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聯盟並沒有形成，雖然姨娘各有各的心思，不過都是在王府過了幾年、十幾年日子的人，對於王家現在的處境人人心裏都是明白的，所以並不想這個時候出來折騰。
    不過姨娘們大多都明白自己的身份，雖然心裏有擔憂，但是人人嘴上都不說：王府倒底會如何，她們這些姨娘是左右不了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和王府共榮辱了；就算是不想共榮辱也不成啊。
    錦鳳二人提及園子裏的白影兒，姨娘都會說兩句：也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也有追問的，也有暗譏的；如此，已經讓錦鳳二人心喜，她們忽略了那些暗中譏諷她們的話，隻是一臉的憂慮。
    “我們也知道，青天白日的不會出現鬼怪，隻是會是什麼呢？”錦鳳是愁眉緊鎖。
    立時有姨娘說那可能是大仙兒；藍雀搖頭：“白色的影子，而且還是幾隻，怎麼可能是大仙兒呢；大仙兒不可能是白色的影子，隻聽說大仙兒化人的，沒有聽說會化影子的。”
    眾姨娘說過幾次也就不再對此話題感興趣，如果不是錦鳳二人這裏的酒席十分好，她們當中說不定已經有人不喜歡過來了。
    現在府中的嚼用大不如以前，姨娘們現在想要吃些好的，便要自己掏腰包；她們原本就是撈銀子的手，哪裏肯把銀子花用出去？但是卻又想吃，所以錦鳳和藍雀這裏，便成了姨娘們打牙祭的地方。
    孤獨寒雪在聽完靈禾和映舒的話後，笑了起來：“原來竟是姨娘們打牙祭的，真真是沒有想到。”她繼而搖了搖頭：“就是不知道錦鳳姨娘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吐血。”
    “那些個姨娘，有哪一個是好應付的？不要說她們兩個初入府的，就算是姑娘您入府經年，那些個滾刀肉也不是人人都自心裏敬著您呢；”映舒撇嘴：“錦鳳姨娘想要和她們鬥心智，我看最後隻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孤獨寒雪微笑點頭：“由著她們去，不過你們也要記住我的吩咐，萬不要太過大意了；錦鳳二人，怕是真有所圖的。”
    對於錦鳳二人，孤獨寒雪並不是沒有放在心尖，隻不過兩個跳梁小醜，倒也不需要她時時盯著；她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朝中的情勢一天比一天緊張，對王、孤獨兩家的壓力也一天比一天大，王家的主子們沒有一個是閑著的；就算是王老祖，也有她要做的事情：旁人代替不了。
    王老祖親自寫了不少的信出去，當然隻是平常的家信，在信中不會有什麼皇帝不喜歡看到的東西；這些信送到那裏的都有，都是王家的一些親眷。
    不過倒也沒有人疑心王家什麼，因為正好趕上了天朝的節日，各家各府總是要打發人四處走動一下的。
    對王、孤獨兩的彈劾依然沒有斷，天天都有。並且人數還有所增加，皇帝都留中不發，雖然依然表現的對王、孤獨兩家信任有加，但是卻沒有再斥責那些上書之人。
    如此，不少人都猜想皇帝的心思已經有了變化，所以太多觀望的人都開始疏遠王、鄭兩家。
    王、孤獨兩家的人對此並沒有反應，每天都是平平靜靜的，既沒有上書分辯，也沒有對上書之人惡言相向。
    孤獨寒雪看天氣很好，正看著是映舒等人把一些衣物抱出來晾曬，王玉塵自外匆匆回來。他看了一眼院中的東西，招呼了孤獨寒雪一聲便進了屋。
    “今兒怎麼回來得早？”孤獨寒雪給他倒了一盞茶：“看你的神色仿佛是有什麼事情？”
    “沒有什麼大事兒，隻是姐夫回京了；”王玉塵一口氣把茶灌了下去：“是奉召前來的。”他的臉有些陰鬱。
    孤獨寒雪隻一聽便明白了，靖安郡王一家不過剛剛離開京城不久，皇帝無端端的把靖安小王爺召回京中，當然不會是什麼好事兒。
    她抬頭看了一眼外麵：“老侯爺等人怎麼認為？”她擔心，皇帝要對王家下手了；孤獨大將軍已經被壓了軍權，眼下輪到了王家。
    “應該差不多了，朝中已經吵鬧了很久，論起來也足夠了；”王玉塵撫頭：“隻是對於召回來姐夫，長輩們都沒有料到，不要說隻是奪軍權，就算是我們王家獲罪，也不應該尋靖安郡王的不是啊。”
    孤獨寒雪知道王玉塵不是不明白，王老侯爺等人心中也明白，隻是他們不願相信，也不想相信，更不想說出口來：他們王家幾代忠良，就算對當今皇帝那也是極忠心的，哪裏會想到皇帝如此待王家呢？
    這是一種威脅，或者說是一種警告。
    孤獨寒雪握住王玉塵的手，什麼也沒有說；王家人的心情，和她是不一樣的，因為不是她對皇家盡忠了幾代；但是她卻能理解，這種事情也不是幾句話能安慰的，所以孤獨寒雪並沒有開口。
    大姐兒和奶娘抱著兩個小哥兒自窗前走過，隱約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兒；引得王玉塵和孤獨寒雪都抬起了頭來
    孤獨寒雪和王玉塵的手都緊了緊，因為他們不知道皇帝會自哪裏開始；想到誠王爺的話，夫妻二人就不能不擔心。
    如果廉親王一家人沒有死，大姐兒當然不能再嫁他人；如果廉親王一家人已經遇難，那麼大姐兒更不能再嫁他人，廉親王於孤獨寒雪和王玉塵可是有恩在前的；大姐兒也不會同意再嫁的。
    但是如果皇帝下旨，王家能回絕嗎？
    孤獨寒雪和王玉塵能為了自己的恩義，置整個王家於不顧嗎？大姐兒能為了自己對福官的情義，就置自己的父母、長輩與家族於不顧嗎？
    皇帝如果當真下旨，便不會同王家的人講道理；如果他講理，便不會讓大姐兒另嫁：怎麼說，大姐兒也曾經是他的侄媳婦。
    隻是此事不能是孤獨寒雪和王玉塵能控製的，也不是他們現在能反抗的，所以他們夫妻都沒有說話；他們其實很不想傷女兒的心一一讓大姐兒另嫁，就是傷她的心啊。
    王玉塵握緊了拳頭：“如果……，到時我們就拖上一拖。”
    孤獨寒雪無聲的點頭，知道也隻有這麼一個主意；隻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啊。
    隨著朝中上書的人越來越多，皇帝終於忍不住了；在這一天的朝堂之上大發雷霆，把所有彈劾王、孤獨兩家的奏折都扔到了地上：“王、孤獨兩家是朕的左右手，你們想讓朕砍掉左右手，是什麼用心？”
    滿朝文武禁若寒蟬，那些後來附名上書的人心中那個後悔：皇帝原來並沒有對王、孤獨兩家起疑心，自己卻把王、孤獨兩家得罪了；還被皇上認為是別有居心，真真是失算之極。
    皇帝發作完之後，讓那些上書之人各自回家閉門反省一日，然後氣衝衝的退朝走人了；不一會兒，便有內監來宣王老侯爺父子與孤獨大將軍：“皇上宣王侯爺、孤獨侯爺。”
    “皇上現在可消了氣？不知道此時宣我們有什麼事兒？”王老侯爺說著話塞給了太監一張銀票。
    老太監不動聲色的收了過去：“皇上已經好多了，侯爺放心就是；喚侯爺過去，也不過是怕侯爺們心裏委屈吧。”後麵一句話卻是極低的聲音。
    孤獨大將軍哈哈一笑：“有勞公公帶路了；”他拍了拍老太監的肩膀，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不過意思老太監明白，讓他不要耍滑頭，有什麼說什麼為好。
    但是他的確沒有聽到皇帝為什麼叫王、孤獨兩家的人，不過王侯爺又和他閑談了幾句，他倒是答得很流利。
    王老侯爺聽到皇帝一連幾日都是宿在皇後那邊，和孤獨大將軍交換一個眼神，便沒有再和老太監多說話。
    他們都知道，今日之事怕是皇帝早就安排下的，發作那些上書的大臣，也隻不過是一場戲罷了；重頭戲並不在朝堂之上，應該是在禦書房裏。
    王玉塵因為沒有奉召，隻得出了宮回到府中，把朝中的事情對孤獨寒雪講了；孤獨寒雪聽完之後沉默了好久。
    她不相信皇帝會這樣好，因為王府外麵的禁衛軍就是明例：如果真如此相信王家和孤獨家，那麼孤獨大將軍便不會隻是一個空有名頭的大將軍，而王、孤獨兩家也就不會被禁衛軍“保護”到現在。
    隻是皇帝做這場戲，是為了什麼？
    孤獨寒雪臉色有些發白的看向王玉塵：“不會是，皇帝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王玉塵沒有說話，因為他也是這樣想的；王家的兵權，皇帝一直沒有動，王家知道兵權是燙手的山芋了，但是卻不敢也不能主動交給皇帝。
    就算是交出了軍權，也並不能讓皇帝放下心來：這才是王家的心腹之患。
    王玉塵長長一歎：“早已經不想等了吧？隻是，應該還不會就這樣收了兵權吧，怎麼也要顧忌一下；我們王家和嶽父不同，嶽父隻是一個人，且隻是這幾年才在軍中立威；而我們王家……”
    他輕輕搖頭：“皇帝再心急，也要有所顧慮的。”這也正是讓王家難受的地方，鈍刀子割人不隻是痛了。
    夫妻二人靜坐了很久，他們在等王老侯爺等人回來；終於，有人來請他們去議事：老侯爺回來了。
    進到屋裏，隻看王老侯爺和王侯爺的臉色，王玉塵和孤獨寒雪的心便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