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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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寒雪慢慢的適應著眼睛看不到的不便之處,她不知道眼睛什麼時候能好轉,因為軍中的大夫也被孤獨將軍請了來。同樣是束手無策。
她在做準備,萬一日後一輩子看不到的話,她也要活得很好才可以。
和離隻是開始,並不是結束,她孤獨寒雪離開了王府,離開了王玉塵,也要活出一個樣來,不能讓世人以為她是如何的可憐。
孤獨寒雪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憐。
愛情雖然對孤獨寒雪來說很重要,對每個女子來說都重要吧?但是,孤獨寒雪從來都認為,人並不是沒有了愛情,就不能活,她每天不停的告訴自己,越是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才越要活得好。
她不能改變這個時代,也沒有想過要改變這個時代,但是她可以讓世人看到,和離之後的女子其實也可以活得不錯。
她讓韻香等人把屋裏的擺設簡化之後固定下來,包括桌上的杯盞等物。她開始練習一個人起床梳洗,一個有用飯……,她不想事事依賴人,她可以不做,但是想做的時候,她一個人也能倒上茶吃、不用人伺侯也能吃飽飯。
為了習慣這些,孤獨寒雪的手被水、湯燙傷過,被摔破的杯盞劃破過……看得韻香等啞聲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孤獨寒雪堅持著,她最終真的做到了。
孤獨將軍看到女兒受傷心便如刀割一般,但是他沒有勸女兒,他知道女兒是為了什麼如此堅強,他也不忍心勸阻女兒。
如此努力的女兒總是有生氣的,比躺在床上不言不動要好上太多了。
不過,孤獨將軍依然沒有放棄醫好女兒的眼睛的想法,現在他寄希望於京中的大夫與禦醫們:哪怕是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會放棄。終於,孤獨將軍不得不回軍營了。孤獨寒雪為孤獨將軍摸索著整理了戰袍,叮囑他不要同王家的人起衝突,叮囑他要注意身體等等。孤獨將軍上馬後又回身看了一眼孤獨寒雪,飛奔的馬兒身後好似落下一顆混濁的淚珠。日子便在平靜中一天一天過去,小小的城中唯一的新鮮事兒,便是王府那個養胎的王少夫人。因為王家的主子回到別院中,首先第一件事情便是為那位"王少夫人"正名,她是江姑娘不是王家的少夫人、姨奶奶,你們無知仆婦豈能壞江姑娘的名節!
此事,一下子在小小的城中傳開了,人人都很驚奇這件事情。一位姑娘家養胎?這可不止是新鮮事兒,簡直可以說是傷風敗俗了。如果不是有王府二字護著,她現在就可能被世人拖出來點天燈。江彩雲沒有想到王侯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驚愣之後也無可奈何;王府的下人們看她的目光帶上了鄙夷,雖然沒有說一句難聽的話,卻也讓她坐立難安。
自食惡果。養胎的事情王侯爺一個字沒有提,此事是她自己說出去的,她太過心急想確定自己在王家的名份了。
江彩雲在忍了幾天之後,實在是忍不住下人們的目光,便去尋王侯爺要一個說法,王家的人要怎麼安置她,總要給句話吧。
王侯爺聽明白江彩雲的來意之後,想到兒子堅定的話語,心下更是起疑:王玉塵很明白的告訴父親,江彩雲的孩子不是他的,絕對不會是他的。
王侯爺原本就懷疑王玉塵不可能會讓江彩雲受孕,隻是江彩雲一直守在王玉塵身旁,又因她對王玉塵有救命之恩,如果詢問查探此事的真假,王家怕是會落個忘恩負義的罵名兒。
而且江彩雲在別府中以王少夫人自居的事情,也讓他十分不滿,王家怎麼可能會迎娶一個江湖女子為妻?還是長房嫡子的妻,即便不是嫡妻,就算是側妻也是不可以的!
所以,他才開口“好心的”為江姑娘正了名聲,不能讓王玉塵的救命恩人閨譽受損不是?他可是一心為了江姑娘好——這也是江彩雲為什麼直到現在才來尋王侯爺的原因,就算是她來了,也把話說得極為委婉。
王侯爺笑道:“江姑娘,你對小兒有救命之恩,我們王府當然不能薄待了你,不知道江姑娘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來,我們一定盡全力做到。”
他如此說,就表明要替江姑娘複仇,王府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為了她算是破例,王侯爺隻想她能見好就收。
王玉塵已經對父親提過收義女的事情,此女當時不答應,所以王侯爺才以她的家仇來堵她的嘴。
江彩雲現在所求已經不是報仇一事,隻要成為王家的人,她的家仇便是王家的家仇,到時王家不一樣要為她出頭?
她還真是想錯了,不要說是她了,就算是孤獨寒雪如果不是王玉塵做家主,她的家仇也不是王家的家仇,何況依她所想也不過是個平妻或是側妻,王家更不可能把她的家仇當成自己的。
王家是侯爺府,不是江湖世家,自然不會有江彩雲那樣的想法:豪門之中,女子嫁入夫家便是夫家的人,同娘家便沒有關係了,哪裏還有什麼家仇不家仇的?
江彩雲不明白什麼叫做豪門,還一心想擠進去:隻能說她是被鬼迷了心竅。
她輕輕福了下去,兩眼之中的淚水瑩瑩欲滴:“侯爺,小女子已經身有、身有五爺的子嗣,還請侯爺為小女子做主!”
此話,便相當於回絕了王侯爺的好意。
她說著話淚水便流淌下來,接下來她又把她如何救王玉塵、如何照顧王玉塵、如何因為王玉塵的高熱不退、命在旦夕心焦,迫不得已之下以身來為王玉塵暖身子退高熱,不想王玉塵卻在病中狂性大發,以致她身懷有孕。
她斷斷續續的說來,無比的淒楚、委屈、可憐;而且她再三強調她救王玉塵時多麼的危險。
王侯爺聽得眉頭幾次皺了起來:這樣的事情,江彩雲就算要說也應該說給王家的女眷們,而不是他這個王家的男人!真是不知廉恥——當下更加不喜江彩雲。
江彩雲一個江湖女子,哪裏知道大家族中的規矩森嚴?雖然在王府中住過一段時日,卻也豪門之事一知半解;江湖兒女自然可以不拘小節。
江湖兒女自然可以不拘小節,父母可以視作一體,但是世家豈能如此?
而且王玉塵已經把江彩雲如何救他,其中幾處疑點也同父親說了,王侯爺隻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
到時江彩雲的名聲不好,王府多少也會名聲受損,隻要一查江彩雲救王玉塵的事情,便會有人對王府說三道四,何況江彩雲也不會坐以待斃,她必會做出可憐的樣子來博世人的同情。
王侯爺看著江彩雲,想了好久之後才道:“江姑娘所言我已經知道,隻是小兒現在又昏迷中,無人可以為你證實此事。
江彩雲沒有想到王玉塵會再次暈過去,她有些驚疑不定,是真的還是假?而且王玉塵就是醒過來,也不會承認吧?他在營帳中已經有翻臉的跡像了。
不過隻要和王玉塵對質,她便會占上風,此事她本來就是柔弱的一方,所說的話更容易讓人相信。
但是王玉塵現在根本不會和她對質,人家昏迷中。
王侯爺已經又接著說了下去:”江姑娘,有一件事情還請恕我直言。“他頓了頓道:”按我們府的規矩,不要說長房嫡子,就是旁支庶子也不可以娶江湖女子為妻——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姑娘見諒了。“
王彩雲吃驚至極,半張著櫻桃小口看著王侯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喃喃的道:”那小女子、小女子的清白……”
王侯爺如同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說道:“江姑娘救了我們琦兒一命,我們王家自然不能簿待了姑娘為妾,這等忘恩負義之事我們王家絕不能做的!那會讓世人都唾棄我們王家、唾棄我們琦兒的,到時禦史上奉一本,我們王家的爵位……唉!”
說到這裏,王侯爺目含憐惜的看了一眼江彩雲,“這些都不算什麼,隻是,我們王家不能讓江姑娘最後因此事,而落一個千古的罵名,到時世人不解,會認為姑娘是要挾恩求報,想攀上富貴之枝而害我們王家,我們王家到時豈不是更對不住姑娘?”
江彩雲雖然聽得心中有些不舒服,不過又升起了希望,不讓她為妾啊,那還是讓她為妻了?
王侯爺看著江彩雲道:“但是祖訓難違,我們不能做累世不孝子孫,嗯,不如暫時先這樣吧——如果姑娘確定孩子是我們王家的骨肉,那麼等他日我兒醒來,或是等孩子生下來滴血認親之後,我們再決定如何安置孩子,姑娘可以放心,我們王家不會讓孩子受半點委屈的,一定會把孩子收到嫡房名下。”
江彩雲的心卻沉了下去,她的孩子有了名份,那她呢?而且她明白,在她生下孩子之前,王玉塵是不會“醒轉了”。
王侯爺說得真好聽,一麵是祖訓不能違背,一麵是救命之恩不能讓她受委屈為妾,說白了還不是一句話,我們王家不能容你!或者,我們王家不能給你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