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雙麵殺手 第二十六章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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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喬恩把頭猛地竄出水麵的時候,迎麵而來的,是耀眼的陽光。而喬恩就蕩漾在這一片粼粼的波光。
遊了一晚上的潛泳,能在這時候看到一汪燦爛的陽光無疑是件好事,不過喬恩可沒有時間享受這一刻的清閑,身下的傷口被泡得陣陣生疼,讓他不得不趕緊爬上岸來。
又沒死呢。喬恩手臂上的槍傷,已經泡得發白,再不處理處理,恐怕就要爛掉了。按理說身上有外部創傷的時候是最不適宜泡水的,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有太多事情是最好不怎樣做的時候非得這麼做的,也不少這一件了。
喬恩警惕的觀察了四周,確認附近沒有人後,才一瘸一拐的向岸上走去。要脫身還真不容易啊,估計現在整座城市都在找自己吧?要不是他受夠殘酷的逃脫訓練,此刻就算不死,恐怕也已經成為階下囚了吧?
一個殺手進了號子就和判他死刑沒什麼區別了,所以在逃脫這門技巧上殺手下的功夫絲毫不比殺人這門手藝上下的少。
喬恩無疑是開溜這門藝術的大師,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鏡頭回轉回到幾個小時前喬恩被重重軍警圍困的小木屋裏。那時候的喬恩,看似已經是甕中之鱉了,他自己實際上也不抱什麼太大的希望了。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喬恩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和自己第一次見麵的女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又是怎麼判斷的出自己隻要被捕就必死無疑的。
其實,隻要看看陣仗誇張的軍警,就不難看出喬恩實在是個重犯,又誰沒事兒抓個小偷動用幾百警力天上地下全力圍捕的。
“所以你絕不能死。”女人雖然不會說話,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喬恩現在身上有兩條命,他死了,就間接殺了一個無辜的人。
一個殺手殺個無辜的女人有什麼好奇怪的?
喬恩不這麼想,在他看來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價值的,或者說是有價格的,平白無故奪取一個人的性命,他辦不到。
所以他是喬恩,所以他盡管雙手滿是鮮血卻能狗在午夜時分醒來的時候再次安然入睡,所以他能展現出幹淨的笑容。
他問心無愧。
“好,我答應你。”喬恩說,簡單的,堅定的“不過我想找幾件東西……”
於是一大桶煤油,一隻塑料桶,一條膠管和一塊膠布就擺在了喬恩麵前。這些東西在每個農戶家裏都有,在什麼地方都不難找到。
“你確認不再回來了?”喬恩再一次的問,女人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們來一場篝火晚會吧,會有很多觀眾的。”
“首先麻煩你把這半桶油塗滿整個房子”喬恩笑著說,像個頑皮的孩子。女人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卻照著他說的做了,她把房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用煤油仔細的塗抹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地方遺漏後才回到喬恩跟前,然後她就看到一件怪事。
她看到喬恩把沒有倒進塑料桶裏,煤油還沒倒完的時候,桶就滿了,於是喬恩用膠布把桶口嚴嚴實實的,又把膠管插進膠布裏。隨後,喬恩用嘴含住一大口沒有,使勁的往膠管裏吐,吐完一口就用手堵住膠管,在含一口,再吐……
直到塑料桶都漲得有些變形了,喬恩才罷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用膠布把膠管纏緊,不讓一滴煤油漏出來。
“吐吐,煤油還真不是什麼消暑良品,以後再渴也不喝了。”喬恩做完這一切,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現在還得請你做最後一件事。”
“你說吧,什麼事情我都會做的。”女人一臉慷慨赴死的表情。
“那麼,請你慢慢的走出去,向警方投降吧。對了,請把額頭上的紗布摘下來,讓警察見到上麵的傷痕,就說是我打的。”
“為什麼?”女人不解。
“因為隻要這樣,我才有可能活下去。”
女不再說一句話,站起來緩緩的向門外走去,無論喬恩讓她做什麼,她都會照做的,因為她相信這個男人,從心底相信。
慢慢的打開門,外麵黑壓壓荷槍實彈的軍警就在不遠處。女人忍不住又回了回頭,看著身後喬恩溫暖的眼神。
“謝謝……”她輕聲說,然後不再停留,向外麵未知的世界走了出去,走向她的故鄉。
“一路順風”喬恩向著女人的背影招了招手,然後重重的關上房門。
“裏麵的人是魔鬼……”喬恩聽到門外女人對著警察喊道。
“辛苦你了。”喬恩翻身將門用木條頂住,然後矮身來到正對門口的窗台下,把窗簾拉了過來擋住外麵的視線。做完這一切,喬恩就安靜的靠在窗台下,仔細的聽著窗外的聲響,不久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飛快的靠近窗戶,然後在一窗之隔的另一邊停住了。
又是前後突擊的老套路呢,特警隊的教科書就不能交些新玩意嗎?一聲輕響,什麼東西打碎玻璃彈了進來,落在地上,隨後冒起一陣白煙,迅速充斥著整間屋子。喬恩立刻用事先準備好的濕毛巾捂住口鼻。
篝火晚會要開始了。喬恩微笑。讓女人出去是計劃的第一步,如果屋裏有人質,警方多半不會輕易采取強攻的手段,而是會想辦法進行遠距離狙擊殺傷的手法,這對喬恩逃脫是致命的,所以為了女人的安全,也為了自己順利逃脫,必須讓她先離開現場。讓女人離開還有另一個目的,讓警方了解屋內的大概情況,一,屋內除了犯罪嫌疑人,沒有其他人質了;二,犯罪嫌疑人受了重傷;三,嫌疑人沒有武器;四,嫌疑人在屋內的大概位置。除此之外,喬恩還借助女人的離開向警方傳遞一個信號,你們可以進攻了,現在!因為持久的消耗戰對喬恩是極為不利的,特別是對此時受了重傷的他來說,時間多流逝一秒,喬恩的體力和精力就多削弱一份。所以他要速戰速決,盡快解決問題。然而警方是不會按他的意思做事的,要救人說不定還要開個臨戰會議,向上級彙報彙報,再做做自己的思想工作,講解講解坦白從寬後監獄半生遊外加刑訊逼供的全身按摩服務和免費手銬一副的的優厚待遇。到那時被給喬恩逼出便秘來。所以他要把主動權拽到自己的手上,這樣他才有時間做準備,在警方進入之前做好一切應對的準備。
現在,強攻已經開始!
喬恩潛伏在窗台下,手裏拽著那隻灌滿煤油變了形的塑膠桶。就等著特戰隊員進入了。
微弱的光從門下的縫中透進來,那是外麵警車車燈發出的。喬恩盯著那道光束,被什麼東西劃過,留下一個黑影,喬恩握緊手中的煤油桶,全身的每一根肌肉的已經處在爆發的前期。隨後一聲巨響,門被粗暴的踹開,與此同時頭上的窗戶也應聲破碎,一個人破窗而入!
喬恩在這千鈞一發千金小姐千難萬險千裏挑一的時刻奮力向門口的方向摔出煤油桶,同時反手將頭頂上破窗而入的人扯了下來,緊緊的抱在胸前。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門口處一聲槍響,膨脹得變了形的煤油桶被子彈射穿,原本就受擠壓的煤油終於找到了出口,向穿孔部位噴射出去,很快就炸裂開橡膠桶,向四周噴射。由於被高溫的子彈點燃,向四周迸射的煤油化作一股熊熊火浪,迅速將四周點燃。從門口進入的特戰隊員也被這熊熊的火浪撞飛出去,渾身著火的在地上翻滾不已。而喬恩由於把窗口突入的特戰隊員抱在胸前,所以雖然也是死渾身著火,索性沒有大礙。可憐的突擊隊員一進來就享受了一場烤豬桑拿,一瞬間就昏了過去。
顧不得灼人的火焰,喬恩迅速將特戰隊員的衣服扒了下來,忍受著燒灼的痛苦硬是往身上一套,然後縱身一躍,跳出窗外,就地翻滾起來。
“林克出來了,林克出來了……”喬恩似乎聽到有人呼喊著,然後就感到從四麵八方襲來的無數拳腳。原本就身受重傷的喬恩又增添了一肚子內傷,也虧得這一頓拳腳,身上的火焰算是被撲滅了。
“你們想殺死他嗎?趕快送醫院,快!”喬恩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似乎很熟悉的聲音,可那是誰呢?不記得了,強烈的灼痛感讓喬恩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喬恩感到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床卻不停的搖晃著,什麼人摘下了他臉上的麵罩,然後又罩上一個口罩,隨後清新的氧氣就湧入了他的肺部,好舒服啊。
……
“我會不會死呢……”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可是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再忍忍,再忍忍就不疼了……”
“還是很痛啊,痛死我了……”
“不疼了不疼了,馬上就不疼了……”
“太痛了,我是在受不了了,還是讓我死了算了……”
“不許死,我不許你死,不許……”
喬恩猛的睜開眼睛,看著蒼白的車頂。那是誰啊,霸道的不讓自己死,緊緊的抱著自己,眼淚滴落到自己臉上的人,是多麼的熟悉啊。可是那人是誰啊,為什麼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呢。
一個戴著口罩眼睛很漂亮的護士看到喬恩醒了過來,上來安慰道“不用著急,我們馬上就要到醫院了。已經給你注射了生理鹽水,你會沒事的。”
醫院?喬恩想四周看了看,這是在哪?
似乎看出了喬恩的不安,眼睛很漂亮的護士輕輕說“現在我們在救護車上,已經來到跨海大橋了,很快就要到醫院了。”看到喬恩依然很不放心的樣子,她又接著說“你隻是受了輕微的燒傷,似乎手上還有個傷口,是和犯罪分子搏鬥受的傷把?原來的包紮很不專業,包得這麼緊血液會不流通的,不過我已經幫重新包過了……”和病人說話是緩解病人緊張情緒,減輕病痛的一個好方法,在護校裏她就已經學到了了項知識,她相信無論是誰隻要聽了她的安慰一定會平靜下來的。可惜她錯了,今天這位武警戰士在她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猛的坐了起來,這不禁讓她嚇了一跳。
“謝謝你的照顧護士小姐”武警戰士微笑著說,隨手拔掉身上的針頭和各種線路“很高興和你度過了一段美好的的旅程。”
“等等,你……”護士小姐顯然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美麗的大眼睛裏閃現出一絲慌亂。
“我到站了”喬恩微笑著說“感謝你們讓我搭了趟便車,要是有時間的話我會往你們醫院送錦旗的。”喬恩說著,輕輕的敲了敲前麵駕駛室的車窗,司機奇怪的轉過頭來,看到後麵的武警戰士示意他停車,不明所以,但還是停了下來。
“忙碌的一夜,不是嗎”喬恩打開車門,向外走去。
“可是……”
“對了,一晚上你們辛苦了,先休息休息吧。”喬恩說著,一把將車門關起,反鎖過來,然後走到駕駛室前,敲開了車窗。
“怎麼了?”司機看著這個渾身被燒得炭黑的特警,一時間沒搞明白情況。
“沒什麼,我想通知你今天提前下班了。”還不等司機搞明白怎麼回事,後腦勺上被什麼拍了一下,沉沉的暈了過去。
“好好睡一覺吧。”喬恩說著,拖著沉重的身子來到橋邊,傍晚的跨海大橋上沒有什麼行人,隻是偶爾一輛輛行色匆匆的夜車開過,不做絲毫停留。
喬恩倚在欄杆上,任憑午夜的微風吹拂著他的臉,繚亂他的發梢,輕撫他的胸口。遠處大江的入海口處似乎吹來了一股鹹鹹濕濕的海風,喬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感到潮濕的空氣湧進鼻腔裏,通過器官最後在停留在肺中。正是寧靜的初夏夜啊。
這樣的美好的夜晚竟然用來殺人,真是浪費了。喬恩手上一稱,一屁股坐到欄杆上,兩條腿在半空中蕩啊蕩的。
真是難得的夏夜,雖然有些冷,還是很讓人留戀呢。喬恩想著,身體一傾,向橋下跳去。
又要開始逃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