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人群被離城禦的果斷所震懾住，在警方和保安的協助下，退散地倒也不算慢，離氏開始恢複肅穆冷靜的氣氛，誰也不敢在離城禦眼前露出絲毫的笑容。
    離城禦回到最高層辦公室，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上休息。剛剛從飛機上下來就聽到離氏總部被慕離的粉絲包圍，他就馬不停蹄地從機場趕來，已經三天沒有休息的身體有些不聽使喚了！
    到底不是當初那個強硬的離城禦了！離城禦心中想著。
    事情一波接著一波，他就算是鐵打的也經不住他們的車輪戰啊！法國的事情終於結束，下一步就該開始他的反擊，一直這樣被動地接受不是他離城禦的風格！
    抓起桌上的車鑰匙，離城禦抹了把臉開門走了出去。
    “總裁，您要出去嗎？”秘書白瑤上前一步問道，有些驚訝總裁的匆忙，而這匆忙中更帶著某種讓人不解的狼狽。
    離城禦停下腳步，“公司的事情我沒回來怎麼安排的，現在還是怎麼做。”說著再次離開眾人的視線，讓離氏上下都狠狠地鬆了口氣。
    離城禦飆著車，很快到達他和慕離的公寓，匆匆下車，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那個久違的家，從來沒有那麼想念那個所謂的家。
    “離總……”保安想要上來說什麼，但是還沒有開口，離城禦就直接無視他乘著電梯消失在他的視野，徒留保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電梯很快到了三十六樓，“叮——”
    離城禦抬腳跨出，卻見到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打交道的某人。
    離城禦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兩人，中年男人恭敬地站在老人的身後，看樣子已經等了有些時間了。
    “抱歉，冒昧打擾。離總不請老朽進去喝杯茶嗎？”老人的聲音低沉還有著不可忽視的壓迫力，讓人下意識地不敢違逆他的意思。
    離城禦嘴唇拉成一根直線，五指在門上的掃描儀上一按，房門打開，“聞人家主，裏麵請。”說著，難得恭敬地讓老人先進了去。
    聞人連陽很快地掃視了一地狼藉的屋子，眼中沒有多少的波瀾，好似這狼藉本該如此，兀自找了個還算幹淨的沙發坐下。
    中年男子跟在聞人連陽的身後，站在沙發的後麵，一絲不苟地站著。
    “想要喝什麼？”離城禦問道。
    “白水。”聞人連陽一點都沒有作客的自覺，看這情形離城禦家裏也是該不起白水這種東西的。
    離城禦轉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果真隻有啤酒、紅酒、白酒，白水這種東西……早就在這個房子中絕跡了吧。
    離城禦拿出電熱水壺，放了一壺的水，開始燒了起來。
    如果有認識離城禦的人站在這裏，一定會認為離城禦中邪了，或者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是別人假扮的！想他離城禦大哥，什麼時候需要給人燒熱水啊！
    離城禦心中喘了口氣，慢慢平複還沒有緩過來的心跳，平靜的外表下，他其實也不是那麼的鎮定，至少在這個老人的麵前是如此。
    如果這個世界離城禦還有害怕敬畏的人，那就是現在坐在沙發的老人——聞人連陽，聞人家族現任族長，聞人慕離的祖父。
    “沒有水了，現在正在準備。”離城禦依舊平靜地走了出來，坐在聞人連陽的對麵，“聞人家主今天來的目的是慕離嗎。”
    “離總和老朽之間唯一的共同話題不就是慕離嗎？”聞人慕離目光炯炯，讓人不敢逼視，“老朽想知道慕離現在的情況。”
    聞人連陽的身上有一種已經消失殆盡的文人氣息，仿佛是從古代走出來的夫子，就算是他有足夠的實力和理由去自己看慕離，他也不會那樣強硬地去做，這就是聞人連陽，一個讓人明白卻也不明白的老頭。
    “慕離現在昏迷不醒，可能成為植物人。”離城禦聲音壓得很低，在聞人連陽的麵前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對不起……”
    “離總該說對不起的不是老朽，而是現在躺在病房中的慕離。”聞人連陽臉色不愉，想過不好的情況，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現在有事不是別人，是他唯一的孫子，是他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親了！
    “離城禦，你答應我什麼，你還記不記得？”聞人連陽握緊十指，向來雲淡風輕的老人這一刻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祖父，一樣為自己的孫子擔心和不值。
    他記得！他記得！怎麼可能會忘記！離城禦心中疾呼，但是口中卻像是哽了鉛塊，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十三年前，他坐在這個老人的麵前，桀驁不馴的臉上多了份尊敬，“聞人老頭，我會照顧好阿離，就算沒有聞人家族，阿離也會生活得很好！”
    坐在對麵的聞人連陽歎了口氣，他阻止不了自己的孫子，希望從這個小子身上下手，但是這個小子卻比他的孫子更強，兩個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現在卻讓他如此無奈和心痛。
    “離城禦，離開聞人家族，你要怎麼養活兩個沒有收入的人？就算你可以忍受三餐不濟，風餐露宿的生活，你有沒有想過阿離？他從小生活富裕，沒有吃過一點的苦，你忍心讓他一起受苦嗎？”
    離城禦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十五歲的他卻已經有了那樣的氣魄，眼中泛出的光芒讓聞人連陽一下子幾乎就要相信，其實這個小子可以給他的孫子一個幸福的人生。
    “我想過了，在我想要帶走阿離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一定會給阿離安定的生活，他在聞人家族做少爺，將來他還是少爺！就算是隻有一口吃的，我也會給阿離。我會好好保護他，讓他幸福，永遠都不會後悔！”
    “那你就打算一直這樣混下去，讓阿離與你一起成為一個黑道混混？”聞人連陽忍不住刺激他，讓他收斂起身上的自信，這樣過分的自信太過耀眼了。
    “最多三年！”離城禦直直地凝視著聞人連陽的眼，“三年，阿離就可以和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我們不會要聞人家族一分錢，請相信我！”
    “好，如果你讓阿離受傷或者痛苦了，該如何？”
    “不會！”離城禦斬釘截鐵地否定，“我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會傷到阿離，和我在一起阿離絕不會痛苦！我會讓他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這是離城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講出這樣的愛語，可惜對象選錯了人……
    “好，我暫且相信你，如果你做不到我的要求，我會將阿離帶走，你們再也無法見麵，你可同意？”聞人連陽欣賞這個男孩子，如果他沒有騙走自己唯一的孫子的話。
    “我同意。”完全沒有思考就答應了下來。
    ……
    闊別十三年，離城禦心如死灰。
    “老朽今天就是來兌現我們十三年前的約定，現在你有什麼需要為自己辯解的嗎？”聞人連陽很有風度，卻讓離城禦更覺得心如刀絞！
    辯解？辯解什麼？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
    “老朽會將慕離帶走，以後就不要再來打擾慕離的生活了。”聞人連陽站起身來，轉身想要離開，卻因為離城禦的話停下腳步。
    “不行！你不可以將慕離帶走！”離城禦大吼，“你不可以將他帶走！”
    “現在你是在用什麼身份講這句話？”聞人連陽連頭都不回，聲音前所未有的冷漠，讓屋中的冷氣一下子到達最低點。
    離城禦沉默，他沒有任何的立場，他唯一仗勢的不就是慕離愛他這一點嗎？現在慕離昏迷不醒，他還有什麼可以依仗的？
    “今天過來隻是讓你了解一下你的處境，而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聞人連陽冷酷著臉，“如果針對你那年的保證，我早就可以將慕離從你身邊帶走，隻是我不想讓慕離不高興，所以才給你們這麼多時間。”
    聞人連陽沒有繼續和離城禦多說，轉身走了出去，臉上已是凝滿了寒霜。
    離城禦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眼中完全沒有光彩。
    廚房中電熱水壺沸騰著，但是沒有人再去注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