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你過來做什麼？”離城禦大力甩上房門，將腳步踉蹌的慕煜辭直接推到床上，臉色難得地露出堪稱凶惡的表情，“這裏是什麼地方，是你來的嗎？”
    慕煜辭坐穩身體，除去外套靠在床上，撥了撥擋在眼前的頭發，“這裏是什麼地方？你能來我不能來？你很擔心我嗎？擔心我出事？”
    離城禦轉身坐在慕煜辭對麵的圓形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慢慢穩定情緒。
    “你馬上離開歐洲，這裏不適合你。”
    慕煜辭咧嘴一笑，一晚上沒有睡覺，又被克裏拉出去玩了半天，很是疲憊，但是聽到離城禦口不對心的關心，感覺什麼都值得。
    “你和我一起走，我就走了。”慕煜辭無所謂地鬆了聳肩，“你現在想留在這裏做什麼？準備過聖誕嗎？還是說歐洲的天氣特別的好，所以準備在這裏度假？”
    “什麼時候學會油腔滑調了？！”離城禦不悅地皺眉，腦海中突然蹦出慕離油腔滑調的模樣，兩個人逐漸重合，合二為一。
    “你自以為很了解我嗎？也許我本來就是這幅樣子，隻是你不知道而已。”慕煜辭調整了下睡姿，將自己的左腳擱在右腳上麵，像個小流氓似地晃著，“你一個人到這裏是準備單挑還是群毆啊？”
    離城禦皺眉，對慕煜辭的痞子相，“把腳放下來，坐好說話，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話！”
    “我就不，離大叔。”
    慕煜辭說完，就後悔了。
    兩個人都一瞬間的尷尬，不自覺地避開對方的目光。
    離城禦眸色半秒鍾的暗淡，心口被壓抑住的疼痛排山倒海一般地向他湧來。
    記憶中，笑得一臉陽光的少年兩個胳膊攬著身邊散發著冷酷氣息的少年的脖子，撒嬌地想要跟著他一起出去，“禦，我們一起去啦！讓我一起去嘛！我肯定不會給你添麻煩！好不好啊？求你了！”
    “不行。”身旁一身黑色運動服的少年冷酷地拒絕，一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給，將穿著睡衣的少年的胳膊掰開，“好好複習，準備考試。”
    “禦不是也沒有複習，我也不要考試！”少年再一次攀上他的脖子，撒嬌地印了個吻在他的脖子，“禦——帶我一起去好不好啦——我們不是一起的嗎？”
    “把手放下，站好說話，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話！”虎著臉，想要將身上的少年扶正。
    但是少年似乎已經熟悉了他的套路，駕輕就熟地占領著自己的領地，“我就不，離大叔！”
    “不管你說什麼，今天都不準再偷偷跟在我後麵！好好複習，如果期末考試沒有班級前十，你就死定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嚴肅地瞪著少年，讓他知道自己這次絕不是同他開玩笑，“我晚點回來，累了自己先睡，聽話，乖，知不知道？”
    少年委屈坐在一張小小的雙人床上，睜著小鹿一般無辜的眸子凝視著他，雙手緊緊地捏著床上的被單，抿著唇，倔強地不開口說一句話。
    心虛地避開少年的眼神，轉身開門，落鎖。
    黑夜再一次恢複平靜。
    站在小小的地下室門外，黑衣少年心狠地又加了一道鎖，抿了抿唇，頭也不回地離開。
    黑衣少年沒有看到屋中少年悄然滑落的眼淚，倔強地不讓自己發出一絲的嗚咽，雙手死死地撕扯著身下的被單，嘴唇抿得像一條直線，眼睛直直地瞪著被鎖上的房門。
    一滴，一滴……冰涼的淚珠悄然滑落，落在水泥地上，然後消失無蹤，最終無跡可尋。
    明明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明明說好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明明說好的，有你在的地方，有我。
    那麼多說好的，原來細細想來，隻是他說著，而他，並沒有回應……
    為什麼不讓他一起承受呢？想要給他最好的嗎？所以不讓他經曆那些醜惡，隻要靜靜地呆著這裏，等他回來，吃飯，睡覺，繼續等明天？
    那是他愛人的方式嗎？一邊心髒四季如春，一邊心髒，如墜冰窟。
    自從決定跟著他海角天涯之後，他放棄了一切，已經決定了不管是什麼險阻都會和他一同麵對！
    但是現在，算什麼！
    他是女人嗎？不是！
    他是被包養的小白臉嗎？不是！
    那他是什麼？是他離城禦的男人！他的男朋友！
    他不是小鳥依人，什麼都做不來的女人！他是個可以為自己人生做主的男人！
    用袖子擦幹臉上的淚水，拍了拍僵硬的臉頰，做了個深呼吸，少年從床上站起來。
    剛剛站起來，一陣頭暈向他侵襲而來，眼前一片黑色，不穩地倒在床上。搖了搖頭，少年再次站起來，晃了晃身體，開始收拾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然後拿出自己的課本，做自己的“分內事”！
    同樣的記憶侵襲同一個房間中的兩個人，再也沒有眼神交流。
    事到如今，慕煜辭還是耿耿於懷。他很矛盾，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麵對離城禦。他愛他，這件事，他從來沒有質疑過！但是他不能接受離城禦對他的態度，不能接受他也許過於深沉的“愛”！那樣的愛，讓他感到很累，很沉重。
    “我有些累了，休息一下。”慕煜辭卷起身下的被子鑽了進去。
    離城禦一愣，抬頭看到已經鑽進被子中慕煜辭，不知道他突然受了什麼刺激，“嗯，我出去了，你……”
    “你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