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高考！考不上大學我就非得去死嗎！”莫言把書桌上的複習課本狠狠地摜在地上，歇斯底裏地跺上幾腳。他的腦海裏不時閃現出父母責備的神情，親朋的失望和鄰裏的嘲笑。嗬……是啊，當年的尖子生，老師們的寵兒，同齡人中的嫉妒對象，隻因壓力太大反而落了榜，複讀三年都沒再考上，反而越考越糟……老天爺真會開玩笑。既然命中注定我考不上，還不如一開始就做個笨蛋，來得幸福些。人，起點站的越高摔倒的就越疼。他苦笑，當年的同學舊友包括很多曾經不如他的如今都快大學畢業了，要不是當初一味犯傻非要考什麼清華北大，現在也不用這樣越複讀越厭學，以至於現在什麼都考不上了。
    “我再也不想複讀了，去他娘的高考吧！”他報複似的掃視了自己的臥房最後一眼，然後推開窗子跳了下去。
    樓下是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路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這十幾層的居民樓上落下個輕生的男孩。一片白霧一樣朦朧的東西飄蕩在樓層中間，罩住了飛速落下的莫言，悠悠蕩蕩的不知飄到遠處的什麼地方去了。
    跳下樓去的莫言隻感到仿佛陷入了一大片白色的棉花裏，昏昏蕩蕩的暈了過去。
    “喂，小夥子，你醒醒吧。”不知昏迷了多久，耳邊傳來一個老頭子的聲音，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推他。
    “老……大爺，你是誰？”莫言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眼前蹲著一個奇怪的老人；穿著像是古代的麻布灰長袍，雪白的長發挽紮在頭頂插著支簪子，柱著一支誇張的龍頭拐杖望著自己和藹的微笑。
    “小夥子，你是不是叫莫言？”
    “你怎麼知道的？還有這是什麼地方？”莫言揉揉發暈的腦袋，這是他才注意到自己不知怎麼躺在一座山坡上了。四周綠樹碧草，卻沒有一處樓房。這裏好像不是自己生活的城市。
    “嗬嗬，老夫乃是穿越之神，昔日你家老祖宗曾與我有救命之恩。今兒聽你老祖宗說他有個叫莫言的後人想不開要輕生，映我來搭救。所以老夫就去閻王那裏討了個人情，查出你來，把你帶到我的世界裏來了。”老人慈眉善目，笑嗬嗬地盤腿坐在他身邊。
    “穿越之神……？”莫言詫異地望著眼前的老人，爬起身來再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真實地疼痛感告訴他：這不是夢。“老……大爺，您真的是什麼……穿越之神？您的意思是我跳下來沒有死而是被你帶著穿越了？”
    “怎麼，你不相信？”老人不以為意的隨手摘下一旁草地上的一朵黃色野花，手指一抖那花竟變成了一杯盛滿淡黃色液體的小酒杯，遞給他道：“喝點酒壓壓驚吧。”
    莫言接到手裏，隻見那杯子晶瑩剔透，散發著誘人的清香。於是心裏道：“管他是不是什麼神仙，喝就喝，反正我一個混不下去的中學生對他應該也無利可圖，他不至於給我下藥吧？”這樣想著索性一飲而盡。那酒果然香甜，比平日裏喝過的果汁都要爽口，喝進嘴裏直達肺腑，清神蕩氣，幾乎讓人一瞬間忘記了世上所有的煩惱，隻覺得輕鬆快樂。喝完他反而有點意猶未盡了，於是說：“你再給我一杯吧，老大爺。”
    “你這後生，好不癡妄！豈不知人生苦多於甜，世上的好東西本來就不多，能在愁苦之中偶爾得此一嚐夠了，多了就是貪婪。”那老人嗬嗬大笑，“你輕生的原因老夫已經從大司命那裏查過了，孩子，你是不是也像那求取功名的書生，屢考不中，以至於在眾親友的議論和周圍的壓力下感到生存無望故才生此自殺之念呢？”
    “老大爺，你也許真的是神仙，我就是這樣被所有人逼的活不下去了。”見他說中自己的傷心處，莫言眼圈有點泛紅，“爸媽整天逼著我學習，說再考不上就不讓我進家，周圍的人看我笑話的多過同情我的，複讀班裏的老師和同學都笑我是回鍋的老油條……我活著真沒勁……”
    “好了，孩子，別傷心了。”老人掏出一塊手帕給他擦了擦眼，“幸災樂禍原本就是大多世人的通病，他人沒有同情你的義務，別人的態度你也左右不了。但是這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你的父母也隻是恨鐵不成鋼罷了，哪裏有個真不認你的道理？你何苦這般絕望……”
    “我知道，但是……”
    “好了，孩子。老夫不善言辭，即無張儀之才，也無蘇秦之舌。更何況勸人難勸心呢！”老人打斷他的抱怨，“你若覺得你那真實的世界太醜惡，不妨就先在老夫這裏呆著，等你想回去了，我自送你回到你跳樓前的那一刻。我這裏是夢界，所處的年代名喚白夢王朝。這裏比起你的原來世界是落後了些，和古代的封建王朝沒什麼區別。但卻到處都是身懷仙術的修真煉道之人，此處人多善能騰雲駕霧，控製水火，倒運五行；你姑且在此隨喜則個吧。”
    “真的嗎？”莫言聽聞不由得驚喜若狂，“老大……噢，不，神仙，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呆在你這裏，以後不用再回去學習了？”
    “等你在此間呆得厭倦了老夫自送你回到你來時之處。”老人扶他站起身來，神情凝重。“隻是這世間萬事萬物雖不盡相同，然本質卻終歸是一樣。心若不變得話周圍的環境再怎麼改變也是枉然。隻怕你最後還是要回去的。”
    “我死也不願意再回到我原來的世界了！”莫言興奮得雙眼放光，真是太走運了！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就到此結束了，沒想到還有神仙搭救，而且還穿越了！一想到平時看的那些穿越小說他就激動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老神仙，那我現在是救世主還是萬能的天才？這個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我穿過來需要做什麼？”
    “這個世界不需要什麼救世主，你也不是什麼天才。你還是你，孩子。”老人平靜地擄著胡須，深邃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人的內心深處，“既然你這麼不願意回到你原來的世界，那麼我就留你在此呆十年吧，這十年中即使你後悔了也不能提前回去，你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傻瓜才回去呢！”莫言想也不想就不加思索地大聲回答。雖然穿越小說很泛濫，但是卻不是真的人人都能穿越的，這真是比中彩票還難啊！我真是太幸運了！
    “那好吧，老夫且與你說說我這夢界的白夢朝；”老人見他如此堅決，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這世界中人都以修道為榮。隻有部分人生來沒有修仙的仙骨才寒窗苦讀或是習武練劍，應那文武科舉，謀個一官半職。再次便是那商，農，漁，樵，販夫走卒的平民之流了。每三年白夢朝的皇帝都會舉行一次科舉，每十年則舉行一次欽天試。”
    “科舉我到聽說過，不過什麼叫欽天試？”莫言有點失望地問。
    “就是選拔道行高深，法力高強的修行之人到朝廷做官的考試。”老人細細打量著他，“你也可以去拜師學藝，去那欽天試裏考上一考。不過你這身行頭與此地人格格不入，待老夫為你換來。”言罷，隻見他隨手摘下一片葉子對這莫言輕輕吹了一口氣，道：“變。”
    “？”莫言疑惑地望著他，正要再問，卻隻見那葉子化作一團秋香色的光華罩在自己身上。仔細用手一摸，卻見光芒散去，自己的一身校服不知怎麼就變成了一身秋香色的束腰長袍，兩隻輕飄飄的扇形衣袖大的像蝴蝶的翅膀，悠悠地幾乎拖到腳跟。
    “老神仙，你這是為我換衣服嗎？太神奇了！簡直像是拍神話電視劇！”莫言驚訝的不知所措，他胡亂摸著自己的新衣服，那光滑細膩的手感分明就是上好的絲綢，y字型的領口和寬大的袖口上繡著精致美麗的同色暗花。和那古代的長袍一模一樣。
    “嗬嗬……不錯嘛，這樣就像個道童了。不過尚需再打扮打扮。”老人手一指，一陣輕風吹起，兩朵白花落到莫言腳上，化作一雙雪白的麻繩道鞋。一小串紫羅蘭變成一串晶瑩美麗的紫玉佩垂在腰間的腰帶上，飄蕩著長長的大紅色絲絛。兩隻綠色的蜻蜓緩緩地停落在他頭上，頓時莫言隻覺得頭頂上一陣清涼，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頭上披散下來落到肩上。用手一摸，卻是一綰綰長長的黑發。原來頭發不知怎麼也突然間長長了。
    “喂！你等一下，老大爺你幹嗎要把我打扮成個女人？”
    “嗬嗬，你切莫聒噪。在此朝一向講究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得輕易剪去。所以男女都要留長發的。你且入鄉隨俗罷。”老人往空中一劃，幻化出一麵鏡子，“來，且看老夫為你裝扮的如何。”
    莫言聽了，便往那鏡中去看。隻見自己此時頭上左右分別用兩根青色的繩子紮著，仿佛古代電視劇裏的丫鬟發髻，一身整齊的秋香色道袍，襯著自己稚氣未脫的麵龐倒也顯得清秀俊雅。隻是那一頭長過肩膀的垂發實在讓他覺得別扭：“怎麼看都像個女人啊！”
    “嗬嗬，這身裝扮對你有好處。”老人收起鏡子，用手一指山下不遠處的城牆模樣的地方，“孩子，方才我與你喝的酒正是讓你生出修道仙骨的瓊漿，現在你也可以學習仙法了。那城郭之處會仙法者比比皆是，你隻管去找人教你。隻是莫要在人前提起你的來曆和老夫便是。
    去吧，孩子。”
    “為什麼？唉……老神仙？老大爺？”莫言迷惑地欲要再問，一轉身才發現那個自稱穿越之神的老人早已不見了蹤影，急忙四下張望：“……老家夥？……你到哪裏去了？”
    “嗬嗬……隻管去吧，休要人前提起老夫……你說了也無人信你。去吧……”空曠的天空中遠遠傳來老人的笑聲，漸漸去的遠了，隻有片片浮雲靜悄悄地飄過山頭。
    莫言愣愣地望著空蕩蕩的山坡，又看看山下的城牆，最後確定穿越之神是不會回來了，隻得無奈地往山下走去。
    真是個不負責任的老家夥，我初來乍到，沒錢沒房沒親人，就這樣胡亂丟下我讓我自己混嗎？他隨手折了個草棍含在嘴裏使勁咬著，仿佛咬著穿越之神的那張老臉：如果我找不到願意收我為徒的人怎麼辦？這裏的人收不收學費呢？我上哪給他們弄學費去？今天晚上我吃什麼住在哪裏？不會是要飯睡大街吧？不過這樣好像也總比死在原來的世界好些，至少，我或許可以過上自由的生活……
    這樣一想，莫言又不由得高興起來：沒有高考，沒有壓力和周圍人議論的自由生活啊！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