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蜀宮繁華夢 第八十二章 與子成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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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阿琭看著我長長地歎了口氣,伸手拉我坐下,握著我的手,擦了擦我額頭滲出的汗珠,柔聲道:“姐姐嚇著你了,是嗎?可是後宮本來就是如此多的爭鬥和陰謀,難道你永遠都隻看它表麵的美麗和平靜嗎?”
我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她變得太快了,前後判若兩人,讓我一時適應不過來。
她接著正色說道:“記著姐姐此時告訴你的話,防人之心不可無,在這裏一切都是利益優先,沒有對錯,贏了就是對的一方,輸了就永遠都是錯的一方。對於危害到自己的人,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我愣愣地看著她,咀嚼著她說的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仔細審視著我的臉,見我點頭,才鬆了口氣,道:“更何況,那一箱子的珠寶可不是姐姐我害她的,她自己收受那些官員夫人送來的賄賂,與父親連成一氣賣官,她是最有應得。若不是湘雨細心,發現有人鬼鬼祟祟在玉宸殿裏藏了巫蠱之物,我們先發製人,那麼那日的情景就該是反過來上演了!”
我聽了,倒真感到驚心動魄有些後怕,“那姐姐以後可得更加小心了,這樣的事以後怕是不會少!”
她笑了笑,道:“其實那日也正好替你解了圍,不是嗎?與高將軍商量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嗯,快了,他說會盡快安排我脫身!”
她輕輕撫了撫我頭發,道:“那就好!”
我道:“看姐姐的樣子,倒真是病了,你可得好好養著身子!”
她低頭幽幽地長歎一聲,“我這是心裏的不舒坦,做了這樣的事,誰會好受呢?”我看著她清瘦的臉,也歎了口氣,總覺得很多事情她並沒有告訴我,從一開始她
就瞞了不少的事情,但我覺得那是對我無害的,所以也懶得去想了。
這幾日,孟昶忙得團團轉,不是在朝堂與官員議事,就是在禦書房批閱奏折,根本就無暇後宮,太後的計劃也隻得暫放一邊,我也樂得清靜,每日裏與魚麗當值做事,休息時說說笑笑倒也過得平靜。
這一日白天,我沒有當值在屋裏休息,房門開著,正好看得到屋外的那一叢翠竹,時有清風吹進,清爽無比。我隨手拿了一本從徐阿琭那裏借來的書,閑閑地翻著看,等睡意來了,就去將門關了睡上一覺,免得晚上守夜時犯困。
才翻了幾頁書,忽聽門外傳來一陣細細的腳步聲,我忙閣下書,往屋外看去,迎門走來的清秀宮女不是玉珠嗎?我忙穿上鞋下床,走過去道:“好姐姐,你怎麼來了?”
玉珠往內打量了一番,笑道:“你這兒門外又是翠竹,屋裏又是畫兒的,到真是個清靜雅致的所在,剛剛見你歪在床頭,是在瞧什麼書?”
我將她拉了進來,讓了坐,笑道:“不過是些閑書,無非是讓自己犯困的事物。這屋裏的畫兒是魚麗掛上去的,屋子也是她收拾的,我跟著沾她的光罷了!姐姐可要喝茶?”
玉珠忙道:“哦,不了,我來是給我主子傳話的。主子又想去梔子園騎馬打球,苦於沒有人陪,就打發我來看看姑娘有沒有空,如果有空,就讓玉珠請姑娘去!”
我道:“啊?又騎馬?皇上同意了嗎?”
玉珠道:“哎,主子本不讓我去請示的,她的性子姑娘也知道。而且,皇上最近忙得很,這些事本也不該讓他煩心的,但我對主子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特意去請示了皇上,沒想到皇上居然立刻就答應了,我又說主子想找姑娘作陪,皇上也準許了。沒想到皇上真的這麼寬厚!”
我歎道:“玉珠,你真是個精明的好丫頭!齊才人多虧了有你在身邊服侍,事事都幫她想的多些,她才能少了很多煩惱!”
玉珠道:“這些都是我們做奴婢的應該做的啊!時候不早了,姑娘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簡單收拾了一下,跟著她出了門。
齊樂已經等在了梔子園門口,正東張西望,看來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她正好轉頭瞧見了我們,忙揮了揮手。
我和玉珠快速走了過去,行了一禮,“綺回參見齊才人!”
齊樂纖手一揮,“免了免了!我們快進去吧!”
“慢著!敢問齊才人可有皇上口諭?”守門的侍衛戰戰兢兢,看來已經受不得齊才人的任何驚嚇了。
齊樂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牌,道:“看清楚了,皇上欽賜的!”
侍衛們立即抱拳躬身道:“屬下得罪了,齊才人和兩位姑娘請進!”讓開了一條道。
管馬的孫三這次見了我們熱情了許多,忙著將我倆的馬牽出,還喋喋不休地說給我那匹馬喂得都是上等的料,每日都給它洗澡之類的。我和齊樂忙牽了馬逃也似地出了馬廄。
梔子園的馬場上隻有我三人,玉珠尋了一處地方坐著,由得我和齊樂騎馬,隻是目光一刻也不停地盯著我倆。
總共才騎了兩回馬,今日從頭開始正經學,進展甚慢,齊樂手把手地教我,怎樣上馬,腳蹬哪裏,韁繩怎樣拉,待我勉強能夠自己控製馬小走時,她卻有些不耐煩來來了。我仔細瞧她神情,似乎不全是為了騎馬的事。
她翻身上了自己的馬,目光幽幽地看著遠處,碧瓦紅牆,一道道宮門遮斷了外間的一切。就算坐在馬背上,也隻能看見頭頂上的一片天空。
她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今日並不是騎馬這件簡單的事,她是有話對我說,沉默了半響,她才道:“那日賞花宴上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我點頭,道:“當然記得!”
又是長久的沉默不語,此時的齊樂像是換了一個人,我看的出來,她的內心正無比的掙紮,考慮良多,比如我這個人是否值得信任,我這個人是否有本事幫她,說了後果如何?原來她也是個思慮周全的人,那麼之前的表現可都是假的麼?
馬兒已經不耐煩地原地踟躕起來,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它安定住。
“那日姑娘在賞花宴上的表現真是讓人驚歎,你的才藝、美貌,無一不吸引著人,連我這個女兒家也快被你迷住了!”
我笑了笑,“齊才人可別這麼說,我那是趕鴨子上架,你道是我一個人就能完成得那麼出色麼?還不是有人幫襯著!”我看著她搖了搖頭,“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能幹,隻是我一定會兌現我的諾言,盡我的力幫你!”
齊樂定定地看著我,似乎在研究我說的話是真是假,“我信你!人總是要賭一次的,不然任何機會都會沒有。你是我在這裏第一個願意相信的人!”
她的眼神那樣真摯,我覺得那是久違了的目光,不由得心裏發酸,眼中貯淚,向她輕輕一笑。
她繼續看著遠方,道:“你知道嗎?自從被封為才人,我就沒有讓皇上碰過我,而他竟然真的在那次交談後不再碰我,每次臨幸都是叫小順抱了大批的奏章,在外殿徹夜批改。每次早上我起來後見他通紅著的雙眼,不禁哭問他為何不放了我,他卻隻是輕笑著搖搖頭,並不回答我,卻一任地放縱我的胡鬧!”她收回目光看向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