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澤睽 飄搖不可寄,喟然長歎息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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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奸細一名?”坐在桌子後麵的人並沒有抬頭,手裏的狼毫筆寫個不停,隨口問道:“姓甚名誰?來自何方?潛入這裏有何目的?”
地上的小校有些惶恐的回話:“那人隻說自己是上差,其它的屬下還未問出……”
“不肯說便拉出去打。”蕭曉雲盯著手裏的冊子有些不耐煩地吩咐:“又不是第一次抓大奸細,這麼點小事還要來請示我麼?先打個二十大板,把他嘴打軟了再問。”她微微抬了抬空著的那隻手微微抬起:“點燈!”
報信的人這才想起昨夜的喧囂,知道她身邊經常跟著的朱玉鳳、齊武、孫白虎都已不在。旁邊的小廝顯然還沒有明白在吩咐他,腦子不知在哪裏神遊。那個校尉心裏暗暗罵著這人沒有眼力勁,自己趕快起身用火折子點燃桌上的油燈。
蕭曉雲這時才抬起頭,對著他讚許一笑,溫聲問道:“這人是從哪裏抓住的?”
“從北邊。”小校急忙回答:“昨日晚飯時分,從洛州過來的那條路上機關被觸動了,屬下一發現情況就帶人趕了過去,正發現這人衣冠不整的倒在麥田裏,因此抓了回來。”外麵傳來含糊不清的喊聲,小校急忙說:“小的已經審了一夜,可是這個人自稱是主公派來傳旨的上差,對大人們罵不絕口,什麼都問不出來。屬下不敢作主,特別前來請示。”
蕭曉雲皺眉想了想說:“如果是主公派來的上差,應該從東而來才對,怎麼會從洛州那條路過來呢?這其中必定有問題。你就在我院子裏審著,若是那人還不肯說實話,我再審也不遲。”她對著小校點點頭說:“這其中隱含的內情你一定要查清楚。不要讓我和少將軍失望。”
小校一打眼看到她飽含信任的目光,心頭一熱,倒身下拜:“屬下定不辜負使命。”
蕭曉雲看著他快步離開的背影出了一會神,自失一笑,也沒了做事的心情,趴在桌子上一邊用手無聊的在筆架上掛著的各號毛筆間跳來跳去,一邊聽著門外公鴨嗓子演繹的殺豬聲。
過了一陣子,聽得外麵竹板噼裏啪啦的聲音停了,蕭曉雲才坐起身,找出孫白虎素日收集的雨水煎沸了,將朱玉鳳夏日裏晾的芍藥花瓣衝泡,又加了一勺齊武前些日子被迫送來的蜂蜜,端著杯子在熟悉的屋裏邊喝邊散步,待得一壺茶飲盡,才漫步走出門,吩咐道:“來人啊,掌燈。去少將軍府。”
有下人跑著去拿燈籠,蕭曉雲立在廊下,穿堂風從身邊飛過,將衣角打的瑟瑟作響。一個小丫環拿著鬥篷過來,還未開口,就被蕭曉雲擺擺手攔住:“算了,我也用不著了。”
這時,從院子陰影處傳來微弱的叫喊:“蕭主簿,蕭主簿,蕭……”
蕭曉雲偏了偏頭,看向聲音發來的地方:“何人在此?”
“咱家……咱家是濮義。主公……主公身邊的濮義……”那人的聲音沙啞而且無力,可是仍然掩蓋本來的尖利,聽著好象礫石板刺耳的摩擦:“蕭,蕭主簿救命啊……”
蕭曉雲聽了這話慢慢走下台階,打了個手勢讓旁邊人照亮。隻見燈影下一人正爬在長凳上哼哼,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爛爛,已經辨不出原來的樣子。並不明亮的光下,隻能隱約看出這人身體肥碩,長凳被遮得嚴嚴實實,還有一些肥肉耷拉下去,蕭曉雲看著有些惡心,退後一步定了定神道:“把他的臉抬起來。”
拿了燈籠的小廝一臉厭惡的過去,隻用兩隻手指將那人的頭頂起來,將燈籠移近。站在蕭曉雲背後的小丫環眼睛快,先撐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人本就長得肥頭大耳,被人打過之後,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包上累傷,傷上累包,一張臉比廟裏供奉的豬頭還要腫,其上青紅交疊,放眼望去,除了層層巒巒的肥肉,根本分不清五官。蕭曉雲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臉,搖了搖頭高聲問道:“這奸細可曾招了?”
小校跪下回話,聲音極是沮喪:“還沒有。”
蕭曉雲秀眉一挑:“再打!”
旁邊早有人拿好了棍子,聽了這個吩咐立時上來,將那人身上捆著的繩子緊了緊就要下手。記得那個人一迭聲的嚷:“蕭主簿,我是濮義濮公公啊,你忘了,上次在豐泰樓您還請咱家喝了酒……還有……還有在宮裏,奴才還給您奉過茶……還有……”
蕭曉雲示意旁邊人住手,讓人把他的頭抬得高了些,仔細打量了一會,才問道:“你說你是濮公公,可有證據?”
“有的,有的。”那人急忙說:“我有聖旨在身。”
那個小校帶了幾個士兵上來將他拎起來搜了一遍,“啪”的一聲扔到地上:“稟大人,並無發現聖旨。”
蕭曉雲把臉一沉,哼了一聲:“浪費時間!”說罷抬腳就要走。
“唉,唉……”那個人在地上趕忙哼道:“我,我還有一塊玉佩。上次蕭主簿您賞給我的,在,在脖子上……”
早有人上來探手扯開他破破爛爛的衣領,從貼身小衣裏搜出一塊玉佩。那個小校也不客氣,一把扯斷拴在上麵的紅繩,也不顧他發出的殺豬般的疼痛嚷叫,雙手捧給蕭曉雲。蕭曉雲皺了眉勉強用手指在上麵劃拉了兩下,隨口說:“小鳳來看看,可是咱們家的玉佩?”
周圍無人答話,一片安靜。那個跟在身邊的小丫環大著膽子說:“大人可是忘了,朱姑娘昨日已經入宮了。”
蕭曉雲愣了半晌,若有所失的點點頭:“是啊,我倒是忘了。”
地上那人聽了驚呼道:“朱姑娘入宮了?這怎麼可能,咱家還沒有宣讀聖旨呢!”
蕭曉雲瞪了這人一眼道:“昨日我們接了聖旨便送了小鳳入宮,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個……這個……”那人顯然被蕭曉雲一瞪嚇壞了,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倒是蕭曉雲腦子轉得快,也顧不得嫌他髒,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難道說你把聖旨給丟了?傳旨那人並不是主公派來的?”
“也……也不一定。”那人好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話音未落就被蕭曉雲一腳踹倒地上,耳朵裏聽的蕭曉雲一迭聲的吩咐齊武孫白虎立刻騎快馬追朱玉鳳回來。旁邊立刻有人提醒孫白虎與齊武陪著朱玉鳳一起去宮裏了,這下把蕭曉雲急得幾乎沒瘋掉:“諸葛德威呢?讓他帶著所有弓兵隊的人都去給我追。封鎖從這裏出去的各條要道,一條路一條路的給我搜,一草一木都不許放過!”
自稱濮公公的那人縮在凳腿邊,驚惶的看著蕭曉雲在眼前走來走去,心裏害怕不已:朱玉鳳名義上是蕭曉雲的侍從,可是兩人比親生的姐妹還要好。瓦崗之中誰人不知,在蕭主簿麵前大可直言不諱,可若是有一句兩句惹到了朱玉鳳,蕭曉雲第一個先把他整的恨不得自己沒有生出來。如今自己丟了聖旨已是殺頭大罪,又弄得朱玉鳳不知被人帶到了哪裏,這下該如何是好。想到這裏,他禁不住垂淚,嗚咽了起來
“哭什麼!”蕭曉雲本就心煩,見他如此更加氣憤:“如果小鳳有個三長兩短,我定然要你好看!”
“又讓誰好看啊?”門口傳來沉穩威嚴的問話,有人慢慢踱了進來:“剛才我得到稟告說你下令封鎖了各條要道,這是怎麼回事?”
“末將見過少將軍!”蕭曉雲急忙跪倒:“昨日我們接旨後送了小鳳入宮,可是今日抓到的這個奸細自稱來自宮裏,是真正的那個傳旨的太監。我一時擔心,所以派人封鎖了各條要道,先把小鳳追回來再說。”
裴行儼聽了這話急忙把縮在凳腿邊的人打量了一番,臉上也變了顏色:“濮公公?”他不動聲色的問道:“難道曉雲剛才說的是真的?你丟失了聖旨,讓歹人假傳聖意將朱姑娘截走了?”
姓濮的太監急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縮的越發像個肉球,隻將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蕭曉雲沒了心思看他,獨自一個人跑到門口等消息。夜深露重,皓月的清輝從空中盈盈灑落,映得院邊的綠草油亮,柔軟如毯。然而院中眾人都沒有心思欣賞這清明的夜色。裴行儼慢慢平靜下來坐在院中細細詢問濮義遇到的事情,蕭曉雲並未參與其中,隻獨自一人抱膝坐在院門檻倚著大門等消息。等到三更鼓過,才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怎麼樣?可有什麼消息?”蕭曉雲急忙迎了上去拉住馬韁繩。諸葛德威從馬上跳下來,對著她點點頭,然後放大了聲音說:“朱姑娘的車駕出了這裏就往北走了,我們一路追查,發現他們走的都是小路。在離洛州十五裏的村子裏沒了消息!”
蕭曉雲緩緩一笑,轉身時俏臉生寒,大步走到姓濮的太監眼前,隨手拔出旁邊侍衛身上的寶劍:“你做的好事!”手裏寒光一閃,月下殺機頓顯!
老貫莊內本沒有監獄,裴家軍駐進來之後,便在莊子西側的一間破廟外加了些圍欄權作牢房。這個廟也不知是何年所造,裏麵的神像破破爛爛已經分不清模樣,據裴行儼說裏麵供奉的是堯時的在臣皋陶。因為史書上有記載:“皋陶造獄,法律存也”,因此便把這廟打掃了打掃,又加了幾把鎖,權作監獄。“讓刑獄之神做牢頭,你真是物盡其用啊!”蕭曉雲曾經指著廟堂中央灰白的分不清麵孔的神像對著裴行儼大笑:“連工資都不用付了!”
的確是省了工錢。裴家軍一向四海為家,遇到違法亂紀之人,輕則杖責,重則砍頭,像入獄這類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又費時費力的責罰很少會用,設立的監獄也不過是個擺設。因此當蕭曉雲從一個隔間踱到另一個隔間,又繞著神像走了無數圈之後,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好無聊。”
雖然廟宇並不算大,可是活著能喘氣能說話能走動的也隻有她一個人,看守的士兵住在廟對麵的小房子裏,隔著兩層紅牆離得老遠,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廟裏唯一的一位也是第一任房客蕭曉雲瞪著不知名的大樹縱橫交錯的枝丫把圓圓的月亮分割的支離破碎,再次歎道:“真的好無聊啊。”
牆頭上傳來息息簌簌的聲音,蕭曉雲挑了挑眼角回給它一個後背:自從頭一日半夜睜眼看到瘦骨如柴的小老鼠抱著從自己身下拔出的麥稈啃的津津有味讓她著實吊了一回嗓子上演了午夜版的驚聲尖叫之後,各類竄的跑的跳的蹦的飛的不知名的昆蟲紛紛向她這個新搬來的鄰居表示了友好,樣子之多類別之廣讓她看得眼花繚亂,分不清楚。“高中會考的時候我生物還是A呢!”蕭曉雲對夾著千鈞怒火興師問罪的齊文淡淡的說了一句,用小指尖挑了一隻小螞蟻給他看:“現在除了這個小東西居然什麼都不認識了。”
“你少廢話!”齊武一把把伸到眼前的手打開,全然沒有看蕭曉雲擺出的那個不合格的蘭花指造型,怒道:“我們兄弟幾十年都在一起,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就被你逼得分開。真是蛇蠍心腸的女人!”
蕭曉雲有些擔心的看著小螞蟻從指甲蓋上飛出去,等它掉在地上翻了個身繼續爬走,這才舒了口氣道:“你去找小貓的時候,我也建議你去見阿武一麵啊。是你自己不去,怎麼能怪我?”
“你還說!如果不是你讓諸葛德威把我軟禁在那裏,我們兄弟又怎麼能錯過!”
“他哪裏軟禁你了!”蕭曉雲誇張的睜大了眼睛:“你去找白虎,可是白虎跑到其它地方沒回去。德威怕你回來無法複命,特別招待你住兩天,怎麼會是軟禁呢。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齊文聞之氣絕,狠狠的說:“就算你要送走朱姑娘,也不必把我的兄弟弄走吧!”
“小鳳是被洛州人騙走的,怎麼是我送走的?”蕭曉雲擺了擺手說:“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就算你兄弟齊武,也是被洛州王世充那幫人弄走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騙得了別人,怎麼騙得了我!”齊文一把抓住她的領子:“說!我弟弟到底怎麼樣了?”
“小心,小心!”蕭曉雲掰開著他的手指仔細的說:“我關進來的時候隻有這一身衣服,若是扯破了,就衣不蔽體了。難道你要頂上調戲婦女的罪名不成?”她滿意的看到齊文鬆了手,點點頭說:“要我說呢,你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出門,同路的人還要靠他才能保障安全呢。何況他走了,咱們第一護衛的位置你是坐定了。再沒有人拿著你們兄弟兩明裏暗裏的比較,你應該高興才對,是吧!”
齊文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可是鑒於自家少爺來時的吩咐,又不能把這個女人怎麼樣,隻能滿臉通紅的吼叫:“蕭曉雲,我告訴你!我弟弟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然讓你償命!”
“償命?”蕭曉雲聽了這話擺出一副說教的麵孔:“齊文,我勸你還是努力做事要緊。不然有一天你們兄弟相見,阿武混得比你還好,那你這個當哥哥的就越發沒有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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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長兩短麼?”蕭曉雲想到這裏忍不住低了頭,心裏暗暗的念道:“齊武你以前總在外麵跑,經驗豐富,這次小鳳的安全就全靠你了。雖說我使計讓小鳳和白虎誆了你上路,可你也千萬不要出什麼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去長安。等到了長安,有李世民劉文靜提攜著,他日大唐一統天下,功名利祿任你挑選啊!”
她心裏這麼想著,就忽略了牆頭那端的聲音。過了好一陣子才感覺背上被什麼東西打住,回過神來扭頭一看,隻見牆頭爬著的並不是原先預料的老鼠小鳥,反而露出半個腦袋。見她扭頭,急忙伸出一隻手招呼:“雲姐姐!”
“羅士信?”蕭曉雲一愣,歪了歪頭說:“你怎麼在這裏!”
話音剛落,那個腦袋嗖的沒了。蕭曉雲覺得納悶,又聽得牆那邊有低低的私語聲,於是搬了凳子踩上去朝外探頭。這一探頭不要緊,隻聽“咚”的一聲響,一張英俊溫和的臉在冒著金星的眼眶裏閃現了一下,立刻消失。
“咕咚”一聲巨響,有人在牆外“哎喲”一聲,還沒有叫完便被人捂了回去。蕭曉雲揉著自己撞的生疼的腦袋聽到外麵羅士信小聲說:“別出聲,當心被人發現了!”
蕭曉雲忍著笑從凳子上跳下來,睜大了眼睛盯著牆頭看,果然不到一會,牆頭上又探出一個腦袋,與上次突然出現的不一樣,這次對方的動作十分小心。蕭曉雲捂著額頭對那個探頭探腦的人招了招手,看著他笨手笨腳的爬到牆頭這邊,踩在凳子上下來,隨即迎了上去:“你怎麼來了?不是在洛州陪王將軍督戰麼?”
那人拍了拍翻牆時沾上的土,又整了整身上的長衫,把渾身上下打理的整潔妥當了,才用明亮如泉水一般的眼睛將蕭曉雲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我聽說這裏出了大事,特別請假回來看看。”
羅士信緊跟著從牆頭外飛身竄了進來,落地之時悄無聲息,沒有濺起一星半星的塵土,動作利落的一看便是翻牆的老手,跟在他後麵埋怨道:“笨書生,爬牆都能掉下來。”他越過那人跑前來抓住蕭曉雲的手急忙問:“雲姐姐,你到底犯了什麼錯,怎麼突然就被關起來了?”
蕭曉雲笑著推了推羅士信:“段三爺可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一個,何時做過這些爬牆上樹的勾當。你當每個人都如你一樣,整天放著正門不走專跳牆麼?”說著話,她笑眯眯的打量了一下段誌亮那張強裝嚴肅的麵孔,最後在他飽滿光潔的額頭上停住,對著如玉般細致的膚色上清清楚楚印出的一個紅印點了點頭,臉上神情煞是得意:“撞疼了吧,一會回去拿個煮熟的雞蛋在上麵揉揉,不然落了鬱青就不好看了。”
羅士信朝段誌亮瞟了一眼,見對方臉上的神色又氣又惱,其中還夾著些別扭,翻了個白眼不屑道:“笨書生,踩著我的背還能摔下來,白讓小爺在底下墊著了。”
蕭曉雲聽了這話笑得越發促狹,倒是段誌亮,仿佛很同意一樣點了點頭,邁步上前抓住蕭曉雲的胳膊溫聲說:“我是特別來聽你說事情的原委,今天如果得不到滿意的答複,我可是不會離開的。”他拉著蕭曉雲往廟裏走,順手在羅士信的腦袋上狠狠地賞了一個暴栗:“傻將軍,讓你拿的胡餅呢?”
羅士信抱著腦袋“嗷”的一聲叫了出來,急忙轉身翻牆去拿拉在外麵的點心。蕭曉雲聽他嘴裏嘟囔著:“動口不動手,笨書生你太狡詐。”之類的話,忍不住拽了拽段誌亮的袖擺:“混得不錯嘛。”她朝著段誌亮擠眉弄眼:“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都被你收服了。”
段誌亮輕輕笑了笑,配著那如春葉初展的眉,盈盈秋水的眼眸中透出一股笑雪初霽晴方好的韻味,溫暖的讓看到的人連身上的疲憊都消去了一大半:“中秋桂子月圓夜,怕這裏沒什麼人關照,我特別帶了胡餅來給你嚐嚐。”
胡餅?月餅的前身?蕭曉雲想起那個填滿了胡桃仁芝麻一點都不甜的小圓餅,對著天邊那圓的出奇月亮發呆:原來今日,竟是那萬家團圓的中秋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