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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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片煙霧彌漫的房間裏,我腳步不穩,滾燙的槍幾乎脫手而去,渾身僵硬的宛如一座石雕。
我難以置信的瞪圓了眼睛,聲音顫抖,音調跑的厲害,“墨子聞……?”
雙腳如同灌了鉛,五米不到的距離幾乎耗盡我全身力氣,我如此的恐懼,恐懼出現在眼前的一切,我扔掉槍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身子晃了晃終究沒有倒下。
我不敢碰他,我怕我一伸手,他整個人就會碎裂掉。我看著他,瘋狂思念擔憂了三天的人明明在我的眼前,卻像隔了萬裏河山一樣讓我動也不敢動一下。
他赤裸著身子,曾經令我著迷的肩胛骨被兩道粗壯的鐵鉤整塊刺穿,倒鉤上的尖刺從他皮肉裏翻出來,黝黑的金屬表麵依舊掛著鮮紅的血液,人被鐵鏈懸空吊起,前腳掌上隻有大拇指和二指剛能觸到身下半米多寬的大冰塊上,根本起不到什麼支撐。
他的左腳踝上方夾嵌著一個鋸齒狀的捕獸器,鐵圈上一排粗大的鋸齒將腿腳死死咬住,看上去像是把骨頭都砸斷了一般,邊緣滲出的血液都已經凝固成深褐色,不知已這樣被夾了多長時間!
兩根反射出銀亮光芒的鋼絲線,有一端緊密纏繞在他腳踝兩側彎葉型的鐵圈上,而另一端卻係接著地上一台小型的發電裝置,儀表盤上的指針正顯示當前輸出的電壓數據。淡藍色的火花不時在鐵圈上閃過,發出啪啪的爆裂聲,一股淡淡的肉焦味彌漫在房間裏。他原本白皙舒展的腳掌如今高腫的像個木瓜,漲成了原來的兩倍還多。
墨子聞的脖子、胸前和後背縱橫交錯,目之所及皆是皮開肉綻、傷口崩裂,兩條被綁吊的手臂早已鱗傷累疊,身下的冰麵與地麵上盡是之前飛濺而下的血滴,如散花般鋪撒在土黃色的泥土上,染成一片刺目的斑駁!
我平視望去,正好能看見他腿上深可見肉的淩亂抓痕與淤青破損,仔細看還能發現肌膚上一層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血口,似乎是用刀片一點點切割而成的!
他的眼睛被黑布蒙著,低垂著頭,嘴裏鼓鼓囊囊的含著什麼,臉已經腫的看不出原來的樣貌了,濕漉漉的頭發毫無生氣的貼在他慘無血色的臉頰上,胸口幾乎看不見有起伏,整個人宛如死過去一般!
我覺得自己已經崩潰了,身體不受控製的邁出一步,顫顫巍巍的撫上他紅腫的臉頰:“子聞……我來了,我來救你出去……”
我話還沒說完,一聲沙啞的低吼突然在耳邊響起,驀然的一個腥臭的物體朝我臉上砸來,滑膩膩的一片濡濕,我忙伸手一抹,竟果然摸到了一掌鮮血!我眼角餘光瞥見地上赫然躺著半截耳朵,惡心得想吐!
我隻覺得心髒驟疼,失去理智一般,將懸空拚命扭動掙紮並如同困獸般嗚嗚嘶吼的男人一把按在懷裏,阻止他驟然而起那一下又一下的扭晃掙挺,以免那倒掛著他兩塊扇形肩胛骨的鐵鉤,會將他的血肉撕扯得更深!卻沒想到我貿然的舉動,竟讓絲絲縷縷狀的血痕,如溪水般潺潺流下,浸濕自己一身衣褲。
我連忙把人鬆開了一些,眼中含著淚,舌尖嚐出了一股鐵鏽味。我放緩語調,盡量不刺激到懷中神智癲狂的年輕男人:“子聞,子聞,別怕,是我啊,是你的笨蛋小青蔥嚴守禮啊!我來了,我已經來了,沒有人能傷害到你,聽見沒有?我會帶你回家,我馬上就帶你回家!”
他滿口含著腥臭的濃血,口齒不清的咿呀悶叫不停,意識依舊混沌不清,可是身子掙動的幅度卻減小了一些。
我心下一鬆,剛要伸手幫他把眼罩揭開,他卻猛地抬起那條被捕獸夾咬緊腳踝的傷腿,不顧一切的衝我踢過來,我措不及防,腹部被他踹個正著,一個不穩坐倒在地上。他腳踝上那漆黑的鐵圈就象是在咬肉食骨一般,也是一陣可怕的扭動,發出吱吱怪響!
我顧不上翻腸攪肚的疼痛,挺身一把抱住他那隻下一秒仿佛就會被鋸齒絞斷了的左腿,終於哭出聲來:“子聞!我求求你!別再掙了,算我求求你啦!我是嚴守禮啊!我是你的嚴守禮啊!你清醒一點,不要再亂動傷害你自己了!”
摘下了裹眼的黑布,他看著我,原本癲狂的眼神終於慢慢轉為清明,布滿鮮血的臉上一點一點恢複平靜,喉嚨裏發出一陣詭異的咕噥聲。
我不明所以,手足失措的扶著他的肩膀,倉皇的望著他:“怎麼了?哪裏疼?你想說什麼?”
墨子聞一張嘴,突然嘔出一大口猩紅的濃血,胸膛起伏。他虛弱的看向我,含含糊糊地說了三個字,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堅定,我好久才反應過來,他說:“幫我……”
我知道他是指背後的倒鉤,但那兩枚黝黑粗壯的鐵鉤仿佛戳在我心上,無論我暗下無數決心都無法將它們握住,跟別提將東西弄出來了。
當我最後一次將手抽回來,恨不得直接扇自己一耳光!
墨子聞卻突然扭著腰,淩空擺動掙紮起來,慘不忍睹的背脊立刻彎成了一把滿弓,兩滴溫熱的鮮血飛濺到我臉上,我如被燙著了般的一哆嗦,一把將人摟進懷裏阻止他近似自虐的行為,一顆心竟是嚇得撲騰撲騰亂跳個不停!
“忍著點,子聞!”
不敢再有半點猶豫,他已幫我作出了最艱難的決定,我摟著他猛的將人向上一托,把他的肩胛骨從鐵鉤子上生生提起來,一聲骨裂的脆響在耳中驚現!那一瞬間,我的眼淚不可抑製地洶湧出來。
墨子聞就像一條奮力擺脫魚鉤而拚命掙動的魚,扭擺的身軀美麗而慘烈,一聲撕心裂肺的嗚咽就悶在他喉嚨裏!
我連忙抱住癱軟下來的他,心已疼得麻木了,想緊緊地抱住他,又怕傷到他哪裏的傷口,隻好僵硬著身子,動也不敢動。
墨子聞這一次伏在我肩頭喘著粗氣,半天爬不起來,終於積攢了一絲氣力,努力貼緊我的耳邊喃呢:“快走……”
我如夢中驚醒一般,掏出預先備好的繃帶為他進行了簡單包紮,從身上脫下一件外衣罩在他身上,蹲下身讓他伏在我背上,越過地上亂七八糟的刑訊器具,快步走出這間漂浮著刺鼻的酒精與血腥氣息的刑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