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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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霜人雖然在屋中靜養,卻早已知曉了公主的事,見化子鶴突然造訪,她何等樣聰明的人物,化子鶴三言兩語間已經知道對方意之所求。
“化先生有事但說無妨。”
化子鶴雖然是為此而來,這回見問,話到了嘴邊反而不好說了。
作為醫者總會有為難的時候,但決定權利還是要落在別人的身上,他縱然再希望公主能恢複健康,也不會強迫任何人犧牲自己,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權利,誰都有保護自己的本能。
醫者隻要救人就夠了,可是近日,他漸漸發現自己晚節怕是要不保了。
深深歎了口氣,感慨一聲說:“傲姑娘,公主的病有老夫開任督二脈,雪蓮添百年內力,卻還差了一樣。”
傲雪霜微微一笑接到:“這一樣是我,對嗎?”
雖然她不知道對方這樣說意味著什麼,可是關係到萬紫墨的事,就是她的事。曾經她們恩怨糾葛,如今劫後餘生,卻似多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意,或許她仍然心中懷恨,可傲雪霜是早已打算把命交給她了,因而傲雪霜也有了最壞的打算。
化子鶴麵色沉重,無限擔憂道:“此事事關重大,若敗,後果不堪設想。老夫也不敢保證姑娘不會有性命之虞。”
上一次要讓傲雪霜犧牲已經讓他心中愧疚難當,如今非迫不得已他也不願意再讓大病未愈的傲雪出手。
而且這一次恐怕比之前的蠱毒更凶險萬分,若是敗了,這兩位當世奇女子都會有性命危險。
化子鶴這輩子從來沒有遇到過如這麼多讓他坐立不安的病人,也從未如此手足無措。
“姑娘若是不願意,便忘了這事。”化子鶴希望給她選擇,但神情之間還是期待她能答應。
傲雪霜心裏很清楚,從他一開口就已經不做二選了。
“有幸救公主是雪霜的福分,更何況雪霜原來這條命就是公主給的,化先生,要傲雪霜做什麼隻管說。”
化子鶴點點頭,緊繃的臉淡化出一絲喜悅,可是愁眉仍然難展,縱然傲雪霜願意幫忙,他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能成功,而失敗的後果是極其嚴重的,拋開心中對紫馨公主的尊崇不說,朝廷若是知道公主是死在化子鶴手下恐怕從此他也永無寧日。
現在消息完全封死在東皋府,沒有一絲風聲傳出,也不可能傳入皇宮,萬壑帝興許還不知道他的寶貝公主正麵臨著死亡的威脅,可一旦知道了,恐怕東皋府很快就要有一場狂風暴雨了。
化子鶴身上的重擔很大,不但是他個人,還有整個東皋府,更有天下蒼生,不用想也知道,祁國一旦接到消息,萬翎的災難也要不遠了。
昨夜在萬紫墨的房間裏,有過一刻,化子鶴想過讓那個人出手。可,看到那個人憔悴不堪的臉龐,聽得那長夜漫漫摧心撕肺的咳嗽,終究什麼話也沒有說,事到如今化子鶴也是舉棋不定啊。
當傲雪霜給了萬紫墨多一點希望,而化子鶴卻更加想把希望擴大,他心裏的矛盾也隨著擴大。
是否該讓他出手?
當日中午,化子鶴帶著傲雪霜出去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但很快他們就回來了。
再次出現的傲雪霜目光中透著凜凜光彩,像忽然間換了一個人。
早已經急如鍋上螞蟻的萬皋立刻迎上來,雙手擁住她,焦急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皋,放心吧。”她溫柔的笑了笑。
萬皋把頭埋在她的肩窩,低聲的說:“我很擔心,擔心紫墨,擔心你。”他這兩天擔心的人太多了,所以此時此刻就像失了魂的軀殼。
傲雪霜端詳著他,心疼的笑說:“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很好。”
她轉過頭,望著萬紫墨所在的那扇門,語帶沉凝道:“化先生為我提升了內力,而現在我們必須馬上替紫墨治療,否則就晚了。”
萬皋確實看出她的精神很好,可是為什麼化子鶴不告訴其他人要讓傲雪霜幫忙?難道會有什麼事發生?
傲雪霜見他臉色更難看了,心知他擔心,淡淡一笑說:“放心我不會有事,這件事化先生有把握,紫墨會很快就好起來。”卻隻能在心中暗暗一歎,但願如此。
化子鶴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早就看出來了。
事實上,傲雪霜的擔心完全不在萬皋之下,但在這種情況下,她本性讓她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擔心。
萬皋忽然拉住她的手,不言不語,深邃的目光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這柔情的一吻,滿負了深情留戀。
始終伺立在一旁的肖乾剛尷尬的低下頭。
卓青然眼睛的餘光撇及他,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卻被別扭的掙開了。
趙久卻將目光投到另一個人身上,發現那個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咦,奇怪了,方才還在,人到哪裏去了呢?
扭頭望望道洪穀,道洪穀伸手指了指萬紫墨的房間。
任方生再一次步入萬紫墨的房中。
他隻是在這裏回想著她那份俏皮和勃勃生氣,早已不忍對眼前已經處於生死一線。
指腹溫柔的婆娑過她時冷時熱的臉頰。
“因為隻有心神都被占據了,我才不會不停的思念一個已經死去三四年的人。”
說他是孤星,終日沉淪也找不到魂歸之處,說他是煞星,怕過往的情也殺人無形。不曾珍惜,卻要相遇,遺憾,生離死別。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相遇呢?上天為什麼總是要戲弄他們呢?
偏偏再次相遇,再次遺憾,再次生離死別。
六年前的早晨若不強行收他們為徒,一切還會是這樣嗎?或許此時此刻,萬紫墨已經是某一國的王妃了,享受著萬人之上的榮耀,過著安寧繁華的生活,豈是如今的這慘淡的光景?
“墨兒,隻願你從來沒有遇上我。”
若不曾相遇,便不會有愛,更不會有斷腸的思念。
“可是我卻幸運的遇上了你。”
若不是你,我不會懂得什麼是愛,不會知道這愛的滋味,不會體會到什麼是幸福。可是,現在卻要麵對著失去你的痛苦。
如若早知道……
早知如此,我便不去貪求這短暫的快樂,不去擾亂你的人生。
墨兒,我該怎麼辦?這突然留下的後悔太過蒼白無力了。如何能挽回你?
外麵的腳步聲匆匆傳來,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