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I
    齊表勾起蒼白的笑：”你是想讓我進去嗎？”
    那我想告訴你，我會很快樂，離開你的每一秒，我都很快樂。
    “不，怎麼會？”紫冰微笑，看著卻隻有徹骨的寒冷，”我要你永遠活在我身邊。這樣對你來說不是很好嗎？曾經那麼想要得到我的你，現在終於滿足了，不是嗎？”
    齊表不再說話。
    為什麼要這麼諷刺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再去承受這些了。
    剝奪了國家，剝奪了權位，剝奪了自由，甚至剝奪了尊嚴。
    用沾滿無辜人民鮮血的雙手，奉獻上這幅肮髒汙濁的身體。
    自始至終自己扮演的隻是小醜的角色。
    小醜的生命價值就是逗國王開心，不是嗎？
    盡管發瘋的想逃離國王，想要做原來的自己，但是國王的笑意，卻是自己生存的目標。
    明知道有一天，優雅美麗的公主會躺上國王的床。
    但是那又如何。
    不過是被利用完了之後踹一腳而已，那又怎樣。
    隻是，小醜的悲哀在於國王要他留在皇宮，每天看著他和公主之間甜蜜的愛情，看著他們心靈的契合程度，看著公主美麗善良的心靈同時對比著自己的肮髒不堪，然後讓心滴血。
    國王，到底是過於善良，還是過於狠毒。
    “紫冰你……”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齊表抬起頭，輕聲問，”有沒有和其他的人做過？”
    紫冰一愣，隨即寵溺的刮刮齊表的鼻尖，”怎麼，吃醋了？我是和其他人有過，我不像你可以禁欲那麼長時間，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自然需要夜生活。”
    “有固定對象嗎？”傻了似的繼續追問。
    “……算是有。”
    “確立了關係嗎？”
    “……”
    “紫冰，我不喜歡別人騙我。你要是把我當個人看，你就告訴我實話。”
    “……確立過。”
    “是……麼。”
    其實你知道嗎，紫冰。我很感動的，這是你唯一沒有騙我的一次，你終於把我當個人看了，你終於讓我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後來紫冰向他解釋著什麼，無非也就是他那些大男子主義的理論，冠冕堂皇。
    齊表沒有回答他的辯解，也等待著他今天叫自己來的真正行動。
    紫冰呼了一口氣：”差點忘了今天的主要目的，今天是要你見證一件事的。”
    紫冰拍拍手，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被推出來，一步一踉蹌，身上是斑斑血跡，臉上俊秀的臉龐隻有淡漠，不該有的惆然。
    睜大了眼：”一一？!你……”
    “怎麼樣，很激動麼？”紫冰微笑。
    齊表說不出話來，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紫冰揮了揮手，一一身上的枷鎖被一聲斷裂，身體的傷痕似乎完全被修複，左腿也恢複了原狀衣服也變得整潔，似乎跟他在人界時候的樣子一樣，還是一樣的俊秀少年。
    隻是臉上的表情，是無法修複的。
    內心無法修複。
    紫冰笑：”我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就可以選擇輪回，不必再飽受皮肉之苦，而且能忘記一切。”
    紫冰……他是想。
    “夠了!!”齊表心中的憤怒終於全線爆發，”你到底要從我身上奪走多少才肯甘心？!我沒有對不住你什麼，我自認對你很好，但是你無恥也要有個限度!!”
    紫冰不怒反笑：”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從你身上索取呢？我愛你，所以我要給你最好的東西，這是創造美好未來的一個重要步驟，乖，別搗亂。”
    討厭死了，這種哄小孩的語氣。
    “紫冰，我不是傻子，被你玩了這麼多次就是頭豬也該醒了，不是嗎？”齊表冷笑。
    紫冰溫柔的笑臉收起來，露出他的真麵目，冷哼一聲：”隨你怎麼想，總之這個人——”手指指向一一所在的地方，”必須進去。”
    一一不再沉默，他徑直向我走來，然後又把視線轉到紫冰身上：”可以請求陛下回避麼？”
    紫冰不語。
    一一笑：”好，我知道了。”
    一一握住我的手，微笑：”哥們兒，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次了，什麼仇恨什麼猜疑，都放下吧，再玩兒就沒意思了。”
    齊表怔怔的看著他。
    一一說：”其實你對我來講，怎麼說呢，算是很重要吧，我知道你也是。有兩個秘密我沒有告訴你，看來今天非說不可了：一，你說的那次我作業是個備份，不用做的，結果你還真傻逼的去給做了。二，你第一個暗戀的女生其實是以前暗戀我的學妹，接近你是為了看我。雖然知道你遲鈍，但是不知道你這麼長時間都沒看出來。”
    “反正不管怎麼說，都得說一聲對不起了。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但是……喂喂你別哭啊，你個大男人哭什麼哭……”
    齊表知道的……
    可是忍不住了，怎麼辦？
    一一無奈的拭去齊表臉上的淚水，淺淺的回以一個擁抱，隻是輕輕的擁抱，居然有無比強大的溫暖。這段時間的委屈和痛苦，僅憑一個擁抱，似乎全部化解了。
    “你別擔心我過得不好或是覺得對不住我什麼的，在人界我不一定過的就比現在差，說不定還要好。真的你別不信，雖然比不上以前大夥兒一起的日子，但是我會有一次一次的新朋友，一次一次的人生輝煌，我會娶一個大眼睛長辮子的姑娘，我會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我還會有自己的事業，並且會一次一次的奮鬥，成功，再奮鬥，再成功。隻不過……”一一勉強笑了笑，”忘了你們而已。”
    “告訴他們，別記掛我了，我是誰啊，無論幾次混到人界我都一樣混得風生水起，一定比你們都要過的好!忘了我吧，隻當我從來沒有在你們生命中出現過。”一一的聲音開始哽咽，但馬上就被他自信滿滿的宣誓給遮蓋。
    知道的，其實忘記所有，最痛苦的還是他自己。
    “時間到。”紫冰不耐煩的截斷了兩人的談話。那兩個人淚眼婆娑的樣子，總讓自己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一一再次握了握齊表的手，自信滿滿的笑著。
    笑著流淚。
    一一掙開了齊表的手，向彼岸對麵走去。
    齊表執著的拉扯沒能挽回些什麼。
    清瘦單薄的背影，消失在彼岸的盡頭。
    在遠處似乎看到他背對著自己揮了揮手，作為最後的告別。
    這樣一來，一切都結束了。
    紫冰的臉上重回笑意：”感覺如何呢？”
    齊表僵硬的扯動嘴角：”快樂啊……是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