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血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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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亂世之中,一切都將被曆史滾滾的車輪揚起的塵土所湮沒。夏之將至,當烽火灼熱城門,兵臨城下,邙山上的夜色在火光之中化成灰燼。一輪孤月高懸在城牆上,風沙卷過城外十裏的花海,埋葬殘陽如血。寂靜而寒冷的肅夜已至,城下營寨內,卻也隻剩下未燃盡的篝火,火舌舔舐著青澀的枝幹,噼啪的爆裂聲不時驚擾著營帳內人們無夢的清眠。
清冷的殘月褪至山頭,微熹的薄霧中是一團灼眼的明亮。在陽光躍上城頭,城內水亮剔透的毓秀琉璃點彩般發出耀目光芒的刹那,兩個高挑的身影迎風佇立在城牆上。那稍高的青色身影,翠衫高髻,眉眼冷清,與身邊瘦挑的白色身影垂首並立,衣袂飛揚,絲絲入扣,眸色般黑亮月色般柔軟的發絲纏繞在一起。青衣男子長劍出鞘,白衣女子微顰起眉頭,晴朗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來,似乎是在困惑自己究竟身處何處般,右手緩緩提起一柄雙刃劍。男子長劍劃空一指,頓時如雨簾般密集的箭叢叢簇簇飛向城外的敵軍。第一波攻擊後,城門大開,守軍似洪水般漫向山野。那青衣男子縱身一躍飛落在敵軍中,白衣女子緊隨其後,兩處冷泉映月般的刀光劍影遙相呼應。手腕處輕逸靈動,手起劍落,鮮血拋灑出的是鴿群驚起的弧度。不曾冷卻的紅色液體涓涓彙入瀍河,水麵似晴光瀲灩,柳枝拂過平鋪半江殘陽。白衣女子閉上雙眼,身邊隻傳來有規律的裂甲聲,慘叫嘶吼聲,血花滾落黃土的聲音,然雪紡的白衣上卻未沾染一粒塵土,一縷鮮血。驀地,她睜開微闔的雙眼,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回眸一笑,青衣男子的溫柔窒息的目光穿過千軍萬馬,穿過殺戮,與她的目光相遇,那一眼仿佛穿越了幾個世紀的漫長時光,穿越了上古的洪荒,極盡的滄桑和難掩的荒蕪,像深秋的最後一片落葉,初冬的第一場寒雪。世界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