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蜀宮繁華夢 第九十二章 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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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夕陽西下,燦爛地晚霞籠罩在天邊,映地那笑談正歡的人兒麵臉通紅。我的心確如冬天裏的寒冰,涼的透頂,連黃昏裏的餘熱都感覺不到了,又想是有人用鐵錘在我的心口重重地打了一拳。而我此時寧願真的有人向我頭上打上一拳,好讓我看不到眼前的這一幕,或者是當我醒來時,覺得我看到的是假的。
一處柳蔭之下,兩人並肩而坐,親密無間。孟延意雙手挽著高彥儔的胳膊,將頭輕靠在他的肩頭,微側的俏臉染上了一抹豔麗的紅暈,高彥儔看一會兒湖,看一會兒她,也是滿臉笑容,許久為見他笑得如此開心,連眼睛裏都盛滿了笑。
他們在說些什麼?為什麼言談間竟是笑意?彥儔為何會用那樣溫柔的目光看著她,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像是有一盆冰冷的水將我從頭到尾淋了一遍,要不是王昭遠在一旁扶住我,我相信此時我早已倒下了。難怪他日日無空,原來都是用來陪郡主了,想不到他們已是這般好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那我算什麼,我在他心裏算什麼?是了,我這身份不明的孤女怎麼比得過出身高貴的郡主?從他眼裏的情意可以看出這一切都不是假的,如果說他已選擇了郡主,為何之前對我苦苦相追,給了我希望,讓我淪陷?
不知何時,我的眼前已是朦朧一片,腦子中嗡嗡作響,看不清、聽不清,也許更好。身子滑落於假山之後,我兀自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王昭遠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柔聲道:“你沒事吧?喂……你去哪兒?”
我捂著嘴向前奔去,滾燙的眼淚不住地滴打在我的手背上,心被撕裂了般疼痛,我不擇路的奔跑,我的堅強終於在一顆大石頭下轟然倒塌。地上的泥土又濕又軟,眼淚滴入地上很快變不見了。
王昭遠及時拉起了我,“你快別這樣哭了,這裏雖然比較偏僻,平時來人少,但還是會有宮人路過的,你這樣不顧形象地大聲地哭,會迎來宮人的注意,會出大問題的?”
我抬頭看著他,他在我眼中也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那你要我怎麼辦?我很難受,你知不知道?這裏很痛……很痛……”我捂著自己的心口,“很痛……真的很痛……”
“你跟我來!”他拉住我的手,小心地避開了路過的宮人,走了許久,似乎已到了蜀宮的最東邊。越過一排高樹,眼前驀地出現了一扇柴門,雖然還在傷心之中,卻也感到無比的驚訝。
他推開柴門,裏麵竟是一畝見方的菜地,地裏的白菜瓜果早已枯萎,旁邊是兩間再普通不過的磚房,磚房前一口井看似已枯了許久。他道:“這裏廢棄已久的地方,皇上不會過來,宮裏所有的人都不會過來。在這裏,你就放心地哭吧!”
我頹然坐到田邊的石頭上,撇過臉,默默地哭泣起來。高彥儔剛剛的笑顏不斷地出現在我的腦子裏,他為什麼要欺騙我?我還那樣傻傻的等他來營救我,還那樣傻傻地被關在迷失中不知道受的哪門子苦。如果說話語可以欺騙我,那麼我的眼睛是再也不會欺騙我的。
“他們這樣已經多久了?”
王昭遠傷痛地看著我,撇開了眼,似乎不願回答。
我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問:“回答我,為什麼不回答我?我要知道真相!”
“好,我告訴你!”他也急了起來,又像是早已忍不住了,猛的抓住我的胳膊,大聲道:“他們最近這段日子幾乎日日在一起,我都撞見過他們好幾次一起出宮遊玩,都是有說有笑,如戀人一般甜蜜。現在你知道了,怎麼樣?是不是更加的難過?還不如不告訴你的好!”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在一起了是不是?不行!我要去問清楚,我一定要去找他問清楚!”
我向外麵衝去,他一把拉住了我,“你要去幹什麼?你這樣去了,我更不放心,我寧願你在這裏嚎啕大哭,把所有人都引來,也不願你現在衝過去質問他,你這樣做想過後果嗎?他若故意瞞你,會輕易承認嗎?太後知道了你一直在騙她,她會放過你嗎?”
他的話讓我清醒了許多,我停住腳步,回頭盯著他,“你怎麼會知道我這麼多的事?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嗎?”
他的臉忽地一紅,有些慌亂,“我……我其實一直都很注意你,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差不多都知道!”他話一出口,像是有些後悔,緩步走到田邊,“你……你還是……好好哭一場吧,等冷靜地再好好觀察觀察大哥!找個適當的時機跟他談也不遲!”
我看著他的側影,有些納悶,今天怎麼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對了?連他說話也是怪怪的,他不是一直暗中喜歡姐姐嗎?什麼時候對我如此關心了?
他遞過來一張手絹,我接過來拭了拭眼淚,“如果你有事就走好了,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呆一呆!”
“不,我留下來陪你吧,你這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情緒險些失控,我還真不放心!”
我苦笑道:“幹嘛對我這麼好?你不會對我動了心思吧?”
他不說話了,沉默地轉過頭去看著田地,見他如此神色,我心裏一驚,忙道:“你不會真的……”他回頭看著我,也苦笑了一下。
我道:“我在這宮裏已經大哭過兩次了,一次是因為皇上的拒接,一次看到高彥儔的背叛,你不會想讓我第三次大哭是因為你吧?”
他的臉色大變,有些緊張,我忙道:“我隻是隨口說說,我現在真不想為任何人留眼淚了!”他的臉色又是一暗,轉過身去,看不清表情了。
“哎!我現在好多了!”我環顧四周,詫異地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宮裏怎麼會有這麼一個所在?”
王昭遠長歎了一聲,幽幽地說:“那是另一個悲傷的故事了。這裏是一位已故的妃子最喜歡的地方,她是個嬌俏可愛的女子,出生貧寒,品性卻如梅花般高潔,皇帝對她情根深種,特地為她修了這裏,聊慰她的思家之情。這位妃子在宮中數年依舊率性如昔,可是當年與她在宮外浪漫邂逅的皇帝已漸漸被權力改變,這位妃子接受不了皇帝的變化,與皇帝發生了無數次的爭吵,皇帝也漸漸對她冷淡,她最終在一次爭吵後意外身亡。是不是很可悲?我從小跟著皇上在宮裏長大,嬪妃間的爭鬥見得多了,她們往往進宮的時候都是單純善良的女子,卻隨著時間慢慢變得狠毒無情,而這裏的主人,剛剛故事裏的妃子卻一直保存著她高貴的品質,良善的心,真的值得我去敬佩,但是她的悲劇就在於她的不肯妥協,紅顏早逝,令人歎惋!”
我漸漸地聽得癡了,也忘記了悲傷,這宮裏原來還住過這樣一個妃子,她沒有恃寵而驕,沒有忘記過她的堅持,我也開始敬佩起這個女子了。心裏突然閃過一些光亮,我忽然問道:“這個皇帝是現在的皇上嗎?這個妃子是淑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