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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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人看到世讚的神色,自然也是著急的:不是大事兒,世讚不會如此;但是他們兩家人見麵的時候,隻有在宮裏或是宮門前:他們周圍不是有大臣就是有太監,想說句什麼暗示的話都不太可能。
王老侯爺等人都在想辦法,世讚的話一定要知道才行;孤獨寒雪和王玉塵也很著急,但是越著急越不能去尋世讚,不然他想說得急事兒,就會被皇上盯上:皇帝叫他進京,應該就沒有安好心。
王家眾人一連幾日都沒有想到辦法,雙方都急得眼裏幾乎冒出來火來。
孤獨寒雪也想不出其它的法子來,她的心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提得越來越高;三夫人等人雖然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自上一次晉王闖府之後,她們不用長房的人說什麼,也知道現在王家已經成了皇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了;這些日子不管什麼事兒,都不到長房那裏羅嗦:免得添亂。
這天上午,孤獨寒雪再次打起精神,到了前麵坐下理事兒;大廚房的管事娘子來回:“少奶奶,我們供菜的那人家,送了些新鮮的東西進來;奴婢原是回了他的,但是他說什麼不求,隻求能見當麵謝過主家,這幾年來對他們的照顧。”
孤獨寒雪哪裏有心思理會這個:“謝過他的好意,東西留下來,不過要照價給人銀錢;嗯,茶香,取兩身衣料來;”又看向大廚房的管事兒:“你帶給他,就說府裏賞給他的,謝謝他們這幾年的辛苦。”
大廚房的管事娘子替那人謝過了孤獨寒雪,然後抬起頭來向孤獨寒雪使了一個眼色:“少奶奶,不是奴婢羅嗦,他們的心極誠,既然都賞了東西,如果少奶奶有空閑,便叫他過來說上兩句話,這也是恩典啊。”
大廚房的管事娘子跟孤獨寒雪的時候極長:在王府的眾人都不怎麼把孤獨寒雪放在眼中時,這位娘子便一心一意的跟著孤獨寒雪做事兒了;是個極有眼色、分寸的人,依著她的性子,萬不會相強孤獨寒雪見一個送菜之人。
孤獨寒雪心中有了疑惑,便隨意的點點頭:“好吧,說起來遠親不如近鄰,多年的交情也實在不應該意薄了人家,免得人家再說什麼來;就依你的,午時之前我帶他過來吧。”
大廚房的娘子謝過了孤獨寒雪,但是孤獨寒雪卻自她的眼中看到了焦急:隻是現在人多口雜,她過不好說什麼理完事兒,再叫她過來問問便是。
理完所有的事情,便過了一個多時辰,孤獨寒雪吃了口茶換過衣服,讓人把廚房的管事叫到跟前:“今兒你是怎麼啦,好像我答應午時之前見那人,你還有些著急?”
廚房的管事娘子苦笑:“少奶奶,那人見了之後您就明白了;奴婢是有些著急,因為今兒一早我才見到人,聽完的時候正是少奶奶理事的時候,奴婢也隻能那樣回了。”
孤獨寒雪看了她一眼:“你把人帶過來吧,我這會子有點空兒,看看倒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是什麼事兒。”
廚房管事下去,不一會兒帶上來一個身材高大的婦人;婦人低著頭看不清臉麵,身上的衣著雖然是粗布的,並且補丁摞羅丁,但衣服卻極為幹淨,頭上也隻戴了一根木釵而已。
廚房管事帶上人來,對著孤獨寒雪行了一禮:“奴婢和茶香等人,到房外伺候。”那婦人隻是立在她的身後,並沒有對著孤獨寒雪行禮;看上去十分木訥的一個人。
孤獨寒雪看向廚房管事,再看一眼那婦人點頭道:“茶香,你們出去吧。”
茶香和廚房管事出去了,那婦人依然沒有給孤獨寒雪見禮,隻是緩緩的抬起了頭來;而孤獨寒雪看到她的臉之後,嚇子一跳立時站了起來:“四……”她又收住了口,因為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的好。
婦人,分明就是被趕出王家的王四老爺!
孤獨寒雪定了定神之後,上前給王四老爺福了一福:“叔父安。”無論如何,王四老爺身上流著的是王家人的血。
王四老爺笑了笑,隻是笑容很苦澀:“罷了,起來吧;就憑你一句叔父,今兒我這一趟便沒有白來。”
孤獨寒雪萬萬沒有想到,給王府送菜的人,居然會變了王四老爺:這樣的活兒,怎麼可能是四老爺能做的。
“叔父給府上送新鮮菜蔬,雪兒一直不知道,實在是對叔父多有不敬。”孤獨寒雪其實心中吃了一驚,這樣的事情,她為何一直不知道。
“不是的,一直給府中送菜蔬的並不是我,而是那個老劉;隻是近些日子他家中老母與妻子一同病倒,所以才拜托了我來也不過送了幾日而已;”王四老爺談些這些粗活,並沒有什麼臉紅之類的:“菜蔬都十分的新鮮,雪兒你放心就是。”
孤獨寒雪臉上一紅,立時福下去:“叔父,侄媳不是這個意思,得罪之處還請叔父見諒。”
四老爺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早已經不是王家的人四老爺,又哪裏談得上原諒不原諒?按說,他現在應該給孤獨寒雪見禮,因為他隻是一介平民,而對方可是朝廷的縣主。
“罷了,不說這些了;”四老爺擺了擺手:“我這次進府見你,是有要事。”他現在臉上與鬢邊已經見了風霜,比起王侯爺都顯得蒼老不少。
孤獨寒雪看到眼中,想到過去的事情在心底輕輕一歎;如果當初不是四老爺和四夫人如此心狠手辣,他們現在當然還在王府之中,也不會被生活所迫,變得如此蒼老。
“叔父請坐;”雪兒親自奉了茶給王四老爺,隻看到王四老爺居然以男身著女裝進王家,便知道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來;不然這些年來,王四爺可是不聞點丁迅息。
四房才出去的時候,還略有耳聞;後來便當真聽不到他們的一點兒迅息:隻是聽人說起,好像四夫人過世了。
“叔父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孤獨寒雪雖然說不能完全原諒四房所為,但是看到王四老爺如今的樣子,她還真不能完全的狠下這個心腸來。
如果是她能幫的,她便幫一把又如何?一筆寫不出兩個王字來:不用王四老爺說什麼,孤獨寒雪隻看也知道王四老爺早已經悔過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四房錯的再多,現如今多年過去,他們也受到了足夠的懲戒:送菜蔬,可是要起到三更左右的,四更天便要送到府中,還要親自種菜蔬,這些粗重之活,哪裏是自幼養尊處優的王四老爺會做的。
但是眼下他不但會做了,並且看樣子還做得不錯,在菜農當中的人緣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看到王四老爺接茶的那一雙粗糙、黑黑的大手,孤獨寒雪在心中又是一歎:能幫就多幫一些,他們這些年看來,想來吃了不少的苦。
至於王四老爺的女裝,孤獨寒雪一句也沒有問;不是她不奇怪,而是不想讓王四老爺感覺到難堪: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著女裝是一種莫大的侮辱比死也好不到哪裏去。
會是什麼事情,能讓王四爺老爺一點男人的尊嚴也不顧,換上女裝進府呢?孤獨寒雪看向四老爺,等著他開口。
“靖安小王爺,托我來帶話;”四老爺的臉很嚴肅:“他說,我們府中千萬不要再做什麼準備了,尤其是後路的安排;皇帝現在對王家盯得這樣緊,那些皇帝的暗衛就像狗一樣四處亂嗅,萬一被那些狗嗅到什麼,王家可就要大禍臨頭,誰也救不了。”
他說到這裏,一口氣把茶吃了下去:趕路趕得急,著實是渴壞了。
孤獨寒雪萬萬沒有想到,王四老爺不顧男人尊嚴進府,居然是為了王家!她看到四老爺喝茶的樣子,便知道他是渴壞了,立時給他端上來一盞茶:“叔父,您慢慢吃。您,怎麼見到了小王爺?”
她不是不相信四老爺,而是很奇怪此事,也怕四老爺是中了旁人的計。
王四老爺道:“靖安王府的菜蔬便是我送的,他們王府時有人時無人的,所以很多人不願意給他們送菜蔬;我是能多一份就多一份,多賺些總是好的。”
這話聽得孤獨寒雪莫名的眼圈一紅:這哪裏王四老爺能說出來的話!想一想,王家的人還真是有傲骨,就算是淪落至此四老爺父子居然咬牙挺了過來,也沒有向王家任何一個人求助過。
“叔父,這些年您、辛苦了。”孤獨寒雪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四老爺一笑,笑容裏並沒有什麼傷心,反而給人一種很踏實滿足的意思:“辛苦是當然的,不過日子過得好啊。”他擺了擺手:“還是說正經事兒,我現在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小王爺可是千嚀萬囑的,我想父、老侯爺也一定是有什麼退路安排給子孫的,不過眼下我們王家麵對的是皇帝,還是一切小心為上。”王四老爺看向孤獨寒雪:“你一定要告訴老侯爺,辦法,靖安小王爺已經有了,讓我們家的人不要著急,一切隻是等時機而已。”
孤獨寒雪沉吟了一下子:“叔父,求人不如求己;我們王家現在還沒有到生死關頭,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們也不能連累靖安王爺一家人的;這後路,雪兒愚見,我們還是自己準備的好。”
王四老爺搖頭:“是我沒有說明白,不是靖安王爺一家人在安排退路,也不是安排了一家人的退路;這些話也不是靖安王爺說的,是——”他左右看了看,低低的道:“是廉親王爺讓靖安小王爺捎來的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