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自哪裏聽來的？”孤獨寒雪有此不敢相信，“如果當真太後病危，那麼朝中上下早就應該知道了，為什麼直到現在並沒有人議論。”
    就是因為沒有人議論此事，所以孤獨寒雪才會驚出一後背的汗。
    “我也隻是猜想，因為靈禾的那位禦醫師傅，已經幾天沒有自皇宮中出來了；也是靈禾拜托我去向那位禦醫借一本兒珍本醫書，所以我才會去的；而這位禦醫，可是這宮中最高的三個醫官之一。”王玉塵的聲音有些低沉，吸著說出來的壓抑。
    孤獨寒雪鼻尖上開始冒汗：“應該不是吧？三個醫官隻有一個在宮並不算奇怪，也許宮中有其它貴人生病了。”
    “嗯，是的，聽說是貴妃娘娘生病了；貴妃娘娘的娘家人一連幾天都在宮中進進出出，聽說是問安；隻是內眷比較少，男人進宮的比較多。”王玉塵轉過頭來，眼珠黑得如同兩個墨色的珠寶，閃著冷冷的光芒，“廉親王昨天遇到我時說，他已經有三四天遞牌子要見太後，太後都沒有見他了。”
    “但是廉親王說，他並沒有惹怒太後，隻是前些日子太後說胸有些悶，晚上睡覺喘不過氣來，就在前幾天太後的病已經好轉了不少，還說讓他帶福官和大姐兒進宮陪她兩天呢。”王玉塵合上了眼睛，“雪兒，你說，這些事情合在一起，怪不怪？”
    孤獨寒雪並沒答王玉塵的話，隻是追問廉親王都說過什麼，王玉塵想了想睜開眼睛：“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過兩天他要把福官姐弟接回去，王妃想得他們緊。”
    孤獨寒雪聽得眼皮一跳，看著王玉塵一時間沒有說話。
    王玉塵伸過手來握住她：“祖父和父親一直在書房議事，近日來我們府上的客人極少呢，不過來了也都是進了書房，想來他們有計較的，也許，是我想多了。”他的手心裏，潮潮的。
    孤獨寒雪看著王玉塵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道：“我父親這兩日來得也不多呢。”
    王玉塵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夫妻二人心頭都如壓上了一塊大石一樣。
    孤獨寒雪想到了上次回娘家時，鄧樸氏說什麼也不讓孤獨大將軍多喝酒的事情：原來，隻要父親不帶兵，下朝之後也就無事了，母親並不理會父親喝酒的，因為父親每次也都有分寸的。
    當時，她的確是沒有多想，但是現在事情卻有些不一樣了。
    她卻不知道要如何說話，嘴巴就好像被粘住了一樣；她知道的，王玉塵應該都知道，而王玉塵知道的，她有很多都不知道：因為她幾乎是天天足不出戶。
    孤獨寒雪接下來的日子，十分注意王老侯爺和王侯爺，雖然他們父子倆人平日裏吃飯什麼的都很正常，也沒有少吃什麼。但是孤獨寒雪還是發現，他們對於菜品根本就沒有怎麼注意，就是他們原本根本不吃的東西，也一樣的挾進了碗中吃進了嘴裏。
    老侯爺父子雖然在吃飯，但顯然心思完全不在飯桌上，孤獨寒雪的手腳都冰冷起來：太後如果當真病危，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有什麼不能外傳的？
    隻是像這樣的大事兒，輪不到孤獨寒雪插嘴說什麼：況且老侯爺父子連王玉塵都瞞了呢。
    府中的日子因為二夫人和三夫人的禁足，一下子平靜的不太像話了；王老祖和太夫人倒是起了興致，時常出府去走動一番，孤獨寒雪在府中一下變得清閑了不少，不再是天天忙得滴溜溜轉了。
    過了幾天之後，廉親王親自登門把福官姐弟接走了，大姐兒三個孩子都是難分難舍；廉親王卻並沒有一並帶著大姐兒，也沒有在王府久留。
    寶湘母女因為二夫人去了佛堂，原本是執意要走：也無法再留下來不是？但是王老祖和太夫人十分誠懇的留她們，錢夫人便又和女兒住了下來，不過她們母女出來到各處走動的也少了許多就是。
    寶湘隻是到王老祖和太夫人處天天走動，就是夢琪她們那裏，她也隻是偶爾會過去坐一坐；倒是月桂在府中各處走動的很勤，並且還給王老祖和太夫人各做了一個抹額，手工精致之極，四周又縫上了一圈毛皮，極適合在冬天的時候用。
    現在已經是秋末，過不了多久便能用上，倒讓王老祖和太夫人把月桂好生的誇獎了一番，不過依然沒有對五老爺的親事有什麼明確的說法，因為希蘭夫人也沒有幹等著。
    太夫人極愛看戲，希蘭可沒有少請了她去瞧戲：不是郡主相邀，就是王妃相請，太夫人就算是想推辭也推辭不了；一來二去的她也就和希蘭熟悉起來，去了不少對希蘭的偏見。
    五老爺的親事遲遲沒有定下來，是五老爺就是不開口，王老祖和太夫人問他寶湘和月桂可好他道不好。
    王老祖和太夫人雖然心裏有些不太願意，卻不得問道他：要不我們就到希蘭提親，可好？王五老爺依然道不好；這可讓王老祖和太夫人不知道選誰好了。
    而且王五老爺近來非常的忙，不是避開王老祖和王太夫人，是王老侯爺和王侯爺總是有事情要他做，一出去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幾日根本見不到人影兒，王老祖就是再著急也沒有辦法。
    隨著王二爺身體的好轉，二房的事情好像也漸漸的消停下來，霜霜和夢春都好像不那麼在意二爺受傷的事情了。
    隻有孤獨寒雪心裏不太放心，因為她比較了解霜霜：有時候她越是平靜無事的時候，越證明她是真是生氣了；隻是幾次試探也沒有看出霜霜的心思來，孤獨寒雪心中牽掛的事情多，也就把此事放到了一旁。
    江氏那裏也安靜的很，近日很少到二房那裏走動，多數都在房裏做繡活兒；其中也就是和王夫人出去了一趟上香，之後便一直在院子裏，話更少了一些。
    孤獨寒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點醒她的話，江氏現在也不到孤獨寒雪這裏來走動，隻是見到之後打個招呼而已；江氏每次看到孤獨寒雪多少都有尷尬的樣子，說上一兩句話便尋借口走開。
    隻要江氏不去二房，孤獨寒雪並不怎麼在意江氏如何待自己。
    熄燈之後，孤獨寒雪和王玉塵也就剛剛睡下，便聽到府中有人聲隻得匆匆起來，先讓茶香去打聽一下是什麼事情。
    茶香很快就回來了：“是宮裏來人下聖旨，招了老侯爺和侯爺進宮去了；現在人已經走了，爺和少奶奶也不必起來了。”
    王玉塵和孤獨寒雪對視一眼，衣服不再穿但是卻都坐倒在床上發起呆來：看來，太後可能是真的病危了。
    一夜孤獨寒雪和王玉塵都沒有睡好，不到上朝的時辰王玉塵就起來梳洗之後便出府而去；孤獨寒雪在床上半坐到天亮便起身先去請安，在王夫人和太夫人那裏旁敲側擊了一番，發現她們也不知道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不過太夫人和王夫人都有些不安的樣子，想來她們也是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兒。
    孤獨寒雪正扶著太夫人往外走，想去王老祖那裏時，有丫頭來報：“二爺院子裏出事了！”孤獨寒雪聽得心中一驚，一問之下當真嚇了一跳：霜霜的兒子現在是出氣多進氣少，就要死掉了。
    靈禾也不等孤獨寒雪吩咐，急急的跑了出去。
    孤獨寒雪和太夫人等人還沒有趕到王二爺院子裏，便又有來報：王老祖病倒了，忽然間發起高熱來，卻又很精神不肯在床上好好歇著。
    太夫人聽到之後，真感覺眼前發黑：“今天這一大早的是怎麼了？”
    王夫人過來扶起太夫人：“我們先去老祖宗那裏，雪兒你快讓靈禾過來！”當下再次吩咐人去請禦醫。
    孤獨寒雪也急了，怎麼會這麼巧王老祖和霜霜的兒子同時病倒？但眼下也顧不得這個，隻能急急趕往霜霜的院子裏，救下人來再說其它。
    靈禾看到小嬰兒的樣子，便閉了眼睛：以她的能力，就算是保住這個孩子的性命，怕孩子也會落個白癡的下場。
    這還是幸虧奶娘發現的早，再晚上盞茶功夫孩子也就不用救了。
    靈禾正要下針時，孤獨寒雪趕到了。靈禾也顧不得說話，先下針給孩子驅毒再說；而霜霜和王二爺並不知道，隻有一個夢春哭得如同一個淚人兒一樣癱坐在一旁。
    孤獨寒雪看到孩子的樣兒，心下也涼了半截，不忍心的轉過了頭去：這個小嬰兒何其的無辜！
    靈禾要下針卻不是片刻就能好的，但是那連王老祖還等著人去救；孤獨寒雪看看孩子，想想王老祖，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取舍。
    孩子雖然看上去獲救的希望不大，但卻還沒有咽下這口氣，讓靈禾丟下孩子去救王老祖的話，孤獨寒雪說不出來話來。
    但是不讓靈禾走，萬一王老祖那邊有個三長兩短，王老侯爺等人回府之後，孤獨寒雪要如何自處、如何交待？在孝字當頭之下，她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怎麼辦？怎麼辦？！孤獨寒雪看著眼前孩子，腦中卻閃現著王老祖的白發蒼蒼：救哪個？要救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