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溫情何脈脈  第39章 由劍窺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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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小孩覺得最近自己很沒有自由。
    作為一個心理年齡已經成熟了好些年的正常男士,蘇小公子認為自己應該有獨立自主的空間和自由。雖然這個世界很危險,但是——出個門身邊隨時跟著一侍女像什麼話!好吧,除了身體構造,月某人沒哪一點能稱得上女人的,但問題是,人家第一眼看到的偏偏就是這第一表征啊!
    蘇瑾年撐著下巴,苦惱灰常。
    跟他爹說兒子年紀大了該避嫌換一個男士陪同?拜托,就算月落那沒有女人性格的不來掐死他,他也無法讚同這毫無紳士風範的性別歧視!再者,誰能保證換來的那個能跟他合拍?再一想已經賄賂了月落的雙匕,那更是賠本的不行了!
    想來想去,蘇小公子覺得,在貼身隨行這個問題上,他有必要和月落好好談談。
    然而,被提出要求的人隻是斜著瞥了他一眼,“你跟主上說去!”
    很好,他就知道,沒有被餓死的徒弟,隻有被慪死的師傅!自從月某人跟了他,你瞧她堵人的話變得多麼簡短穿透富有攻擊性!
    蘇小公子從鼻腔裏擠出一聲冷哼,不就是找他爹去麼,他不敢跟爹提要求還不敢跟爹培養感情去麼!這麼想著,蘇小公子紮成一束的發一甩,氣勢洶洶地往演武堂而去。
    用明少卿的話說,武林大會前五天其實是很沒有看頭的,高手們向來都是後發製人一擊必中,故而,他們並不在意上場時間。而一般的學武者,師門不咋的,天賦更不咋的,他們自己也清楚並無可能在武林大會上一鳴驚人,但既然學武這麼多年,不在武林大會上出個頭算怎麼回事?所以,前幾天的擂台上,都是一些普通習武者你來我往地花拳繡腿爭鬥一番。當然,這些人中也不乏有些許天賦不俗苦修成才之人,往往這些人事後都會被在場各派找上,收入門下,繼而開始另一番人生際遇。
    當然,若是你能連勝十場,得到在場諸位武林名宿的親口指點,那可就真正不枉此行了!
    蘇瑾年到達演武堂時,圍觀之人正摩拳擦掌一副鬥誌勃勃的表情。台上的少年,年紀不過十二三歲,卻已經連勝八場,眼看這九場的對手也將不敵,台下圍觀者眼中再無輕視之心,紛紛對這出手淩厲果決的少年生出戰意。
    蘇瑾年一邊瞄著擂台之上的少年姿態輕鬆地對敵,一邊自覺地走到蘇離寒身邊,小小的身子倚在蘇離寒所坐太師椅上,看在他人眼中,卻似親昵地蹭著蘇離寒的雙|腿。
    這般舉動放在別人身上倒也不會如此引人注目,但,此番對象,卻是性格冷漠至極的白雲莊主,一時間,蘇離寒身邊的眾武林名宿先愣了神。
    察覺到少年一瞬間的心神不定,那對手心一狠,把握住時機就舉刀猛劈過來,原本勝負已分的場麵瞬間顛倒,一個不慎那少年勢必命喪當場!眾人不禁為那處境危險的少年捏了一把冷汗,卻見那少年猛然回神,滿眼的陰鷙令人心驚!
    少年側身險險避開當頭刀鋒,手中長劍脫鞘而出,堪堪擋在男人斜著砍來的刀身之前。不待男人緩住刀勢,少年身形一矮,長劍一偏劃過男人握刀之手!隻見男人猛然摔下武器,抱著手臂無力哀嚎。
    少年那一劍,竟生生斷了他手上筋脈!
    蘇瑾年的心遽然一驚,難怪他會覺得熟悉,這少年一舉一動,分別就是蘇青珞易容而來!蘇瑾年猛地抬頭看向他爹——雖說男人突襲在前,但擂台之上,對方並非偷襲,蘇青珞這一手,也未免太狠毒了!
    眾人的目光不由帶了幾分譴責,蘇青珞卻似渾然不覺,隻冷冷地看著地上哀嚎的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離寒如覆冰霜的臉上未有一絲神情,蘇瑾年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爹在生氣,他爹很生氣!瞄到蘇離寒擱在太師椅背上的手動了,蘇瑾年猛地轉身,對著擂台就想叫蘇青珞快跑,然而,那一刹那,他卻突然看到數日前在君山長堤處偶遇的那個男人!
    一瞬間,如有靈光竄進腦中,蘇瑾年頓時僵住身子,瞳孔緊縮。
    那個男人的嘴明明在動,他身邊眾人卻似毫無察覺!他在跟誰說話?還是,他在指揮蠱惑誰?
    不待蘇瑾年想出答案,身後的男人已經站起,蘇瑾年仰頭看著麵如寒霜的男人,那雙冰冷的眸中,似乎連那最後的一絲怒意也消融了。蘇瑾年的心也不覺涼了,這一刻,蘇青珞這個人,在他爹心中徹徹底底地沒有關係了。
    司空步抱拳與眾人告了一聲歉,便緊隨蘇離寒身後往居住的院落走去。
    蘇瑾年看了看他爹,又看了看擂台上的蘇青珞,微微有些無措的目光卻在遊移中碰上了一縷別有意味的笑,蘇瑾年腳步一頓,怔怔地盯住唇角微翹的男人,那笑容邪魅而優雅,與男人的長相氣質是極相符的,似乎沒有什麼不對,但——他到底是何人?
    似乎是察覺到了蘇瑾年的凝視,那男人轉頭對上他的視線,極是優雅深邃地一笑,蘇瑾年目光一漾,或許,他應該從沈晴瑛下手,弄清楚這人的身份。這般想著,蘇瑾年垂下眸,小跑著追上蘇離寒。
    蘇青珞終於移開視線,抬頭看向擂台右側的高台上,白雲莊莊主就坐的位置,此刻隻餘空蕩蕩的座椅。蘇青珞猛然掉頭看向演武堂出口處,那一前一後的身影如此熟悉,熟悉得令他渾身血液熱烈地叫囂著、渴望著一個宣泄的出口!
    蘇青珞的眼神很冷,口氣更冷,“還有誰?”
    “好張狂的小子!”台下嚷嚷成一片,隻見一勁裝男子排開眾人,大吼一聲躍上擂台,“小子,本大爺來會會你!”
    蘇青珞扔開劍鞘,腳下一點,舉劍便朝登台挑戰的男人刺去。他此刻所使劍法正是當日封明所授,自那日之後,蘇青珞日日苦練,直至今日才真正領悟。淩厲的劍氣令空氣也變得肅然,目之所及,尚未消失的殘影仿佛帶著無盡的狠戾。
    沈亦帆拂著茶蓋的手頓時停住,若是他沒有記錯,這套劍法,最近一位傳承者,便是白雲莊封明!
    顯然,見過這套劍法的不止沈亦帆一人,崆峒派掌派人陸雲黎略一沉吟,便道出這套劍法的名字,“流影劍法。”
    這套劍法由誰而創無人知曉,但這套以快製敵的劍法自出現江湖之日起,便令使用者聲名鵲起,幾年之後,那人銷聲匿跡於江湖。誰料到數十年後,其傳承者竟成白雲莊莊主心腹!而今這少年竟也使出此等劍法,且根基紮實,實力不俗,顯然是經人精心教導!而若真是封明一手教出,那這少年的身份,隻有一種可能——蘇離寒長子,蘇青珞!
    眾人皆知,蘇離寒對持劍之人極為挑剔,原本這少年出手就是毀人筋脈,眾人皆以為蘇離寒的離席是惡其品行。若此刻擂台上的人果真是蘇青珞,他竟當著其父之麵肆意妄為,真正就令人費解了。
    陸雲黎話音一落,眾掌門、門主的視線紛紛看向盯著擂台麵色沉凝的明少卿,但看他此刻的臉色,若說沒有內情,隻怕無人相信。然,眾人還未及發問,明少卿便驀然起身,一起一落之間,人已立在擂台之上,一把玉扇堪堪停在蘇青珞刺向對手心窩的長劍之前。
    蘇青珞不得不停手,然明少卿卻未收手,玉扇在手中一轉,借勢便打落了蘇青珞手中之劍,再一扇便是打在蘇青珞臉上。
    台上台下一時靜了,隻見連勝十場的少年一劍便要奪命,誰料到明少堡主竟然出手,而那倨傲少年,居然乖乖挨揍!
    良久,蘇青珞才轉過被明少卿一扇打偏的臉,別人不知,但明少卿卻很清楚自己的力道,此刻蘇青珞的麵具之下,玉般白皙的臉上定然已是一道刺目的紅痕。明少卿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滿腹的怒氣,冷冷吩咐身邊之人,“明軻,壓他回堡!”
    說罷,明少卿轉頭掃視擂台之下群情激起的武林人士,過分嬌|媚的臉上露出鮮有的肅氣,向來言笑晏晏的眼中也收了一貫的和柔,淩厲壓抑之氣籠罩全場!今日之後,再無人會覺得這一身紅衣的妖嬈少主是沽名釣譽依仗身份之人!
    見台下群情緩下,明少卿這才淡淡地抱拳一禮,緩緩開口,“雖說擂台之上生死由命,然孽侄出手無狀,明少卿自會予以懲處。今日孽侄重傷之人,明家堡亦會作出補償。至於諸位,明家堡願提供一塊千年寒鐵作為本次武林大會勝者的獎品。”
    明少卿一語罷,眾人皆知一驚,世人皆知,歐默笙用數十年的時候才尋得一塊千年寒鐵,其鍛製而成的霜鋒劍更是欺霜勝雪冰寒鋒利的神兵利器。而今,明少卿一開口便許下一塊千年寒鐵,無論他是從何而得,明家堡的實力都不得不令人深思。是接受這番誠意,還是與這樣的勢力為敵,眾人心中自然分曉。
    聞言,沈亦帆朗笑一聲,起身上前主持大局,“明少堡主真是慷慨,既如此,本盟主就擅自做主,先行替獲勝者收下了!”說著,沈亦帆狀似不經意地掃過立於一側的蘇青珞,想到蘇離寒之前的無情離去和明少卿的話,沈亦帆心中隱隱明白了內中情由,不免一陣感慨。
    蘇青珞此子,天賦過人,實力不俗,也隻有蘇離寒這般挑剔冷漠之人,才會做出逐親子出家門之舉吧!
    有明少卿的重諾和沈亦帆的積望,這一插曲自然很快揭過,又一場爭奪在擂台上繼續進行。
    明少卿看了眼蘇青珞,轉身便走。蘇青珞握著拳,沉默了片刻,方才慢慢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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