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如果沒有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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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的冬天,今年的雪來的似乎晚了很多。不過該來的總歸回來,北方的深冬,無論再怎麼幹燥,總歸會象征性的下些雪吧。
雪花漸漸越飄越多,譚梓奇不禁把脖子深深埋進了衣領裏。真的是,不喜歡下雪呢。微微蹙起眉頭,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似乎很多人都喜歡這種雪花飄落的季節,這讓譚梓奇很不理解。沒工夫對著漫天散落的白色雪花或是幻想,或是傷感。冰冷,潮濕,這大概就是雪花帶給自己的全部感受吧。
還好“藍格子”離家並不遠,隻走了一會兒就到了。走到門口,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一樣,譚梓奇輕快的跺了跺腳上的積雪,又做出了一個類似小狗洗完澡甩落身上水的可愛動作,甩落了頭上基本化成水珠的雪花。
推門進去,一股暖意撲麵而來。這樣的小屋,很適合躲避冬日的寒冷。
“藍格子”是一家小小的咖啡館,能容納的人並不多,加上坐落於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小拐角,使得即使是周末店裏的顧客也隻有寥寥幾人。可是顧客少歸少,卻從來不會使人感到冷清,大概就是得益於店裏柔和的橘黃色燈光,緩慢流轉於這狹小空間的慵懶音符和全部格調統一的暖色係裝潢吧。店主藍嘉是一個波西米亞風格的熟女,處於青年和中年的徘徊階段,她年紀大概比譚梓奇大了不少,但卻從來不肯接受被稱作“藍姐”,堅持譚梓奇叫她的全名藍嘉。藍嘉不缺錢,但她怕寂寞,於是她就開了這家小小的店鋪,溫暖,悠閑,一如她本人一樣。
察覺到有人推門進來,正在擦拭咖啡杯的藍嘉抬起頭來,看到進來的人是譚梓奇,立刻熱情的打起招呼:“哎喲,小帥哥來啦,萬妮可等了你好一會兒了,快點過去吧。”譚梓奇禮貌的微笑著衝藍嘉點了點頭,加快步伐走到了他和萬妮老位子。
看來萬妮真的是等的時間不短,一看到譚梓奇走過來,臉上便流露出了沒有絲毫掩飾的不滿。譚梓奇拉出椅子坐下,叫了一杯咖啡,低下頭,默默的把玩起自己一雙修長細白的手來。
“讓我等了這麼久,難道你不給我什麼解釋嗎。”萬妮雙手抱在胸前,線條優美的脖頸微側,歪著頭問到。
譚梓奇最討厭看到她這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走進溫暖的咖啡館後才微微展開的眉頭不禁又輕輕地皺了起來。
“就算給了你一萬種合理的解釋,你最終也會說成是我的借口而已,不是嗎。這樣的話,我說什麼還有必要嗎。”譚梓奇擠出一絲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覺得都是我的錯嗎?現在是要怎樣,分手嗎?!不要總是什麼話都不說,你以為沉默就能解決問題嗎!什麼本事都沒有還整天擺出這副樣子,你有什麼資格!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積聚已久的不滿情緒終於宣泄出來,即使優雅如萬妮,也忍不住拍著桌子衝譚梓奇大聲喊叫出來。
譚梓奇依舊把玩著雙手,沒有抬頭,隻低低的回了聲:“對不起。”略長的劉海蓋住他的眼睛,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是呀,在萬妮麵前,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沉默了呢。兩個人的關係,又是什麼時候變得越來越陌生了呢。譚梓奇自己也記不清了。
06年的時候,隻有18歲剛剛考入大學的譚梓奇認識了同校的萬妮。萬妮比譚梓奇大一屆,是舞蹈學院的院花,主修古典芭蕾舞,美麗優雅的她,是許多男生心目中理想的夢中情人。然而眾多優秀的追求者卻始終沒有一個能夠博得美人一笑,這個高貴驕傲的女神,卻偏愛著默默無聞,內向害羞的學弟譚梓奇。很快,女神萬妮倒追小人物譚梓奇的消息便在整個學校迅速傳播起來。
從小就有些自卑,甚至輕度自閉的譚梓奇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加上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別人,於是這一對眾人眼中奇特的情侶組合便很快形成了。
萬妮是譚梓奇的初戀,平時連和女孩子接觸都很少有的譚梓奇,麵對萬妮時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惹這個女神不開心了。然而本就高傲的萬妮,在譚梓奇一味的忍讓下,非但沒有和他越來越親密,反而被寵溺得更加盛氣淩人,大概就是這樣,兩個人的關係變得越來越陌生,在一起也越來越尷尬。
“對不起?就這樣?!好,我們分手!就當從來不認識!我真的是再也不想看到你這副樣子了!真的是受夠了!”萬妮失控的衝譚梓奇吼完,抓過座位旁邊的包包,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店門。
譚梓奇慢慢抬起頭,看了一眼萬妮離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擠出了一絲自嘲的苦笑。端起桌上已經有些冷了的咖啡,輕酌一口。眼神失焦般的對著空氣中的某一點,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察覺到頭頂壓來一片陰影,伴之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很好聞。譚梓奇略抬起頭,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自己對麵的座位前。
“怎麼,不追出去嗎。”拉開座椅,男人紳士地坐下。
很好聽的聲音,不同於自己仿佛變聲期沒有發育完全略顯稚嫩青澀的聲音,麵前這個男人在說話時,發出的是一種充滿磁性和男人魅力的聲音,優雅的聲線,平緩的語調,仿佛在朗誦一首古老的詩篇。
譚梓奇不禁好奇的打量起眼前這個男人來。烏黑,閃著光澤的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英氣的劍眉,透著一股英武之氣;墨黑的雙眸輪廓深邃,散發著一股高貴憂鬱的氣質;英挺的鼻,線條剛毅而優美;薄薄的性感的唇,微微扯出一絲柔和的笑意;比例完美的挺拔身軀,穿著筆挺考究的黑色西裝,一塵不染閃著光澤的黑色皮鞋;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英倫紳士般高貴優雅的氣質。很標準的混血長相。
多金帥氣又有修養,真是個在女人眼裏可以堪稱完美的家夥呢。再想想自己,瘦弱矮小還一事無成,真的是做人有夠失敗了呢。
見譚梓奇不說話,隻是上下打量自己,男人笑意更濃。“對不起,我坐這裏你不介意吧。”男人提醒似的又加了一句。
雖然是個優秀的成功男士,可輕微自閉的譚梓奇對陌生人終歸是沒什麼好感,隻漠然回了冰冷的兩個字:“隨你。”
男人自動忽視譚梓奇可以稱得上是冷漠的態度,依舊微笑著點點頭,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謝謝。那麼,你的女朋友,你不用追出去嗎。”
剛被突然造訪的男人分散了注意力才微微放鬆的眉毛又皺在了一起,輕抿了一下嘴唇:“算了,隨她去吧。”
“怎麼,不打算挽回了嗎?”男人略感疑惑,像剛才那樣美麗的女生,難道不是每個小男生心中所夢想的嗎。
是啊,真的不打算挽回了嗎?問問自己的內心,竟然並沒有絲毫的不舍和惋惜。其實細細想來,自己也許從來就沒有真正愛上過萬妮,當初莫名其妙的閃電確定了戀情,也似乎僅僅是因為自己不希望看到高傲的公主為了自己而苦惱。高傲的公主,生來不就是該被眾星拱月的嗎?平凡如自己,有何德何能可以讓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跌落下來呢?於是,不敢也不忍,譚梓奇就這樣默默接受了萬妮。
可是,本以為愛情就應該是隻會帶給人甜蜜幸福的譚梓奇,卻漸漸有點迷失在了自己的愛情觀裏。和萬妮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有感受到過哪怕一絲的溫暖。咄咄逼人的言語,趾高氣昂的神色,都逐漸讓自以為男子漢就應該有所擔當的譚梓奇越來越失望。
譚梓奇覺得好累。但是他說不出來,跟仿佛與自己形同陌路的萬妮,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兩個人就這樣一直維持著這種另譚梓奇頗感苦惱困惑的尷尬關係。
今天,在萬妮說出分手的一瞬間,譚梓奇竟莫名的生出了一股終於得到解脫的感覺。對自己這種意料之外的反應頗感驚訝,譚梓奇在萬妮走後很久沒有回過神來,所以剛才才會一直放空自己細細回味。直到,男人出現。
見譚梓奇並不打算回答自己的問題,男人便以為是剛分手的小男生一時接受不了現實不願多談,怕觸及到對方的傷心事,於是迅速轉換了話題,伸出一隻幹淨修長的大手,逐漸放大自己溫暖的笑臉:“你好,我叫白耀軒,你也可以叫我丹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