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長途跋涉，是一件非常勞累並加痛苦的事情，特別是一個人坐馬車的時候，陌非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古文人上路遊山玩水，都是騎著驢子啊騾子啊這些東西的了。雖然沒有馬車的速度那麼快，但在精神方麵的享受，卻是無法比擬的。
    隔著一層藍色的簾子，仿佛一切都變了味，對於陌非來說，外麵的世界，似乎都不複存在，更別說什麼去體會連綿群山宛若青黛的感覺了。
    偶爾，也有一絲風拂過簾子，微微蕩漾。
    握在手中的，還是那塊溫和的碧玉，帶著他，總是覺得安心。可能是它的主人曾經救過她的緣故吧。
    想看看包袱中的那些醫術，無奈馬車顛簸。很難看清，也就隻好作罷。
    荒蕪的歲月，也就隻有永無止境的睡眠才是唯一的解脫方式吧。
    在夢中與周公相會，豈不快哉。
    所以，到了終點，小老頭想當然的以為陌非發燒了，在兩個月左右的行程中，陌非幾乎沒有一個完整的白天是出於清醒狀態的。解釋了沒有都不成，直到親手把了脈，才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小非非，你真的沒事。”
    誰得久了，精神自然是好了，陌非提起包袱就下車，，正值深秋的北國。
    不同於江南小鎮的溫婉，北國的深秋，更顯蕭瑟。
    枯枝椏淩風獨立，褪去了當初繁華的外衣，猶如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
    或許是在軍營的緣故吧，觸目能及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更顯單調。
    又或許是深秋。人說，自古逢秋悲寂寥。
    諾大的陣營，卻很少能夠看到一個滿身戎裝的士兵影子，這個時間，或許是該訓練了。各種不同樣式的兵器孤單的排在帳前。
    “大哥，一路走來，有勞你了。”
    小老頭對著麵前奔波了兩個月之久的車夫拱手，行禮。
    “哪來的話，此次來曹營，也是幾個月前斟酌過的，雖大字不識一個，卻也想為平定亂世戰亂出一份力，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大哥心係社稷，著實讓人敬佩。”
    也不多言，車夫用隨身所攜的那把短刀割開與車相接的部分，解脫了束縛，棕色的馬匹，竟是久久不願離去，在原地徘徊。
    車夫撫了撫這個想出了多年夥伴：“兄弟，我們在一起也有五四年了，這一路上，多虧有你相伴，如果，我予你最初見到你時的那種自由可好。”
    相處多年的馬兒也通人性，仰頭長嘶，在主人身前蹭了蹭，當成是最後的道別，隨後，跑向早已退去光華的林子，再看不到蹤跡。
    營帳前，站崗的士兵似乎遺棄了天地，不過，當陌非走過的時候，這個就不再是木頭人了，仿佛突然蘇醒一般，攔住他們的去路。
    “軍營重地，閑雜人等免入。”
    “我們是來參軍的。”
    “參軍？”士兵麵帶戲謔的意蘊，看著陌非和小老頭：“在軍隊，可就是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的事了，老人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是趁早回家養著吧。”
    小老頭麵露詫異之色，但是陌非知道，那是裝的，絕對是裝的。
    “莫非貴部不缺軍醫。”
    “軍醫。”士兵看他們的眼神頓時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快請，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