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蜀宮繁華夢 第五十二章 遠灘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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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在山上時對動物最有一套,我不信我搞不定你。我心一橫,開始在顛簸中開始我的喋喋不休,開始自敘身世,從那年冰麵上捉魚掉進冰窟窿說道最近吃魚還卡刺,期間不乏我和小花的二三事,我的聲音打著顫,不時發出一兩聲震耳欲聾的尖叫,雙手的力氣漸鬆,“馬大哥,馬大哥,你行行好吧!”我已經發出不知道是不是哀求的聲音了。
突然,顛簸漸小,我伏在馬背上,已經快要死去了,等顛簸停止時我還渾渾噩噩,隻聽到周圍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腦子有些不適應,還覺得身子在顛著,等有人將我扶下馬,腳確確實實踩到地了,才回過神來,原來我真還沒死啊,可我卻感覺像是死過一回了。
徐阿琭衝過來,緊緊擁著我,“你這個脾氣什麼時候改改啊,你連馬也不回騎,這樣做不時找死嗎?”她口中雖在罵,臉上卻是止不住的驕傲笑意。我向周圍掃了一圈,他們紛紛向我豎起大拇指,我高興得笑了。
在人群之中一眼看見孟昶,他眼中帶笑,帶著欣賞定定地瞧著我,我的目光慌忙轉向旁邊,與王昭遠的目光相遇,他驚訝地看著我,拍著巴掌向我走來,道:“真了不起,這次真讓我見識到了你的厲害!”他什麼時候到的我竟不知道,一定是我還在馬上驚險萬分時,他就到了,那我的醜態不是都被他看去了嗎?我不好意思的道:“不敢不敢!這次真是丟臉死了!”
剛剛牽馬的馬夫,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求皇上饒了奴才!”我見那人著實可憐,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了,忙道:“求皇上饒了他吧,奴婢沒有事了!更何況是奴婢自己要上馬騎的!”
孟昶瞧了一眼花容失色的齊才人,又看看徐阿琭,道:“你不追究,朕要追究,這匹馬不僅傷了你,還傷了齊才人!”
“求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那馬夫不住地求饒。
孟昶道:“朕讓你挑選性格溫順者,你卻挑了這樣烈性的一匹馬來,失職之罪你是免不了了。小順,將他帶下去!”小順領命將那馬夫帶了下去。
齊樂手扶胸口,向我走來,道:“本宮真是服了你了,這匹馬該是你的!”她深深地看我一眼,緊抿著唇,臉色蒼白,疲憊地向孟昶告辭離去。她的背影孤寂蒼涼,步履沉重,卻不知是為何?
孟昶笑道:“既然你馴服了這匹馬,就將它賜給你吧!”
我又驚又喜,立即跪下謝恩,孟昶和徐阿琭見我身子沒事了,紛紛上馬溜圈去了。王昭遠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讚道:“恭喜你馴服了這匹馬,從此後它隻會聽你的話了,你既然是它的主人,給它取個名字吧?”
我走過去,輕拍著它的脖子,這次它非常服帖地享受著我的撫摸,不時拿頭來蹭我,但是王昭遠靠近時,它又是一副高傲的模樣。我輕笑出聲,道:“你既然如此烈性,如火一般,就叫你烈火吧!”
“烈火……烈火……這倒是不錯!隻是很少有女子的坐騎叫這麼剛烈的名字。”王昭遠向身後吩咐道:“將我那匹追風牽來!”身後人領命而去,不一會兒,牽了一匹白色大馬來。王昭遠翻身上馬,向我道:“你也來吧!”
我點頭,馬夫扶著我上了馬,這次坐在馬鞍上是一點也不驚慌了。馬夫在前麵牽著馬,烈火的每一步都很穩,想是在小心翼翼地走,怕將我摔著。王昭遠策馬慢騎,走在我的身側。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說話,讓我將身子盡量地放鬆,隻要將韁繩抓好就行,慢慢得走了兩圈,王昭遠讓馬夫放開了牽著馬的繩子,讓我自己操縱馬轉彎,他口中指點著,視線卻常常越過我,看著前方與孟昶並肩而行的徐阿琭。
徐阿琭騎馬騎得非常好,快時如風馳電掣一般,她揮動著手中的球杖,與孟昶搶奪地上的馬球,不知是徐阿琭本身球技高超,還是孟昶故意想讓,地上的馬球幾次都被徐阿琭搶得,“啪啪”聲響,球被她打進了欄裏,可說是一打一個準,我看得目瞪口呆,忘記了策馬,烈馬似乎懂得我的心意似的,停了下來。王昭遠也在我的身邊停下,近乎迷醉地望著徐阿琭的身影。
從來不知道徐阿琭有這樣的好身手,漸漸地將以前的疑惑點解釋清楚了,難怪她掄起凳子打錢庸時力氣那麼大,難怪她打雪仗時,手法準,力道好。原來,她是擊鞠高手啊!這才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徐阿琭在書桌前擱筆,含笑招我前去看,我看著她的笑,有些不安,疑惑著走過去,拿起細膩的薛濤箋,讀道:“殿前宮女總纖腰,初學乘騎怯又嬌。上得馬來才欲走,幾回拋鞚抱鞍橋。”丹丹在一旁掩嘴而笑,我將紙擲回桌上,佯怒道:“好啊,姐姐!你作詩來打趣我,就欺負我肚子裏沒墨水!我可是騎得很穩的,你說的是丹丹吧!”丹丹漲紅了臉,怒瞪著我。
她忙拉住我,討好地笑道:“哎呀!好妹妹,我就是寫來玩玩,你可千萬莫生氣!”我正想再裝裝生氣,忽聽湘雨稟報道:“綺回姐姐,你要的工匠,已經在殿外等候了!”
我看下徐阿琭,她向我笑道:“快去吧,小心點弄,就算弄得不好也不礙事的,別把自己傷著了!”我答應了聲,匆匆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帶著一群工匠穿梭在玉宸殿的花園裏,徐阿琭說願意先把玉宸殿裏的渠水交給我改造,要是成功了,再去安崇殿。
我命工匠將渠水道加寬了些,水中放置了各種雨花石,將遠處的花草移到了水道邊,掩蓋了人工修建的痕跡,這裏的水流緩慢,不足以推動水車運轉,於是我特意安置了人踏水車,等到水車安置完成,我滿意地看著眼前的景致,坐於石上,靜靜地想著事情。
雖然想著遠遠得看著他就好,但是沒有回報的愛意,總是煎熬人的。但是證明了又能怎麼樣呢?除了破壞、掠奪的字眼,我想不到其他,或許那才是真正痛苦源頭的開始。此刻,心裏的欲念早已占據了全部,再也管不得那許多了。
孟昶來驗收效果的時候,正值雨後初晴,遠山隱現,空氣中仍是霧蒙蒙的,濕潤的氣息讓人神清氣爽。我故作神秘地先邀他單獨前往。坐於水車上的兩名小宮女,年僅十三、四歲,是我親自挑選的,她們穿著新綠色的夾衣,嫩地像是要滴出水來,全都赤著腳丫坐在水車之上,緩緩踏著水車。
叮咚……叮咚……
是山澗、是遠灘、是碧泉,從水車處製造出來的激流衝撞著近處的錯落有致的大石塊,石塊的大小、模樣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自己雕磨後的,就連每塊石塊所在的位置都是經由我親自擺放。清靈激蕩的水聲,從未在宮殿中出現過,鳥越鳴而山越靜,同樣的道理,水流越響,玉宸殿就顯得更加的寧靜,仿佛這裏已不是宮殿,而在山野之中。
孟昶輕閉雙眼,像是在凝聽這片樂聲,又像是在思索。
水聲潺潺,叮咚……叮咚……
他忽然睜開眼睛,驚疑地看著眼前的景致,渠水邊是雜亂叢生的綠草,幾朵野花點綴其間,不遠處是一叢低矮的灌木,可容一人平躺不易發現。他的臉上漸漸露出迷惑的表情,我的手心直冒汗,緊張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