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茶中有深意
    未等何海揚答話，帶路的小狗已跳入小船，仰著頭向何海揚叫了一聲，接著倏的一下竄進船艙。那船正順著水流向前滑動，何海揚一愣神的當口，船已向前滑出去三四米遠，船艙中隱約露出一個身穿淡色輕衫的女子，又叫了聲：“海揚？”他猛的一驚，省起這女子是在叫自己，這聲音耳熟似在哪裏聽過，不急細想，緊走兩步躍身上船。
    船是仿古的風格，淡藍色的欄幹支撐著半透明的弧型篷頂，窗格雕花，嵌著淡藍玻璃。艙前懸著一盞彩燈，夜色之下輻射出黃黃的散光，暈出一團煙靄。在輕緩的水聲中，照射著縷縷明漪。那女子忽然悠悠道：“浪漫之都，為了給遊客營造浪漫之意，河水、畫舫、彩燈全都依據古風而造，隻可惜缺了古時在船中穿行的歌女，少了很多的韻味。”那女子說著抬起頭來，月光正透過篷頂照在她的臉上，皮膚仿佛玉製一般，兩道清澈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轉，又回到她桌前的茶水上，清秀不可方物。
    何海揚心中一蕩，道：“你的容貌若做歌女，足以補齊缺失的韻味。”他酒後亂言，說一出口便覺不妥，這人是正經女子，怎能拿她與風月場中的歌女相比，忙又道：“我沒有那方麵的意思。”那女子卟哧一下笑出聲來，道：“海揚大哥非是不懂風月啊。”
    何海揚心中一凜，忙收攝心神，酒後人難自控，好在夜晚河麵清涼，冷風吹得他酒也醒了大半。那女子道：“海揚大哥，到艙中來吧，外麵風冷。”艙中隻擺了一張茶幾，兩張矮腳騰椅，那小狗正伏在幾下。何海揚進艙端坐騰椅之上，空間倒也不嫌狹小。那女子斟了一杯茶遞過來道：“這是艾恩星係的特產——菊恩利茶，據說飽含艾諾、恩華兩顆行星上戀人的深情，每年隻產一千多克，甚是珍貴，海揚大哥一定要嚐嚐。”
    何海揚端起茶杯，先呡了一口，那茶味道帶著一股清香，入口卻是諸味俱備，一時竟說不出是何時滋味，愣愣得看著茶水道：“好怪的味道。”那女子笑道：“男女間的戀情就是把酸甜苦辣百味揉合在一起攪拌成生活，味道怪就對了。此茶珍貴，海揚大哥全喝了吧。”何海揚微微一笑，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眼睛直視著那女子。
    第一次見她時，她總是帶著一絲嬌羞，仿佛需要人來嗬護的柔弱女子；第二次再見，卻是叱吒風雲的女中英豪，其果敢與冷靜，連何海揚都要暗豎大指。這是第三次見麵，又變成了另外一人，衣著撲素卻無俗氣，神色淡然又帶有一絲情意，有若鄰家之女。他想看清她，想要看清到底哪一個是真哪一個又是假。
    一點紅韻在那女子兩腮化開，她眼睛跳動了兩下，道：“自從在霍爾姆斯一別，上次海揚大哥駕臨條頓號，我正巧離開，未能一見；在斯托克星海揚大哥又變換容貌，未能一述，甚是遺憾。還好這遺憾今天都補回來了。”何海揚道：“是啊，我實在沒想到當日幫忙的女子竟是海盜界享有盛名的‘流浪者’的一員，我想如果我不出手，那幾個小子也定占不到便宜。”這請何海揚上船並以茶待客的正是何海揚曾經的同學，在斯托克星與葉子東一起代表“流浪者”出席海盜聯盟大會，安基·佩西歐諾的姐姐：愛西斯·佩西歐諾。
    愛西斯輕笑道：“海揚大哥是在怪我嗎？我實在是有苦衷，需要隱瞞身份，再說海揚大哥也沒有問起過我呀。”何海揚心道：有誰見到個柔弱女孩會去問她你是不是強悍的海盜？你這是強辭奪理。隻是她這強辭帶著一絲頑皮讓人無法生氣。愛西斯又道：“今日我便是專程前來向何大哥賠個不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別怪小女子曾經的過失。”說著又替何海揚倒了一杯菊恩利茶。
    何海揚搖頭道：“該道謝的是我，我猜在巴羅星係烏米、小治和白狗那樣對我，是為了討好你或者安基？”愛西斯道：“海揚大哥果然聰慧，沒錯，他們是因為我才那樣做，但隻有鬼醫是我請去的，烏米白狗的事我也是事後聽說，這裏替他們道個歉，打擾海揚大哥了。”何海揚澀聲道：“都是好意，何必道歉，可惜後來未能當麵答謝。”說到這他情緒有些低落，他不想以一個弱者的姿態來麵對自己曾經幫助過的“弱”女子。
    愛西斯淺淺一笑道：“今日我們隻談風月，不談其他。海揚大哥可知漠陽三景？”何海揚道：“不知，”愛西斯道：“漠陽三景分別為迎花橋，赤水流，煙花池，在我們身後有座小橋便是迎花橋，相傳每到七夕，艾諾恩華兩顆星上的相戀男女便分別由天空之城到達橋的兩邊，男子先上橋，迎接上恩華星的女孩，然後一同乘船來到赤水流。”她說著指著前方一處亮著燈光之處，繼續道：“赤水流是一條河中河，水流湍急，到處是大角度的轉彎與人造漩渦，稍不小心便會翻船。這意喻著愛情道路上的艱辛。隻有穿過赤水，才可到達像征著圓滿的煙花池，那裏將會為這對戀人燃放祈福的煙花。”
    何海揚嗬嗬笑道：“到底是浪漫之星，浪漫之都，到處都是浪漫傳說。”愛西斯道：“海揚大哥有沒有興趣挑戰一下？”何海揚看著她，忽然一聲長笑道：“小愛說笑了，你應該知道我現在隻是一個廢人，連攔杆都抓不穩，又何來的能力來挑戰這麼高難度的遊戲？感謝巴羅星上的照顧，感謝充滿著酸甜苦辣的菊恩利茶，我該告辭了，請將船靠岸。”
    愛西斯默然半晌道：“為何海揚大哥一見我就想跑，我們不是朋友嗎？”何海揚道：“身份有別，實是不敢深交。”愛西斯沉聲道：“為什麼你要對海盜另眼相看，我們流浪者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何海揚搖頭道：“我決沒有另眼相看之意，我們都在一個大的遊戲之中，你是海盜我是軍人，身份本就對立。除非你不做海盜或者我不是軍人，否則交往隻會帶來痛苦。小愛你是個聰明人，如何不知這個道理？小愛你美豔動人，又明通事理，善解人意，沒有人會不動心，隻是……”何海揚苦笑一下道：“現在這個時候根本不適合談論這些，忘了我好嗎？”
    愛西斯一聲輕歎，道：“明白了。”說著操縱小船緩緩靠在岸邊，何海揚欲言又止，騰得一下跳上岸去。愛西斯將幾下趴著的小狗抱著懷中，默默地看著何海揚離船上岸，消失在燈影之中。突然茶幾上手機鈴聲響起，安基的聲音傳出道：“姐，怎麼樣？老大他這麼快就離開，不順利嗎？”愛西斯道：“他說時機不對。”安基喃喃道：“不對啊，我要是全身無力失去戰鬥能力，肯定會痛苦的不像樣子，要是有個女人向我示愛，肯定一頭撲過去了。”愛西斯曬道：“所有你是不成器的安基，他是高傲的何海洋。”安基不服道：“我哪裏不成器了。姐，你有沒告訴他紅丸的事？”愛西斯道：“幫人不必掛在嘴中，由他自己去體會吧。我們這就離開艾恩，他不再需要我們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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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鐵騎風中影，萬裏征程血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