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的老狗。”
    萬紫墨使力地搓拭被吻過的地方，眼神宛如暗夜的厲鬼冷森森地盯著對方。
    老者蹣跚地退後，右手撫著臉頰。
    他，一生為江湖人所尊崇敬畏，叱吒風雲五十年，何時受過這等侮辱？
    但看著眼前的人，心底驀然湧起的怒意也隻能強壓下去…。。
    老者顫抖著花白的胡子，雖然無法發作，卻無比陰沉道：“雖然你不是我親生，但是我一直把你當唯一的女兒看待。若不是為了籬兒……。”
    “若不是為了籬兒？”萬紫墨收斂了所有表情，瞳眸深沉，平瀾無波道：“若不是為了籬兒，你就不會意圖強暴她十五歲的女兒？”
    聞言老者如遭雷擊，渾身巨顫，麵白如死灰，見了鬼似的瞪著她，“你……你……。”。
    “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萬紫墨仰天咯咯大笑起來，眼神輕蔑，極盡嘲諷地說：“雖然還小，但我什麼都懂，若非那被你一掌擊斃的可憐人，我早就被你這無恥的老狗給撕碎了。”
    那年她從天府一路奔赴災區，路上巧遇何歡，兩人相談甚歡就結伴而行，聽著她要去協助修建河道，何歡立刻請求同往。那時，她知曉何歡的心意，她從來不拒絕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人，是以答應了。
    離關穀都還有三十裏路的南鎮他們遇險了，落在“五虎”手上。
    可卻沒想到“五虎”卻很快被一蒙麵黑衣人變成五死虎。
    然而……。
    若非那年何歡的拚死相救，她堂堂萬翎國公主隻怕是要承受這世間最無恥的侮辱。
    她眼睜睜看著保護她的何歡被一刀砍成兩段，看著黑衣人失魂落魄狼狽而逃，看著滿地的屍體和鮮血把自己的衣衫染成紫。躺下血泊中整整一天，她慢慢的清晰起來，有她在的地方沒有一塊土地是幹淨的。
    “你這無恥的東西，做盡齷齪的事，休想拿著我娘的名號來掩蓋！”瞳眸爆發出森冷怒意，唇瓣如綻放的毒花，妖豔殘忍地冷笑著，“別忘了，就是你將她折磨至死的。如果我是你，早就自我了斷了，何苦還要留著狗命丟人現眼呢？說到底還是愛自己勝過一切。”
    老者渾身顫抖不已，臉頰的肌肉頻頻顫動，激動地大叫起來：“如果不是籬兒貪圖富貴……。如果不是她背叛我在先……我也不會那麼對她……。籬兒！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你還是人嗎？”萬紫墨睥睨著他，冰冷的眼中醞著殺氣，“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是你一廂情願自以為是，是你橫刀奪愛，是你強拆鴛鴦，是你殘忍又無恥……”。
    “你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捂著雙耳，老者發瘋的狂叫起來。
    萬紫墨沒有停，她就喜歡看他這個樣子，越是痛苦，越是扭曲，越是撕心裂肺，她就越是開心，就像看著昔陽下狂亂的傲雪霜。
    “而且，你這不要臉的東西！肮髒的狗，當年你逞獸行，將她逼死，可明白了她就是死也不想和你這齷齪的男人發生苟且之事？……。哈哈哈……可是你，還是玷汙了她的屍體。”
    老者驀然僵住了，瞠圓了眼，驚駭瞪著前這冷酷妖豔的少女，食指顫抖地指著她，“你……。你怎知？”
    萬紫墨咯咯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跟著娘的香味走，就站在你後麵，看著你強奸我娘的屍體。”一雙眼冷酷的眼睛盯著老者扭曲的臉，她用極輕極緩的語調一字字說：“可是我不敢叫，也不敢哭，隻能看著。”
    “我真是恨啊……父皇也真是無能…。。。居然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些人這些自詡天下無敵，一手蔽天的人，卻誰都無能保護自己的愛人，更甚者還要傷害和侮辱。
    老者頹然後退，瑟瑟發抖，那時候，這孩子才多大？三歲？四歲？他竟然沒有發覺？不錯，原本是打算一掌劈死那賤人和萬壑的種，可是，當他第一次見到這張酷似姚籬人的臉，便無法自主了。
    老者陡然抬起頭，湛亮的雙瞳如夜間兩點燭光，熠熠生輝。在他眼裏，萬紫墨又清晰了。這孩子從小筋骨奇佳，是塊練武奇才，所以他有意培養了她二十年，如今，是時候了。念起人動，鬼魅般欺近萬紫墨，恰在這時紅影如血劃過一室黑暗，老者冷哼，單掌入取，紅玉簫劈來，靈掌便如蛇般纏去扣住玉笛，憑著一身名宿的奇功硬將玉笛猛勁化去。
    “墨兒，你是打不過我的。”渾厚的聲音如炸雷穿透她的耳膜。“接受我的幫助吧，否則你很快就會走火入魔。”
    好強勁的內力，無怪江湖中人人奉他為尊，成名了五十多年的尊者確實不可小覷。
    萬紫墨心裏清楚得很，單憑武功自己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不過……
    “哼，你那身內功還是留著自絕吧。”嬌叱一聲，袖中突然射出一道金光，老者傲然冷哼，飛指一彈，金光霍然反折，萬紫墨百忙中側開臉才堪堪避開它。
    “啊。”一聲低哼竟是出自穩操勝券的老者之口，黑暗中爆發出惱怒的聲音，“那是什麼？”
    “小乖。”薄唇輕勾。
    她的寵物。
    “有點小毒，不過很適合你”。
    玉指捏著金鎖鏈悠悠然一圈一圈纏在皓腕上，萬紫墨不由想，這夜快結束了吧。
    “寒腹蛇！”老者徒然變色，這畜生居然能被馴養？更不可置信的是，百忙中她是如何放出毒蛇？
    這少女，真的是給他太多意外了。
    毒，他不怕，逼出來便是，憑他的修為輕而易舉。
    唯獨對寒腹蛇……這玩意兒就是他當年創立神功的原始祖，從寒腹蛇身上學會了吐納凝成一身寒氣的內功心法，卻偏偏修習之後寒腹蛇的毒性會成為練功者的克星，更可怕的是，他的內力再深厚也逼不出這毒……
    他驚異，同樣修習了他的內功的萬紫墨卻不畏懼這毒蛇？
    他不知道，萬紫墨曾經機緣巧遇服食過蛇王之腹珠，不但百毒不侵而且對蛇還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或許正因為如此，從不為人馴養的寒腹蛇竟然會變成這美麗少女的寵物。
    “你……”老者的手、腳、脖子、臉上飛快的長出黑色的疙瘩，張開口喉嚨卻已經腫的說不出話來，渾身突然奇癢無比，每一抓汙血淋漓，駭人異常。
    “啊！”一聲慘叫劃破夜空。
    “公主！”司朗娘衝進屋來，驚慌失措地喊道：“發生什麼事？”
    人卻倏忽愣住了。
    玉手緩緩地挑開帳簾一角，裏麵傳來慵懶的聲音，“夜深了，朗娘早點歇息。”
    “抱歉，打擾公主了。”司朗娘告罪，替她關好門，莫名其妙的站了會兒才離開。
    美人坐起來，冷眸凝注著窗外，兩扇窗戶撲嗦撲嗦迎著風，嘴角勾勒殘虐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