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無端 第一部 天寒鬆子落  第4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88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第二天是個陰天,早晨的陽光從厚厚的雲層中艱難的透出來,為雲朵塗上絲絲縷縷的銀色,弄得人分不清白日與黑夜。
    “魚肚白啊!”蕭曉雲抬頭看向明暗相間的天空,喃喃自語道:“似乎要下雨。”
    “這個時候,大概要下雪了。”諸葛德威站在她身邊,笑著說:“今天就立冬了。今年天氣冷得早,這個時候,下雪應該多一些。”
    “立冬?”蕭曉雲呆了一下才說:“冬天來的這麼快!”
    “是啊。”諸葛德威笑嗬嗬的說:“天冷了呢,這幾天大家不都是生著火取暖麼。”
    “嗯。”蕭曉雲點頭:“的確是冷了不少。”她心裏琢磨著,今天應該找個時間該去找王世充喝茶,今年的冬衣到現在還沒有發下來,若是這場不知是雪還是雨的天氣真來了,士兵們的怨言一定少不了。秋收一過,冬日的戰爭馬上就要開始,這時候軍心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諸葛德威這時一錯眼看到遠處的段誌亮:“段主簿!”他揮手嚷道:“您今天起來的也很早啊!”
    蕭曉雲聽了他的聲音,急忙抬頭,隻看到段誌亮從還未明亮的天光中走了出來,身上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長衫,清晨的冷風吹起了寬大的袍袖,也吹亂了背後的長發,飄飛揚起如神仙下凡。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等對方走近了才說:“早上風挺大的,你怎麼穿這麼一點就出來了。當心著涼。”
    段誌亮卻不領情,隻說了一句“不冷”便轉頭去向諸葛德威寒暄:從這日的天氣談到昨日的練兵,又說道前幾天德威娶了的那個妻子,說的熱鬧非凡,將蕭曉雲生生晾在一邊。
    還在生氣啊,蕭曉雲苦笑:就算心胸再寬廣,也沒有辦法接受自己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畢竟是自己是他名義上的嫂子。對他來說,這樣的存在,應該是家族的恥辱吧。
    段誌亮跟諸葛德威一邊寒暄卻一邊偷偷的看蕭曉雲,她今天還是穿著往日的那身戎裝,本就淺淡的青色已經被洗得有些發白,融在灰色的日光中,連整個人的輪廓都沒有:穿的這麼少,還敢說別人。早上這麼冷,居然都不知道披一件披風。他在心裏暗罵:笨蛋!
    被罵作笨蛋的人正好抬頭,不經意間視線相碰的兩人都有些尷尬,蕭曉雲呆了一下笑了起來,嘴角的弧度真誠的讓段誌亮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然後又猛地撇開臉,臉上訕訕的不好說什麼。
    諸葛德威雖然不清楚事情的緣由,眼睛卻透亮的很:蕭曉雲與段誌亮之間有芥蒂這個事實還是看的很清楚。見此情景急忙轉移話題打圓場:“哎,早晨操練的時辰也快到了。”他插進兩人中間,指著正往這邊跑來的傳令兵:“不知道是哪個隊伍整齊了來報告的人,不如我們先上將台吧。”
    蕭曉雲點點頭,低頭整了整衣服,等那小兵前來報告:“副將大人,轅門外有人要見您!”
    見我?這個報告著實出乎蕭曉雲的意料,連旁邊的諸葛德威與段誌亮都是一愣:“轅門外有人?”
    “是。”那個小兵跪在地上回話:“是副將家裏的使女。”
    石榴?蕭曉雲暗想:不知道這個女孩一大早跑來做什麼:“她可曾說有什麼重要的事?”
    “這個……”傳令兵低頭回話:“小人也曾問過,不過她也沒有回答。”他猶豫了一下才說:“但是看樣子,似乎也不像是很著急。”
    蕭曉雲點點頭,“你出去告訴她,若是沒有重要事情就等我晚上回家再說。”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實在著急,就讓她在外麵等著,早上操練結束之後我再去見她。”
    傳令兵得了令出去,諸葛德威在一旁低聲說:“蕭副將,既然你家裏有事,今天早上的操練不如……”他輕聲勸:“有我和段主簿在這裏,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蕭曉雲搖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腳底下卻率先朝將台走去:“並不是我不信任你們兩人的能力。可是早上監督操練是我的責任,因私廢公這種事情是要觸犯軍法的,身為副將,我更應該遵守軍紀。”
    諸葛德威跟了上去:“那你家裏的事情?”
    “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蕭曉雲扭頭對他微笑以示安慰:她的房子不過隻是個三重小院,九間房子裏除了石榴,也就一個馬夫,一個廚娘和一個喜歡小題大做的石榴,真要發生點大事也難。
    諸葛德威見她堅持,也不再勸解,陪著蕭曉雲上了講台,認真監督參加早上訓練的軍士。因為天氣冷,所以早上的訓練隻持續了半個時辰就結束,蕭曉雲讓士兵們先散去,將各隊的隊長留下指出了訓練中的問題,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這才結束了早上的操練。
    “過來吧!”蕭曉雲對著一旁的傳令兵招手:這人在訓練剛開始就在校場外探頭探腦,由於軍隊有令:除緊急軍情任何人不得打斷訓練,因此他在旁邊打轉溜達了半個多時辰,就是不敢上前:“出了什麼事。”
    “副將大人,您家裏的人還是堅持要見您。”那個小兵對著蕭曉雲行禮:“而且在轅門外發起了脾氣,您還是去看看吧。”
    蕭曉雲今天早晨因為穿戎裝,衣服穿的少了些,這時凍的手腳發涼,正要回去加件披風。聽了傳令兵的報告,頓時沉下臉來:“發脾氣?我現在就去看。”
    她一甩衣袖朝轅門走去,果然,遠遠的就傳來石榴的嚷嚷聲:“我是你們副將的貼身侍女,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讓開!讓開!”
    好一個囂張的仆從!蕭曉雲聽了她清脆的聲音,心裏的火噌噌的往上竄,礙著她是裴行儼那邊派來的侍女,又不好當場發火:“好了,石榴!閑雜人等不能隨便出入軍營,他們不過是依照軍紀行事,又沒有什麼過錯。”她朝攔在石榴麵前的兩個士兵擺了擺手:“你們做的很好,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吧。”
    石榴急忙撲了上來,嘴裏不依不饒的說:“我是你的貼身侍女啊,又不是什麼奸細,防誰也用不著防我啊!”她嘟著櫻桃小嘴不無埋怨的說:“這麼冷的天,讓我在外邊呆了半個多時辰,冷死了!”
    石榴的身上穿著桃紅的夾襖,外麵披著一件灰色棉袍,厚厚的直垂腳麵,領口用黑色的鼠毛鑲著,手裏還套著綠色的暖籠——比起蕭曉雲身上的秋裝,不知暖和多少倍。在軍營這種崇尚武力的地方,女子的嬌柔並不會帶來憐香惜玉的效果,因此旁邊守著的士兵聽了石榴的抱怨,有人麵露鄙視,有人則冷冷的哼了一聲,或明或暗的表示他們的不滿。
    蕭曉雲心裏暗自搖頭:石榴這個女孩子,聽說幼時家境也還不錯,隻是後來在戰亂中破敗下去,不得以賣身為奴。想來在裴家也沒有吃過太多的苦,不然身上也不會還存有小姐的做派的殘影:“石榴,家裏有什麼事麼?”
    “昨天晚上,家裏進賊了。好可怕!”石榴聽了她的問話,立刻楚楚可憐的回話:“家裏都沒有什麼人,嚇的我一個晚上都不敢睡覺,今天一早就來找您,路上還崴了腳,好容易才雇到的車……”
    “噗嗤”旁邊的小兵忍不住笑出了聲,蕭曉雲假裝沒有聽到,臉上卻有些掛不住:洛州新定,治安自然不好,小偷小摸這種事情就如同家常便飯一樣頻繁。可是堂堂從三品的將軍副將,連家裏進了賊這種小事情,都要一大早跑出城來報告,讓人聽到了,還不笑掉大牙。
    偏偏石榴在一邊並不覺得丟人,反而對著那個偷笑出聲的士兵怒目而視:“你笑什麼笑!”
    那士兵礙著她是蕭曉雲的使女,也不敢說話,低了頭不敢回答。蕭曉雲看到石榴突然變化的表情,將積累的不快壓了壓,不耐煩的說:“好了,石榴,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會跟京兆尹衛說,讓他派人去家裏查看情況。你先回去吧。”
    蕭曉雲揮揮手,轉了個身進了轅門:這麼小一件事,被石榴在軍營外鬧得這麼大,真是丟盡了自己的人,還不如讓人早早的把她打發回家了事。可是石榴兀自在那裏喋喋不休:“怎麼辦呢,咱們府裏這麼不安全,還怎麼住人呢。以前我在將軍府的時候,夫人每晚都派人值夜,從來都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不然我去求夫人,再派兩個人來守著院子……”
    夫人!
    夫人!!
    齊言草!!
    蕭曉雲心裏的火一下就竄了起來,還沒來的及壓下去,就聽到背後石榴與守門的士兵又發生了爭執:“我跟小姐說事情,你憑什麼攔我!你算什麼東西!”
    “你算什麼東西!!!”蕭曉雲猛地回頭爆喝:“石榴,你注意點,這裏是轅門!”她的丹鳳眼立了起來,眼裏怒氣直往外迸:“你若是要撒野,回你的將軍府去!”
    “我……我……”石榴被嚇了一條,漲紅了臉分辨道:“這個人,她攔著我不讓我進去,不過是個看門的……”
    “你也不過是個丫鬟。”蕭曉雲冷冷說:“便是你家夫人和少爺來了,沒有將軍命令也不能進來,不要說半個時辰,便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也要等下去,你一個做丫鬟的,居然比主子的派頭都大。”她的臉色越發冰寒,看上去比這天氣還要冰冷:“也罷!我這個副將府廟小,人少保不了你的安全,自然也供不起你這尊神。你還是回將軍府享福去吧!”
    “什麼?”石榴沒有料到這個一向很好說話,總是笑眯眯的蕭曉雲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怎麼可以,我是夫人派來伺候……”
    她突然住了聲,在蕭曉雲迫人的眼光下,她覺得身上穿的那些禦寒的衣服仿佛都沒了效果:這個人的眼光仿佛是射出的冰箭,穿過領口的毛皮,將自己的喉嚨一箭刺穿,再難發出一點聲音。
    蕭曉雲也不再多浪費時間,將手一揮:“把她弄遠點,別擋著進營的路!”說罷,轉身離去。
    “好可怕。”守在轅門外的兩個士兵上來將嚇得不會動的石榴拖到一邊,年輕一點的那個低聲說:“蕭副將生起氣來,比王將軍他們可怕多了。”
    “你以為她這個副將是白當上去的麼。”另一個看起來資曆有些老的士兵說:“你知道她的外號叫什麼——‘修羅將軍’啊!”
    “修羅將軍?”年輕的士兵奇怪的說:“不是玉影青弓麼?”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皇曆了。”那個老兵搖了搖手:“你肯定是先逃來洛州的那隊人馬裏的,自然沒有趕上蕭副將救程將軍與裴將軍的那場戰役。”他頗為得意的說:“那個時候蕭副將一著急,把修羅道打開了。嘖嘖,天地變色啊,戰場上風吹得那叫一個猛,滿嘴滿鼻子都是血腥味,好多人都受不住,當時就暈過去了。也就是我,還能堅持下來!”
    沒有跟著蕭曉雲離開的諸葛德威與段誌亮聽到了這段對話,兩人相視一笑,軍營裏這種謠言是最無可奈何的:“不過,你有沒有覺得……”諸葛德威摸著下巴的胡茬看向段誌亮:“這次蕭副將,似乎急躁了些。”
    豈止是急躁。段誌亮心想:簡直就是亂了章法。不過是個沒大沒小的下人,根本用不著這麼大動肝火,隻怕是那個丫頭哪句話沒說對,觸了她的黴頭了。“最近她一直急躁,”段誌亮聳聳肩:“她已經很久沒有冷靜思考過了。”
    “也許是副將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諸葛德威不像段誌亮,他對蕭曉雲是打從心裏佩服的,但又不好直接反駁,隻好含糊的說:“不過有這麼一個不分好歹的使女,再碰上這種事情,確實也有些倒黴。”
    豈止是有些倒黴,蕭曉雲覺得自己簡直是倒黴透了!
    早上被那個叫做石榴的丫頭鬧壞了心情,蕭曉雲就琢磨著換個地方轉換一下情緒,安排完了軍務就來找王世充喝茶,順便找個機會催一下隊伍的冬衣。誰料剛進太尉府的大門,就聽到有人在旁邊的走廊裏笑:“這麼早太尉府就有貴客盈門,我當是誰,原來是修羅將軍。”
    修羅將軍這個名字,蕭曉雲也聽一些好事的人稟告過,她對於這些軍士們私下的謠傳一向不在意,可現在聽了卻是火冒三丈:究竟是哪個混蛋,居然把這個名號傳到了朝堂上去了:“臣蕭曉雲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侗笑咪咪的看著蕭曉雲拜了下去:“蕭愛卿,似乎看起來有些驚訝啊。”
    “臣不知陛下聖駕在此,如有衝撞,還請陛下恕臣不知之罪。”蕭曉雲心說:如果我知道你在這裏,凍死我都不來這裏要冬衣。
    雖然蕭曉雲與楊侗沒打過幾次交道,可是偏偏當年在瓦崗的時候她曾經不遺餘力的攻打洛州,將眼前這位真命天子的登基大典攪得一塌糊塗,而且還出言諷刺,讓他丟盡了麵子。於是聖明的皇泰主楊侗,麵對圍困了自己一年多幾乎滅國的瓦崗眾將,都能夠盡釋前嫌,卻對蕭曉雲這一個小女子大度不起來,每次見了她,都琢磨著要將當年登基時所受的恥辱討還回來。
    “不必多禮。”楊侗看到蕭曉雲幾乎眉開眼笑,被太尉數落過的鬱悶立刻散的無窮無盡:“修羅將軍的不知之罪,又豈是今天這一點半點。”
    又來了。蕭曉雲在心裏哀號:每次都如此。楊侗的後半句,分明是有問罪之意,照理她應該繼續跪著等對方罵下去,可是聖上的金口又說了“不必多禮。”所以她現在跪著就是違抗君令,起來就是藐視君威,著實麻煩。
    “臣惶恐。”蕭曉雲低著頭對著眼前的山河日月九龍冕袍翻白眼,這個楊侗不是幼年就封王洛州,而且帶著文武百官與李密的瓦崗對抗一年多麼,怎麼對著自己就這麼小心眼,一點王者風範都沒有了:“臣記得陛下來太尉進學的日子是每月逢五,今日隻是十月初六,因此未曾料及能在此得見天顏。”
    楊侗昨日早朝托病睡了個懶覺沒去,反正大小事務也都是太尉處理,沒他說話的餘地。誰知道今天就被請來太尉府——王世充最近熱衷於做輔政的周公,每日除了大開府門“廣納言,查民意”,就是拿著他這個沒有實權的皇帝充門麵。楊侗本就對此心裏不滿,聯想到這個建議是裴行儼上的,蕭曉雲又是裴行儼的愛將,立刻覺得蕭曉雲這句話是話裏有話,故意找茬,眼珠子一轉說道:“太尉今日教導朕:為人君者,需時刻體恤下臣,愛卿以為朕做的如何?”
    蕭曉雲不知道這位皇帝突然對自己說這些有什麼用意,但是心裏也明白楊侗突然示好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隻好以不變應萬變:“太尉之言,自然是有道理。不過,陛下也是有為明君,對臣等也是極為關心的。”
    “哪裏哪裏。”楊侗樂的眉開眼笑:“蕭愛卿,雖然朕不說,但並不代表朕不關心呐。”他為了看蕭曉雲的表情,連身份尊卑都忘了,一撩衣袍蹲在蕭曉雲麵前,咯咯笑著說:“比如修羅將軍你家裏已經換了四個貼身的侍女。”蕭曉雲驟變的麵色給他帶來極大的滿足感,於是繼續往外扔炸彈:“聽說你今天早上又把第五個侍女也退回裴將軍府了?”
    蕭曉雲恨的銀牙直咬:絕對,絕對自己身邊被安插了探子!不然還不到兩個時辰之前發生的事情,怎麼立刻就傳到宮裏去了。若說這個不是刻意回報,打死她都不信。
    楊侗看到蕭曉雲壓著怒氣的不敢發作的臉萬分開心:“修羅將軍,我聽說裴家的排給你的都是些恪守女則,知情明禮的侍女。不過也不排除他們離開了主人就會忘掉本分的可能,畢竟不是所有女子都如裴夫人那樣才貌並重,這些小人們最會的就是見風使舵,碰到什麼人說什麼話。”
    蕭曉雲知道他拐著彎罵自己,可是又沒有辦法反駁,誰讓眼前這人是聖上呢!嘴裏隻好答應著:“聖上聖明。”
    “哪裏,哪裏。”楊侗笑得臉頰兩邊的肌肉都僵硬起來,這兩天被王世充給的氣終於發泄出來:“其實朕也想派兩個宮裏的女官去修羅將軍府上服侍,隻是萬一被將軍您給退回來,朕麵子上也不好過,所以修羅將軍,不要因此而怪朕啊。哈哈!”
    “讓陛下費心!”蕭曉雲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心說裴家那幾個侍女就已經弄的自己成了洛州的笑柄,等這個皇帝再派兩個來,自己幹脆上辭呈走人算了——不然非被這些女人滿口的禮儀規範活活折磨死。
    楊侗看蕭曉雲臉上的表情終於陰沉了下來,高高興興的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日頭不早了,修羅將軍與太尉大人肯定還有重要的事情商量,朕還是先回宮的好。”楊侗微微抬了抬手,旁邊侍立的小黃門急忙上來幫他整理龍袍上的褶子:“蕭愛卿,有空多來宮裏走走,朕見到你也很開心呢!”
    我見到你才不開心呢。蕭曉雲心裏嘀咕,嘴上卻不得不說:“臣遵旨。恭送聖駕!”蕭曉雲在大理石的走廊上跪的兩腿又涼又麻,憋氣憋得胸口發疼:這該死的日子,到底還讓不讓人過了!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