鈔票一張一張送出去。
    “那裏好多人啊，我們去看看吧。”秦雨不經意一抬頭，看到遠處黑壓壓的一群人就來勁了。
    女人還是好奇心超級強烈的生物。
    隻見一個戴著眼鏡的大胡子對著人群喊：“招群眾演員了啊，一人一天50塊，相貌一般就可以了。各種年齡的都要。要報名的快啊，就招30個人……”
    “芊芊——”
    “秦雨——”
    “嗬～嗬～嗬～嗬～……”
    四目相對，奸笑的聲音讓路人紛紛側目。
    兩人極有默契地統一了動作：一口吞完了手裏的小吃，掏出鏡子整理了下形象，紅了眼似地往人群裏擠。
    好在兩人相貌都不錯，報名成功。
    通過的人馬上就被拉進了化裝棚，原來這個攝製組就在這個小鎮取景。
    “過個場就可以拿到50塊了，抵消早上的總算今天沒吃虧。”秦雨又打起如意算盤了。
    突然那個大胡子又進來了，掃視了一圈後，指著秦雨：“你，你出來。”
    “我？”某人還指著自己鼻子，一臉茫然，“我不是通過了嗎？”
    “對，就是你，加你到100塊。”
    錢啊，翻了一倍啊，秦雨一下子清醒了。
    於是，瞟了一眼芊芊虎視眈眈的眼神，秦雨屁顛屁顛地隨大胡子進入了一個專門的化妝間。
    裏麵坐著一個有甜美笑容的化妝師。
    “搞定她，快點。”
    大胡子的話音剛落，秦雨就被化妝師按在椅子上，對著她的臉打量了會就開始開起工來。
    原來，本來今天要出演的一個小配角生病了。導演隻好臨時找個人來替她。秦雨比較幸運被選中了。不過後來才知道，這個角色其實連小配角都談不上，一共就3分鍾的鏡頭。可是比起芊芊他們連特寫都不一定有的群眾演員來說，是幸運多了。
    “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不做演員真是可惜。你看。”化妝師遞來了一麵鏡子。
    鏡中人明眸皓齒，倒是頗有幾分姿色……
    秦雨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樂了，自己長得還真對得起廣大人民群眾啊。
    “你挺適合古裝扮相的，有古典美女的氣質噢。”
    一聽別人這麼一說，秦雨更覺得是這麼回事兒。緩緩起身，踱著小碎步，按著電視裏那古代淑女的樣子走了起來。
    可是一出門，看到虎著臉的芊芊的裝扮，秦雨還是忍不住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
    那旁邊剛剛讚她有古典美女氣質的姐姐臉上劃過一滴汗。
    一副魁梧男裝扮相的芊芊，正蹲在牆腳種蘑菇。
    聽到笑聲，芊芊一臉哀怨地回過頭來。當看到了秦雨的古裝扮相，眼裏也不禁閃過幾分驚豔：“不錯，美女啊！”可是接著，又從驚豔的眼神換成貪婪的眼神，“那個……我們——換衣服吧。”
    “不——要——”秦雨賊賊地衝她吐了吐舌頭。
    “小賊，看刀。”說著芊芊就衝了過來。
    “你們……別弄掉了妝啊……”一旁的化妝師姐姐都快哭出來了。
    秦雨演的是一個在船頭甲板上彈琴的女子。台詞就一句“小女子這就獻醜了”。所謂彈琴，也不過就是在琴上裝裝樣子。反正也不會拍手的特寫。隻要一直很“嫵媚”地笑就可以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導演老是喊NG。
    “停！停！停——”導演終於受不了了，再一次站起來了，“叫你微笑，你幹嗎老是擠眉弄眼的呀。現在你是懷著對一男子又尊敬又愛慕的感情而彈湊的，笑的不要太過，要微微的笑。可以適當地露齒。再來！”
    微笑微笑，秦雨努力地微笑。
    “停！！！你拍高露潔廣告呢？！”感覺導演就快昏過去了，“小姐，拜托你不要這麼僵硬好不好。要有點幸福的表情嘛。算了算了，你先休息會，自己琢磨琢磨吧。等會兒再拍，再不行就要換人啦！”
    人家第一次拍片子，幹嗎這麼嚴格嘛。秦雨委屈地站起身。準備從船頭走下來。
    不知何時，原本平靜的河麵忽然擊起了浪。浪花一層層向小船襲來。整個船頭也被打得搖搖晃晃的，秦雨的重心也跟著不穩起來。
    “小姑娘，坐下，快點坐下，站著危險！”導演大喊。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腳下一滑，還沒反應過來的秦雨一頭栽進滔滔淮河水中。
    大浪頓時將不會遊泳的她淹沒。
    秦雨胡亂地撲打水麵，想掙紮著浮出，可卻覺得身子越來越沉；想喊救命，水卻不住地往嘴裏和鼻子裏灌。水麵上人們的驚呼聲也似乎已經離她越來越遠……
    漸漸的，連拍水的力氣都沒了。
    難道，我就這麼兩手空空地去跟馬克思報道了嗎？不行啊，至少，也讓我回去吩咐芊芊幫我燒兩個紙做的帥哥，還有很多很多的元寶吧……
    秦雨忽然感到有種前所未有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