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澤睽 摧朽無勍敵 應變有先機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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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承都在馬上無聊的向四周看了看,從進入鄭州地界之後,就沒了瓦崗逆賊的消息——自從進入河南道境內,李密的叛軍就一直阻攔他們西歸,兩軍交戰了十多次,每次都以他們獲勝告終,屢戰屢勝的日子的確過得太無聊了。
有馬蹄聲遠遠的傳來,是前麵探路的探子:“大將軍!”探子下馬行禮:“我們離鄭州城還有十裏地,過了這個小坡,再經過一個二裏長的小山穀,就是鄭州城了。”
二裏?連驍果一半的人都放不下,若是在那裏設下伏兵也沒有什麼功效。算了,這種時候小心一點為好:“再探再報!”
探子打馬走了,宇文承都看了看後麵比他還散漫的隊伍:“全軍就地休息,一會再走。”
烈日下眾將官跳下馬,紛紛找了陰涼的地方休息,於是打前哨五千人立刻三三兩兩的在小土坡上散了一片,遠遠看著像是一大片懶散的羊群。
宇文承都拔了一根草,咬在嘴裏的眯著眼睛看天上的烈日:今年的太陽熱的利害,驍果們習慣了在昏君身邊作威作福,反而受不了行軍的這點苦,整天怨言不斷,雖然戰鬥力數一數二,可是消耗也巨大。若是不趕快回西安,這幫大爺們可不好伺候。
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探子這麼快就回來了?宇文承都微微偏了頭:不對!這聲音亂而雜,來的不是一個人!他閃電一般翻身上馬:“全部起來,準備應戰!”
休息的人頓時慌了神,找馬的找馬,上鞍的上鞍,人喊馬嘶的亂成一團。這邊陣形還沒有排好,山坡頂上已經出現了一隊人馬,急速衝了下來。宇文承都一看人數長出了一口氣:來得不過十幾二十個人,個個都是便衣打扮,應該是附近的人出來打獵。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個灰色的小身影朝他們撲來,見到這麼多馬之後身形一頓,向北邊逃去。“別讓它跑了!”那隊人中當先跑下來的一個小夥子大喊,手裏黑色的弓舉了起來。話音剛落,他的背後嗖的一聲,一支青杆白羽箭閃電般射出,釘在灰影的前方,兔子因此受驚停住了動作,黑色的長箭就在這轉瞬間釘住了它的後腿。
眾將官齊聲喝彩,宇文承都把視線從倒地的兔子上移到剛才射箭的那個小夥子上,心裏暗暗讚歎:真是好箭法!。這人穿了一身寶藍色的衣服,一看就是量身定做,是富家子弟出身。那人露出雪白的牙齒朝他一笑,打馬去撿那隻受傷的兔子。露出身後的一個人:雨過天青的單衫,袖口處縮緊了箍在手腕上,露出細長的手腕,食指帶著一個紫色的扳指,扣著青色的長弓。上挑的眼角像記憶中一樣彎彎的掛在那裏,嘴角含著一個細長的笑璿……這個是?!
“六哥你太過分了!”清涼如水的聲音慢慢的滲到宇文承都的耳朵裏,跟一個熟悉的頻率吻合:“怎麼說都是我先攔下來的。”
“沒錯沒錯!”她身邊一個少年大叫:“這隻兔子應該歸雲姐姐。”
“誰先打到就歸誰!”被叫做六哥的那個人彎身把兔子提了起來:“嗨,還是隻活的!不如拿回去送給鳳姑娘。”
“鳳姐姐才不稀罕呢!”那個少年撇了撇嘴:“要給也是我們給……哎呦!”他的腦袋被人敲了一下:“六哥,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家夥!曉雲,看什麼呢?這麼出神?”他的胳膊伸出去摟住青衣人的肩膀,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宇文承都:“是你認識的朋友嗎?”
那雙如水的眼睛盈盈的在旁邊多姆的身上轉了一個圈,在他左手食指上的傷痕上停了一下——那個傷痕現在是一個肉刺,已經恢複了八九成,但是微微僵直的指頭仍然顯示得出當時受傷很重——打量的視線隨即落到宇文身上,仔細看了看他腰間的長劍,背後的軍隊,點了點頭:“猛一看以為是熟人,不過……也許是認錯了!”
“又說這種似是而非的話!”那個男人抓住她腦後的馬尾拽到懷裏摸了摸額頭:“是不是病還沒有好,那就不要再玩了,回去請魏大哥再來看看。”
青衣女孩從他懷裏掙出來,扭頭看宇文承都,眼裏的交雜著疑惑和期盼,手中的韁繩越勒越緊,把身下的大黃馬拉的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然後從眼底深處湧起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瞳仁裏的光芒一黯,垂了眼簾低聲說:“或許我真的認錯了,回去吧。”
燥熱的空氣中傳來低低的歎息,像是隱忍許久才撥動的琴音,清冷而憂傷。宇文承都覺得心底有什麼慢慢動了一下,在對方撥轉馬頭時忍不住出聲:“榮辱與共,生死不忘。曉雲,不認識大哥了嗎?”
馬上的人猛地一震,扭頭時眼裏的光芒大盛,蓋過了盛夏的驕陽,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然後宇文承都看到久違的微笑,就像初次見麵一樣,麵前的人在陽光中緩緩彎腰行禮,青色的衣服上閃耀著淡淡的金色,聲音在清涼的高音與沉穩的低音間共鳴:“許久沒見,大哥越發英武,小妹自然不敢隨便相認。還請您不要見怪。”
這一個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宇文承都看著那幾個人臉上的驚異,聽到了背後手下傳來的抽氣聲,心裏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驕傲:“這是什麼話?”他放馬走到那個青衣人麵前:“除非是你不想認我這個大哥了。”他看到對方眼睛裏有什麼閃了一下,快的看不清楚:“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
“是!”對方又行了個禮,然後對著旁邊一臉訝異的人介紹:“六哥,阿信,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來洛州途中結拜的大哥,恩……”她的眼睛詢問的望著宇文承都,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出他的姓名。
“在下姓文,”宇文承都接過話尾:“名承都。”
“原來是文大哥!”那個手持長弓的青年拱了拱手:“在下姓謝,排行第六,平日裏兄弟們都叫我謝六。”他指了指蕭曉雲身邊的那個孩子:“這是我們家的老幺,阿信。”
宇文承都點點頭,轉向蕭曉雲:“許久沒有你的消息,我以為到洛州了呢?沒想到會在鄭州城外碰到。”
“本來是要去的。”蕭曉雲撥轉碼頭帶著宇文承都慢慢往前走:“結果到了洛州才發現根本過不去,正好碰到在附近辦事的六哥,想想也沒有什麼大事,就跟著他到鄭州住兩天。大哥不是回揚州嗎?怎麼會在這裏?”
“你沒有聽到消息嗎?”宇文承都心裏疑惑:這個女孩當年連他父親要謀反都能預料到,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殺了昏君要回西安?
“前陣子一直生病。”蕭曉雲這麼一說,宇文承都才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大夫說這是思慮過多所致,最近為了靜心,倒也沒太關心外麵的事。”
兩人就這麼隨便聊著慢慢打馬向前走,到了一個山穀前,蕭曉雲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個出口:“過了這個山穀再走兩裏地,就是六哥的莊園,小妹現在暫時在那裏養病。大哥若是不急著趕路,不如去喝口茶。”她扭頭對另一側的謝六說:“六哥的碧螺春,不介意我借花獻佛吧?”
那個青年豪爽一笑:“這是哪裏話,隨便拿多少都行。咱們大哥今天也要過來,說不定他已經先泡好了,若是走快點,你連泡茶的功夫也省了。”
蕭曉雲點點頭,又扭頭看宇文承都:“大哥的意思呢?”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分開也有一段時間了,為兄還真是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宇文承都扭頭吩咐後麵人壓住隊伍,放鬆韁繩讓馬小跑起來,跟著蕭曉雲一行人進了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