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在遠處哈哈大笑：“派人去找救兵嗎？等他們趕來給你們收屍吧！”叫囂著讓其他人加緊進攻。沒了段誌玄這個主力，我和程咬金抵擋的手忙腳亂，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沒有章法的亂打，越打越失去分寸。一個村民衝過來對著我臉一拳砸來，我大叫：“犯規！”程咬金馬槊一挑，把那個人撥開說：“怎麼不避開！”
    
    我揮動匕首擋住另一側的進攻，結結巴巴的說：“gam-jeom，他犯規，不能打臉！”程咬金在我旁邊一邊罵娘一邊說：“奶奶的，打贏就好，管那麼多幹什麼。”
    
    我答應了一聲，對著再次衝上來村民的鼻子打了過去，最後關頭還是把方向一偏，拳頭擦著他的耳朵過去，食指的戒指狠狠地從他耳朵邊劃過，他捂住耳朵叫了一聲，退出了戰團。程咬金看到這個情況邊打邊說：“有什麼好怕的。打臉怎麼了，又不是娘們，那麼在乎幹什麼。”我沒有回答，隻是踢向旁邊攻上來的另一個人。
    
    這時，前麵起了一陣騷動，張敏在馬上大叫一聲，隨即摔了下去。我心中一喜：段誌玄終於殺過去了。騷動中，張敏大叫救命，我們這邊的人立刻轉身往回跑，程咬金靠著土牆呼呼的喘氣，對我說：“上去看看怎麼樣了。”
    
    我手腳並用爬上土牆，隻見段誌玄的刀子正追著張敏狂砍，張敏雖然也有武藝在身，可是遇到段誌玄那種不要命的打法，根本不敢迎上去，隻能四處跑。剛才他急於取勝，派了全部人來攻我和程咬金，以為自己在外圍就不會遭到攻擊，一個人在馬上放鬆了警惕，被段誌玄殺了一個措手不及，其他人一時又沒法跑回去救他，所以張敏躲避的非常狼狽，最後終於摔倒在地上。段誌玄對著他的腦袋一刀砍下去，卻被最先趕到的人用刀架住，隨即二人打在一起。我在牆頭上咦了一聲，對牆下的程咬金說：“居然有人能跟段誌玄打成平手。”
    
    程咬金在牆下喘著氣說：“一定是張達，這小子專門練過武。”隨即衝著我大吼：“不要看熱鬧，還不快放箭！”
    
    我手忙腳亂的把背後的弓箭卸下來，險些從牆頭載下去，程咬金樹起馬槊幫我穩了一下，說：“張敏現在驚魂未定，先射他！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用兩隻箭。”我愣了愣，掏出兩隻剪，用食指卡在中間搭弓，程咬金在下麵喝道“挺胸！瞄準！沉肘！”深吸一口氣，兩隻箭一上一下飛向張敏，他的胳膊隻來的及抬起，碰歪下麵那隻，上麵的箭卻釘入他的肩膀。那邊張敏大喊一聲倒在地上，程咬金撐著武器站起來說：“乘亂去救二弟。”我跳下牆頭，跟著他走了幾步，聽到後麵一陣腳步聲，扭頭一看，隻見村民們拿著舉著犁耙、鋤頭跑了過來。這時場麵更加混亂，西阿有人喊撤退，有人扶著張敏上馬，段誌玄也不戀戰，轉身殺了出來。雙方交戰不過幾分鍾，西阿的人已經撤走了一大半，隻剩下幾個墊後的人，被憤怒的村民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程咬金的傷口裂開的利害，段誌玄和郎中架著他回去包紮，留下我和王虎清點被損害的財物，處理善後工作。我們進一個個的院落清點被損壞的東西，要求各家各戶上報被搶走的東西，這件事情真是吃力不討好。因為事後會給予一定的補償，總有一些貪小便宜的人誇大自己的損失：搶走的銅簪子說是銀的，拿著一個凳子腿說被損壞的是桌子之類的人常有。幸好王虎跟村裏人熟，遇到有人謊報就用他響遍全村的嗓子嚷嚷：“趙二婆娘，就你們窮的叮當響的家裏連個銅板都找不出來，哪有什麼銀簪子。下一個！”“李三，你家有桌子？咋天天都圍著破凳子吃飯呢？別騙我了，下一個！”隨即又對我說“段公子，您別信這幫家夥的，我說什麼，您就記什麼。”  王虎的廣播每播出一次。我就要用毛筆在賬本上寫了又勾、勾了又寫，於是搖頭不斷，旁邊人則哄堂大笑，氣氛倒也和諧。
    
    不知道第幾個人，報說自己被搶了一個銀首飾，王虎依舊嚷嚷：“又來騙人，你哪有什麼銀首飾！”那個人卻沒有向其他人一樣溜走，大聲嚷嚷到：“我的銀戒指被搶走了，這是真的！”王虎站在我旁邊哼哼著說：“你什麼時候搞來的銀戒指啊！”
    
    那個人嚷嚷著：“就是去年冬天那樁生意得來的。”
    
    我隻覺得眼皮一跳，去年冬天？站起身招手把他帶到一旁，低聲問：“是欽差那一次嗎？”
    
    “什麼鳥欽差？我不知道！反正我沒了銀戒指！”
    
    我隻得耐下心問：“你那個戒指，是去年臘月初八的生意得的嗎？"
    
    他脖子一梗，說：“具體日子我忘了，就是臘月那一樁。”整個臘月，程咬金他們就劫了一次欽差。我大聲問道：“前幾天程大哥四處搜集那次得來的東西，你怎麼不交出來！”
    
    我麵前也是個愣頭青，眼睛一歪，說：“那是我的，為什麼要交出來？”
    
    一句話氣的我不得了，回身喊了幾個兄弟去搜他家，把所有值錢一點的東西都搬出來。這個家夥檔在我麵前，嚷嚷到：“你敢！”
    
    我推開他朝桌子走去，邊走邊吩咐那幾個人：“搜徹底點，別落下一點犄角旮旯。”
    
    後腦勺有風，這個家夥揮拳就朝我打來，嘴裏還不幹淨的罵著。我側身閃過，趁勢用手肘打他的小腹，抬腳一絆，讓他摔了個狗啃地。王虎撲上來把它壓住，大聲說：“吳老二，你幹什麼！”
    
    我跳上桌子厲聲說：“吳老二，你一個銀戒指害了全村的人，還在這裏耍狠！若是運氣不好，明天軍隊就要過來圍剿，你要帶著那個戒指讓全村的人給你陪葬嗎？”下麵響起一片討論聲，我繼續說：“如今也不用瞞大家，去年生意得來的東西一點都不能留，你們若是手裏沒有，那一切好說，若是自己私藏了一些，趕快交出來處理掉，隻要留下一個，全村的人都會倒黴！”
    
    王虎也在一旁說：“段公子說得沒錯，你們若是有，就趕快交出來，不然我們村子就完了。”圍著的村民討論了一陣子，有人跑回去拿了一些值錢的東西過來，我派人把那日清點東西的郎中從程咬金那裏叫來辨認，留下欽差的東西，其他的都還了回去。有了這個插曲，事情處理得時間越拖越長，等我們從各家上繳得物品中辨認完東西，已經是晚飯時分。東西又收回四五件，我想了想，在村民解散前說：“請各位大叔大嬸不要見怪，這次事情實在重大，我才這麼處理。今天大家又把這些東西交給我，說明都是為著咱們村子著想的。大家的努力不能就這麼被一個人破壞了，若是今後還有人被發現私藏了那次的東西，那他就跟張敏一樣要毀了我們村子。到時候我們也就不費勁搜東西了，直接一把火燒了他的房子！”
    
    底下人一片答應聲，我暗暗的記下幾個表情古怪和沒有開口回答的人，說了些安撫的話，和王虎、郎中押著吳老二去程咬金家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