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找小寶有什麼吩咐？”小寶一進門就看見那個穿著水藍色抹胸綢衣，外披一條印染著花草的藍紗披肩的嬌媚女人，她的長發鬆鬆地挽成一個大髻用一隻紅玉蝴蝶扣住，幾縷黑色發絲貼在頸間，更是襯托了白皙細長的脖子——此時她正懶懶地靠在躺椅上喝著茶——
     “杜廚子，你來了。”如玉夫人輕輕擺手，她的丫鬟馬上扶起她，另一個則很快調整好靠枕，如玉夫人坐直身體，笑著看著小寶，“杜廚子，今日讓你來不過是說些閑話而已。”
     “夫人，小寶隻懂與鍋碗瓢盆打交道，夫人要和我說閑話，難道夫人是心血來潮想要做些飯菜？”
     “放肆，怎麼和夫人說話的？進了府這麼久居然不知道在主子麵前不能自稱‘你’‘我’的嗎？”如玉夫人沒有說話，她身邊的丫鬟先開口了。
     小寶微皺了下眉，複又說道，“夫人，奴才僭越了，隻是一時沒有適應過來。”
     “沒有適應過來……”如玉夫人看著他，“你在爺麵前也是如此嗎？”
     就知道這位夫人找自己肯定是和爺有關——“夫人，是爺待下人寬厚，所以才沒有糾正奴才的稱呼。”
     “那你的意思就是夫人不夠寬厚了？”如玉夫人繼續微笑著。
     “奴才沒有這個意思。”小寶低著頭，“如果夫人隻是要改正小寶的稱呼的話，小寶已經改了。夫人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雖然那如玉夫人長得花顏月貌，但是小寶就是不怎麼喜歡她，尤其是她看著自己眼神，雖然是帶著笑意的，但始終覺得她的笑意中藏著很多不知名的東西。
     “稱呼什麼的就算了。”如玉夫人喝了口茶，“杜廚子，最近府裏有一個傳聞，你知道嗎？”
     “什麼傳聞？”小寶其實心裏大概知道了。
     “就是關於你……和爺的傳聞。”如玉夫人盯著小寶，“這種傳聞，在府裏傳傳也就算了，萬一傳到外麵去你知道會對爺對府裏造成什麼影響嗎？”
     “夫人，這種傳聞什麼的並不是我能控製的。”小寶的潛台詞就是你找我來也沒有用。
     “可是身為一個廚子，不是應該盡好自己的本分，不應該和主人產生什麼瓜葛吧？”如玉夫人斜斜地掃了一眼小寶。
     “夫人不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嗎？夫人和我說倒不如去和爺說，我相信以爺的威嚴這種傳聞什麼的絕對不會繼續下去的。”找我來也沒用，分明就是爺自己默許的。
     “以前聽說杜廚子老實本分，沒想到今天看來卻是伶牙俐齒、冥頑不靈啊。”如玉夫人放下杯盞，起身走到小寶麵前，“你是不是因為爺對你的寵愛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我一個廚子自然不敢高攀爺。”小寶直視如玉夫人，“況且，我確實和爺什麼事都沒有，我心裏自然坦蕩。”就算原本是該有什麼，但現在真的是什麼都不想有了。
     “你說你和爺什麼事都沒有，”如玉夫人明顯不相信，“那那日清晨為何下人們都看到你從爺房裏出來？”
     小寶深吸一口氣，“夫人，這並不能證明什麼吧？我承認那晚我確實是在爺房裏過夜，可是那是因為中秋那晚我和爺……秉燭夜談，也就在爺的房裏草草歇息了，我們兩人真的什麼也沒有，如果夫人不相信大可以去問爺。”
     如玉夫人還是半信半疑，“那你們那晚秉燭夜談，談什麼？”
     “夫人不是不知道爺是因為喜歡我的廚藝才對我有所……親睞的，再加上那晚又是中秋，我們談的東西應該不少吧？至於具體什麼內容，我還真想不大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如玉夫人仔細觀察著小寶的臉色，想要看出他有沒有說謊。
     “夫人，”小寶目光沉靜地注視著如玉夫人，“夫人是不是忘記了小寶是廚子，不是廚娘，爺他一直以來納入府中包括夫人在內的不都是女子嗎？那說明爺喜歡的是女子，既然如此何以小寶一出現爺就喜歡男子了，難道是小寶對爺具有特別的吸引力？夫人看小寶除了會做幾道菜其他的還有什麼特別嗎？”小寶自己說著說著，心裏更加篤定了一件事——自己以前怎麼都沒有想到這方麵呢？
     如玉夫人上下打量了小寶一番——身形瘦小，那張臉除了皮膚白一點眼睛大一點好像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心裏不由放心了很多——“既然如此，以後你就做好自己的本分，照顧好爺的膳食，其他的不要和爺過於親近，以免產生一些對爺不利的傳聞。”
     “這個夫人不說小寶心裏也清楚，畢竟小寶也是想要娶妻生子的。”後麵那句不過是讓如玉夫人放心的，小寶他的人生目標是賺銀子，至於成家什麼的都暫時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好了，本夫人也乏了，你就先回去吧。”如玉夫人淡淡地道。
     “是，夫人，奴才先告退了。”小寶恨不得插上翅膀快點離開。
     “等等。”如玉夫人突然開口。
     小寶身體一僵，腳下猛地停住了，“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記住這件事你自己心裏明白就好，不要在爺麵前多提一句。”
     “夫人，奴才知道。”
     小寶離開之後，如玉夫人神色一凜，“出來吧。”
     從屏風後麵走出一個家丁，恭敬地對如玉夫人行了個禮，“夫人，有什麼吩咐？”
     “你去跟著杜小寶，看看他做什麼，如果有機會的話……你知道該怎麼做吧？”如玉夫人神色冰冷。
     “但是爺那邊……”
     “你應該知道要在什麼時機怎麼做才可以神鬼不知吧？”如玉夫人冷笑。
     “是，夫人，奴才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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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寶走出如玉夫人的院子，卻沒有回到廚房，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從自己的衣櫃裏拿出自己來時帶的包裹，再從自己的床下搬出那個錢罐子裝進包裹裏，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待拿到一件褂子的時候，突然裏麵掉出來一樣東西，一看原來是用布包著的一樣東西——小寶拍了拍腦袋，這不是那日元保臨走的時候給自己的東西嗎？後來自己居然放在衣服裏就忘記了，小寶把布打開，裏麵是一本書，小寶挑眉——元保知道自己不識得什麼字的，送書做什麼？小寶打開書，然後臉紅了——原本是本畫冊，而且是那種他聽聞過的“春宮畫冊”，不過看上麵的人就知道是兩個男人了——倘若是以前小寶一定會臉紅上很久，但是現在他很快神情就冷卻下去了，想到元保送予自己時的目的，再想想昨晚的事情，小寶臉完全冷住了，但是因為是元保送的東西，他還是放進了包裹，收拾好一切以後，小寶就帶著包裹往後門走去。後門今日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沒有人守著，小寶出了門拐出了街——而他一直不知道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走在街上，小寶其實還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去哪裏。逛著逛著，肚子有點餓了，小寶看見一個糖炒栗子的攤子——
     “老人家，給我炒一包栗子吧。”
     “小夥子你運氣真好，今日生意好，最後隻剩一包栗子的量了。”老人家笑眯眯的。
     “嗯，謝謝老人家。”小寶伸手正欲接。
     “可以把這包栗子讓給我嗎？”一道清冷的聲音。
     小寶回頭，是一個一身白衣的俊美書生。視線往下，隻見那個書生手裏還牽著一個孩童的手，那孩童長得粉雕玉琢，此時正用一種非常渴望的眼神仰頭看著那包栗子。
     “哦，好，給你們吧。”小寶馬上把那包栗子遞給了那個小孩子。
     “多謝。”白衣書生神色淡然。
     “不用客氣，”小寶對著那個小孩笑笑，“小娃娃，再見。”
     小寶繼續往前走，街上人多，小寶總是被人撞幾下，小寶幹脆閃身進了旁邊一個巷子，想要抄小路去原來自己那家麵館看看老板還要不要自己——
     突然小寶好像聽到後麵有腳步聲，他轉過頭，看見一張猙獰的臉，接著是一把白晃晃的匕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