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怒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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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天朗氣清,海麵平靜,晨光微曦中但見海天相接之際,現出一道光圈,雲片幻成魚肚白色,光圈漸漸由淡紫轉為橙紅,一眨眼間霞光四射,雲彩金黃,海波明亮。
碼頭早有人等候。
三道影子,藕色冷,青黃肅。
直到霞光呈紫,薛小雙臉上才出現落出異彩,周黃忠和司朗娘暗暗鬆了口氣。
長石階,四人。
兩前兩後,緩緩而行。
“說說你們都做了什麼?”
薛小雙知道瞞不住,吐吐小丁舌,“我們沒有驚動朝廷的人,是劉世子,隻不過他們去不了金銀島。”
“誰去了?”
“‘迅及’”
“你們找了‘迅及’”
“嗯。”
“那麼‘迅及’是不會空手而歸了。”
“公主,金銀島島主已經知道這件事。他很傷心……也很憤怒。”
薛小雙說完,身後兩個人都默默垂下頭,麵色陰鬱,因為他們沒有盡到責任,竟然讓公主受委屈了。
“哦。”萬紫墨隻淡淡應。
“他說……多謝公主手下留情。”薛小雙忽然抬起頭,晶瑩的目光透出寒芒,殺氣隱現,憤恨道:“公主,我們一定不會放了金龍公子的。”
萬紫墨抬起頭漫無目的仰望一天藍彩,“算了吧,我也沒有太大損失。”
東皋府平靜如初。
萬紫墨算是滿意,這證明小雙越來越成熟了。
這些年每個人都成長了,包括小雙,這個天生帶著稚氣的偏執、對她如神的崇拜與愛的孩子——十五年前的一個冬天,從瘟疫村的亂葬崗挖出來苟延殘喘的小人兒,一直就跟她到了今天,好像從來沒有自己的存在,生命裏隻有‘公主’兩個字。而其他的人也沒有因這三年的耽擱,失去了對她的忠誠。。。。。。。
思緒被一陣風火繚亂的腳步聲打斷。
桃色的人影飛撲過來,撲進了萬紫墨懷裏,人未語,淚已滿襟。“墨姐姐……墨姐姐……你可回來了……你這一去快一個月,萬皋哥哥他……。”
懷中嬌軀瑟瑟發抖,萬紫墨卻是用眼神安撫了身旁的薛小雙。
看那梨花帶雨委屈不勝,萬紫墨用著一副憐惜口吻問高舒兒:“我皇兄怎麼了?”心中卻不自覺暗笑:若非方才及時製止,恐怕這時候的高舒兒非得掛上樹梢哭不可。
“他……他好無情啊!”淚人兒痛哭漣漣,發髻金步搖也跟著曳曳顫動,低聲抽泣,“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趕我走。”
果真如此。
哼,叫他收斂,偏要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看來,這回不能再姑息了。
萬紫墨也不待多聽高舒兒訴苦,反手將哭得搖搖欲墜的扶好穩穩當當交給跟出來的銀珠。
“好妹妹莫要哭,姐姐這就給你討理去。”
話落,也不管身後人說什麼,拂袖向書房走去。
絲絨鞋止,手還未叩,門已經打開。
萬皋撞見眼前的人,滿臉訝異。
“呀,紫墨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玩到樂不思蜀了呢。”
美顏含霜,不鹹不淡道:“我看了不思蜀的人是皇兄吧。”
徑自伸手推開門,大步跨了進去,隻見案頭一道刺眼的倩影俯於其上,星眸安然闔合,精巧鼻梁靠著手臂,鼻息平穩,似乎正入好夢,手握半張紙,紙上是——
“好一副彩蝶雙飛圖。”
這兀然闖入又不帶善意的聲音把案上的人驚醒。
眼見已經攔不住了,萬皋隻好陪著笑臉,拉住萬紫墨的手,低聲懇勸,“紫墨,我們出去說。”
“不,有些話還是明著說好。”
萬紫墨輕而易舉擺脫了萬皋,鳳眼淩厲逼視著對麵一臉驚駭的女人,煞氣湧上美顏,薄唇微啟寒氣逼人:“傲雪霜,你在做什麼?”
蝶之舞被那張臉上的煞氣嚇住了,臉色蒼白,嘴巴微張,舌頭卻僵住了。
萬紫墨居高臨下,星眸如刀,怒斥道:“傲雪霜你聽著,本宮不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馬上給我離開這裏,離開我二哥,別讓本宮再看到你。你給我記住,有我萬紫墨的地方,絕對不容你耍手段。你要再敢傷害我身邊的人,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紫墨!”
一聲怒斥,萬皋拉住她的手往外拖。必須讓她盡快離開蝶之舞。
萬紫墨冷冷地從萬皋手裏掙開,一雙眸子灼灼逼人,瞪視著縮在書房一角臉色煞白顫抖不已的女人,咬牙切齒道:“裝什麼裝,‘血手香魂’也不過如此,難道你就是靠著這副惡心的嘴臉騙取男人的愛護麼?你……。”。
“紫墨你不要再講了!”萬皋怒不可遏的瞪著她,怎會如此無理取鬧!
“你還護著她?”冷眉一揚,絕美的臉上囂跋之氣炎炎如火。
萬皋整個心裏是又怒又憂,紫墨如此過分,萬一蝶之舞受不了刺激離開他怎麼辦?他好不容易把人留在身邊,怎麼可以再讓她受到傷害?
即便是萬紫墨也不能!
“紫墨,她是蝶之舞不是傲雪霜,她是我萬皋心愛的女人。作為我最好的妹妹,你應該尊重她。”
冷眸直視正顏厲色的兄長,萬紫墨很鐵不成鋼地一頓足,厲聲道:“哥!你不能犯錯!”
聽到這句話萬皋眼中霎時閃過一抹不知名的痛楚。
驀然轉身走到蝶之舞身旁,將滿臉傷心欲絕的人兒緊緊鎖在懷裏,僵硬的扭過頭,用異常堅毅威冷的目光注視著萬紫墨——他疼愛的四妹。
唇角劃過嘲諷,帶著難言的蒼涼和不平,第一次冷冷地質問這個人:“為什麼,為什麼我的愛就是犯錯?我愛我所愛有什麼錯?你根本不知道這一個月來我有多麼開心,你根本不知道擁有了蝶兒我有多麼幸福,你根本不知道從蝶兒身上我已經能夠找到生活的意義。為什麼你要那麼自私?從小到大都那麼自私?為什麼你總是憑自己所想斷定我所欲?為什麼你不替我想想?你為什麼不想想我到底要的是什麼?你為什麼總是要替我拿主意?”
萬紫墨怔了怔。“為什麼?”
指尖微微顫抖,長久以來無愧怍的心驀然像被一柄帶鉤的利劍穿過,撕扯出血淋漓無數傷口。
沒有想到,真沒想到,苦苦作為到頭來卻是她最信賴的哥哥的仇視和責問!
望著眼前這個正怒氣騰騰地指責她的男人,萬紫墨絕美的臉上綻開一抹難以置信笑,笑得慘豔,幾許蒼涼中帶著無言的酸楚。
薄唇輕顫,“我自私?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了誰?你難道不知道我苦苦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你不要以為我隻是為了你!為什麼你就不能為萬翎想一想,為什麼你今天會為了一個滿身血腥裝模作樣的女人反過來指責我?你是萬翎國的二皇子,與生俱來帶著使命,那是你的天職!你的任務!你無可推卸!你,你太讓人失望了……。”。
“紫墨。。。。。。”萬皋痛苦地叫住她,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聽了下去了,“紫墨,我隻願我從未出生在皇室。”
“你……。”血液凝固了,絕美的臉上褪去色彩,瞬間失去了那份咄咄逼人的生機。
那一句如狂雷擊打在她的心裏,疼,疼到她非睜開眼看看傷口不可,不然她怕自己會以為已經無可救藥。
散淡的目光麻木地望著眼前兩個——被她逼到絕穀的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同樣絕望和蒼白卻互相依偎,緊緊的擁著彼此,好一副鶼鰈情深的畫麵。
“嗬”血色的唇瓣陡然勾勒一個邪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