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不會幫你的！”他說著走到我的麵前：“你根本找不到兩全其美的方法。”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極力讓自己不去做任何猜想，急速的問道：“為什麼？”
    
    “小嵐，你還太小！”他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隻能說，這個事件從頭到尾都是權利的爭鬥，我們都站在最前麵，張敏他隻是一個犧牲品罷了。”
    
    “我不明白！”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小嵐，上麵的事情我也不明白。隻是你想：同樣是張大人帶兵搜查，為什麼我們得到了消息，張敏沒有得到？為什麼張大人從西阿的水井搜到了東西，卻沒有搜查我們的水井？還有縣城裏首飾鋪裏的老板和那個妓女，難道你相信事情就這麼巧合？如果是有人安排，你覺得我有足夠的勢力去布置這些事情嗎？還有張敏養的小妾，我們連你和二弟都抓住了，難道會放過一個小小侍女？”
    
    “那，那張敏呢？”我張口結舌的說，“他一定要死嗎？”
    
    “他隻是一個導火索罷了”程咬金用力攥著我的肩膀說：“我和張敏，必定有一個要死掉，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你要救他，那麼最後上法場的人就是我。”
    
    我不可置信的盯著他，程咬金坦然地承受了我的目光。最後我終於相信了他的話，低下頭說：“我知道了。”
    
    程咬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今年才１４歲，再過一陣子就會明白的。”說完幫我拾起地上的水壺，摟著我的肩膀坐在床沿：“不要想太多，剩下的交給我。”
    
    我木然的點了點頭，隻覺得眼前恍恍惚惚的，想起了張須陀帶人搜查村裏那天我把東西扔到水井時緊張的冒汗的手心，想起了跑去看到程咬金傷勢時的吃驚，想起了跟程咬金並肩戰鬥時場麵的凶險，想起了在程咬金房間剛想出計劃時自己得意洋洋的樣子。我想起段誌玄反對我的計劃時對他天真地堅持公平時感慨地天真，誰知道有一天我也會這麼天真地看待整個事件；我想起曾經為我們布置的一步好棋而與程咬金喝酒慶祝，沒想到我變成了其他人手裏的一個棋子……我曾經那麼真實的經曆過的恐懼和開心，在其他人眼裏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我沒有再參與後續的工作，程咬金有段誌玄的幫忙，事情做的倒也順利。我開始去郎中李爺那裏幫忙做事，有時候在藥房一泡就是一天，每天早出晚歸，漸漸的跟段誌玄的作息時間錯開。李爺有時候跟我說起張敏，我都會集中精力做事，一句話不回。這樣延續了幾天，我再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張敏的消息，直到五月初五。
    
    五月初五是端午節，這邊沒有吃粽子的習慣，可是雄黃酒是一定要喝的。晚上村民們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李爺說要放假，程咬金於是把我叫了過去。村裏人大都個性豪爽，說話直接，喝酒更是大氣。加了雄黃的酒一壇壇的擺在校場邊上，常有兄弟拎起一壇來，往粗瓷的大碗裏一倒，遞到我的眼前說：“來！是兄弟的就幹了！”氣氛十分熱烈。帶著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酒過三巡，吳老二拿著酒壇過來敬我：“段公子，兄弟我是服了！你平時看起來瘦瘦弱弱的，說話聲音又低，沒想到打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那天居然一側身就把我打趴下了！”
    
    我笑著接過他遞來的碗：“那天小弟一時著急，沒有說清楚就動了手，還請吳大哥你不要防在心上！”
    
    吳老二笑嘻嘻的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村子好，我吳老二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來，這杯酒我敬你，謝謝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說話間，他又斟滿了我手裏的碗。我奇怪的問：“無功不受祿，大哥，要讓我喝這酒也得先告訴我自己立了什麼功啊？”
    
    吳老二說：“段公子，張敏過幾天就要砍頭了，你幫了大哥和二哥那麼多忙，我們兄弟自然要謝謝你了。”
    
    我愣在當場，程咬金從我背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前幾天判了張敏死刑，五月初九。”然後大著嗓門說：“來，大家幹一口！”
    
    整個校場上歡呼雷動，男人們舉起碗來大口喝酒，女人們穿插其中不斷的上菜、倒酒。我看了一眼熱鬧的人群，一口喝掉了自己碗裏的酒。程咬金噴著酒氣壓在我的肩膀上：“小嵐，想開了就好！”一扭頭他已經喝得有點發紅的臉就在我的眼前，我伸手拍了拍說：“遲早都要麵對，我怎麼能想不開。”
    
    段誌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伸手把我拽到他身旁，皺著眉說：“你們兩個都喝醉了嗎？”
    
    我拍開他的手說：“今朝有酒今朝醉！”。程咬金衝過來兩隻手一左一右的摟住我倆的脖子也說：“這麼好的日子，不喝醉怎麼行？”又有一幫兄弟拿著酒過來，你一碗我一碗的灌  我們三個，程咬金喝到興起，甩開衣服光著膀子在校場中央跟人摔跤。沒過多久，段誌玄也被擠到了場中央，大家起哄著讓他們兩個耍幾招開開眼，於是兩人一杆馬槊一柄刀練了起來。我趁亂擠出場子，找了個外圍的桌子，李爺拿了一壺酒坐我旁邊說：“怎麼不進去看看？”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道：“為什麼張將軍一定要殺張敏呢？”
    
    李爺愣了一下，說：“張敏作惡多端，又劫了欽差，自然該殺！”
    
    我冷笑了一聲說：“明人不說暗話，李爺你又何必瞞我。你是張將軍的人吧。”
    
    他喝了口酒，說：“你怎麼這麼想？”
    
    我伸手壓住他的酒壺：“這麼一個小村子怎麼能留得住您這樣一個識字又對藥材如此精通的人？我不過想知道一個答案，應該不會壞了你們的大計吧。”
    
    李爺放下酒壺，正色對我說：“你既然這麼聰明，就應該懂得不要隨便打聽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他繼續說：“有些事即使不喜歡還是要發生，即使不願意還是要去做，這一點，你要好好學一下程咬金。”說罷，他站起來轉身要走.
    
    我跳起來扯住他的衣袖，不甘心的說：“就這樣結束了嗎？”
    
    他看了我一眼，說：“你還太小，不要想太多！”甩開被我拽住的衣袖，踩著微醉的腳步，離開了校場。
    
    我看了看他離開的背影，再看看場中央喧囂聲和歡呼的眾人，挑眉仰頭喝光碗裏最後一點酒，順著人群的縫隙擠了進去，正好看到程咬金的馬槊輪圓了打在段誌玄的手腕上，逼的他撤刀向後躲閃，於是跟著看熱鬧的眾人大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