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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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淺灰色天中露出一縷柔白,我用食指和拇指掐住煙屁股,狠狠的吸了兩口,彈手扔到海裏,繞過駕駛艙快步走上快艇尾部的甲板,眼前墨子聞正低頭檢查隨身攜帶的武器和設備,作下水前最後的準備。
經過一個星期的精密策劃,我和墨子聞昨天駛離了薊川島,午夜剛過就秘密潛伏在這附近海域,隨時觀察五百米開外緬甸佬們所在艦艇上的動向。
這次那幫緬甸佬們手上捏著一百元美鈔上鐳射防偽技術的高集密芯片技術,在菲律賓境內一座荒島的山洞裏秘密進行一百元美鈔的批量印刷。本來是我通過菲律賓政府的國家安全局係統網站輾轉聯係到的一筆私人生意,等我把芯片搞出來就成功了,五千萬美金的酬金將會通過十個跨國企業與多國外彙管道,轉手三到五次不等,分別打進我在歐洲和亞洲共八個國家,用二十本護照申請的人頭賬戶上,任‘李扒皮’那幫龜兒子聞不出個屁味來!更別提,每次都把爺爺我的‘賣命錢’全部挪走去抵失憶前據說欠下李家過十億的什麼鬼債!害得我和墨子聞兩個倒黴蛋兒手裏攢著大票子,天天跟個破房子裏喝西北風!真他娘的見鬼!
原本以為有了這筆‘私房錢’,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墨子聞從薊川島上帶走,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安心養病,然後和親親小墨墨甜蜜和諧的生活個幾十年,這輩子也就美滿了。哪裏知道還是被接手李家不久的家主李禦的狗鼻子嗅出了我一身屎味!那個背景複雜的跨國財閥家族這兩年跟美國聯儲局裏那群老東西們鬧出不少利益糾紛,這次行動竟然把墨子聞也牽扯進來,命令他盜取緬甸佬手中的美鈔高集密芯片,用以作為與美聯儲的交涉籌碼。
沒有人沒聽說過地下殺手榜上排名第三位的亞洲頂級‘賞金獵人’,卻鮮有人知道其實所謂的‘賞金獵人’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還是兩個天天喝著西北風的倒黴蛋兒。
更加不幸的是,其中長得嘴斜眼歪,痞裏痞氣,吊兒郎當,侮辱視聽,酷愛‘出櫃’,天天想著怎麼能親上他家脾氣執拗的亞洲頂級‘賞金獵人’那誘人小嘴的混世小魔王就是爺爺我——嚴守禮。
此時,我這個愛玩‘出櫃’的混世小魔王正擔憂的望著俺家親親小墨墨,愁容滿麵。
墨子聞忍無可忍,終於將我幾乎要貼在他肩膀上的腦袋瓜推開,厭惡的罵了句:“滾開!嚴守禮,瞧你個惡心勁兒,跟來這兒奔喪似的……”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不準他胡言亂語:“不許亂說!我呸呸呸!墨子聞你發誓你不許給我有事!今天你敢給老子有個三長兩短的試試看……我就要……就會……”
“不然你就會怎麼樣?”他兩手重疊在胸前看著我,眼眉輕挑,似笑非笑,別樣風情。
“小心我就……我就……要親你!”我話說得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可是望著麵前那張朝思暮想的俊臉,一時情迷了雙眼,頭腦一片空白,唇上卻是柔軟微涼的觸感,好似午夜夢回那無數次出現在唇邊的一抹香甜軟濡。
“啪!”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我的左臉赫然出現了一座結實的‘五指山’,將我從夢中驚醒。
墨子聞僵著一張臉,難以置信的瞪著我,瞳孔危險地收縮著,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隻取食腐爛的有機物或真菌的惡心蟲子!這無異是一個危險地信號,每當他用隨身不離的匕首在人脖子動脈處溫熱的肌膚用力劃下去的那一刻,往往就是用這種看屍體似的冷酷眼神,將人垂死前的百般醜態盡收眼底。我幾乎要相信他正拚命壓抑著自己抽刀的衝動,不立刻將我擊斃在眼前。
我的心猛地一陣鈍疼,突然喘不上氣來。我不會看錯,那一瞬間他竟然真想要見血,我的,亦或是隨便什麼倒黴蛋的!
冬夜的海灣,冷風刺骨,顛簸搖晃的船麵上,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連空氣都是靜止。
我目不轉睛的望著這一年多以來,哪怕是風餐露宿,皆與我同食共寢,毫無間隙共同生活在一起的‘枕邊人’,這個與我多次出生入死的夥伴、拍檔、兄弟以及我的暗戀對象,想要通過他臉上每一寸細微的表情變化,看穿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在無數個黑夜白晝裏,他並不會總是拒絕我親密的擁抱,他偶爾也會露出溫柔的眼神看著我嘻哈胡鬧,他從不拒絕我對他衣食住行的貼身照顧,也總是在午夜咳嗽發作得厲害的時候硬憋在胸口不驚動我,每次出任務之前他會對我的IT技術方案全局把關謹慎審度,但行動一旦開始他絕不質疑我作出的任何判斷,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我手上,生死無悔!
墨子聞慘白的臉頰上染著一層淺淺的紅霞,額頭上新冒的汗滴還來不及拭去……出任務之前一次出島回來他不知從哪裏搞來了一種被全球衛生組織明令禁售的超強效止咳藥針,從五天前他就開始每天注射15毫升的藥,直到昨天早上就基本不咳了。但這藥該死的後遺症就是停藥後則反噬得很凶,對身體損耗很大,而且會造成低燒不退,嚴重的情況還會影響聽力甚至是損害腦神經。我曾耍無賴,玩手段,企圖阻止過墨子聞用藥,但均宣告失敗。其實我心裏也明白這次行動性命攸關,任何的閃失都會造成致命的後果,他的咳嗽如果發作起來,很可能在潛水的時候就會窒息死亡了!
我長出一口氣,把甲板上的氧氣瓶設備舉起來,小心穿過他的頭頸,固定在他纖瘦的腰間上,重新檢查了一遍換氣口,以及罐內氧氣壓力表後,退後一步,看著他。
墨子聞別過臉,躲開我的視線,從懷裏掏出一封用油蠟紙包的信封,揚了揚。
我接過來攥在手裏,掌心都被冷汗打濕了,還是忍不住說道:“一切小心,平安回來。”
墨子聞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到船簷邊,啞聲回了句:“一旦情況有異,不要猶豫,直接往西南37度6方向開50海裏,我們的人會接應你。”
“子聞……我等你。”我聽得心頭一跳,想要朝他衝過去。
“記住,不要回頭,不要來找我,一直朝前開!”他不再猶豫縱身跳進蒼茫漆黑的大海裏,濺起的浪花在幾秒鍾後也消失不見了,徹底消失在我視線裏。
我旋風似的返回了駕駛艙,緊緊盯著筆記本上的液晶畫麵,大氣也不敢出,在心中默默祈禱這次行動能按計劃那樣完美的進行,保佑墨子聞平安無恙的回到我身邊。
我將油蠟信封緊緊壓在胸口上,希望這將是一封永遠不必拆開的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