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小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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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米薇又梳起了兩條清純可愛的麻花辮兒,然後順著耳側黃金的麥穗靜靜地吹放在身前。其實我也覺得這樣的長度剛剛好,既優雅又不顯得累贅。
“尼米薇——尼米薇——”
尼米薇看到我的一刹那似乎一愣,我想這大概是因為跟在我身後的那些桌椅板凳,不知道它們是被誰施了法還是突然成精了,竟然還能跟我一起跳“踢踏舞”!
“桂妮薇兒,你是怎麼做到的?”尼米薇繞到我身後,然後俯身打量著她曾經的家具道。
我怎麼……家具成精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而已!
“看來你的確很有魔法方麵的天賦!”尼米薇總是對我“讚賞有加”,但是隨即又惋惜地歎氣道:“可惜你就要離開阿瓦隆了。”
我就要離開阿瓦隆了——
不是我愛上了阿瓦隆,而是在阿瓦隆我突然有了一件想要探索的事情。
尼米薇收藏了很多的鏡子,當我跟她提到自己曾看到的鏡子時,她將我領到了一間石室,像倉庫一樣的房間裏唯一的收藏品就是鏡子。
她有收藏鏡子的癖好嗎?整整一“倉庫”的鏡子,各式各樣,有金的、銀的、銅的,或是鑲著各色寶石的,但這些鏡子竟然沒有一麵是玻璃鏡子
我早就對她說過了會唱歌的精靈,但是尼米薇隻是詫異而又專注地望著我,然後說道:桂妮薇兒,你真是太有天賦了!
不知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連做一個夢都會被說成有什麼什麼天賦。一切都發生在事情發生以後,當發生的事情跟桂妮薇兒公主之前的夢境聯係到一起時,總會有人認為桂妮薇兒的夢境早已預測到了未來。但是作為暫時的桂妮薇兒公主,我總是很莫名。
天賦這回事大概就像聰明的大腦,一旦被認作了是聰明人,就連真的做了傻事也會被認為是大智若愚。所以我哪兒來到什麼天賦?我隻是一個有一點點小聰明,但實則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而已。
阿瓦隆到底有沒有一個會唱歌的精靈?作為這座島上的女王,尼米薇竟然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家園有這樣的一個精靈,她說有些精靈生性神秘隻有魔法高深的人才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所以我是擁有天賦的人?
可是精靈國度最驕傲的女王陛下沒有必要這麼……謙虛吧!?
幾天以後,亞瑟王派人來到了阿瓦隆,可是得知這個消息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
“我不走!”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經過大腦,可是尼米薇金色的眼眸卻突然綻放出了燦爛的光芒,她大概是誤以為我想留在阿瓦隆學習魔法了。
“我要等亞瑟!我想親眼看著他取走神劍。”我堅定的語氣道,一方麵是不想尼米薇繼續誤解,另一方麵,見證那麼偉大的曆史時刻我又怎麼可以錯過!?
“我很遺憾,桂妮薇兒。”尼米薇帶著一絲殘酷的冷漠道:“亞瑟派來的人說,要等你回家後國王才會前來取劍。”
“看來我是不走不行了!”我唉聲歎氣道,但卻換來尼米薇一聲輕微的冷哼。
尼米薇,別人都稱呼她阿瓦隆的女王、湖上夫人或者湖中的女神,但是跟她相處的這段時間我卻覺得她更像一個可愛的小女生,有著常人所擁有的喜怒哀樂,更有著平凡女生的撒嬌任性,個性執拗的時候她完全忽視了自己在人們心目中的女神身份,而歡樂嬉戲的時候她也可以忘記了自己是阿瓦隆的女王。
“尼米薇,我會想念你的。”走上停泊在湖畔的小船我回過頭來對尼米薇道,她依然執拗著不願意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情,但是長久以來深深地埋藏在她內心的孤獨感似乎正通過她那雙平靜的眼眸一點一滴地表露了出來——
在阿瓦隆,她的家園,她身為女王但卻沒有朋友,她養大的孩子們都為了追求理想紛紛離她而去;在阿瓦隆,她的家園,她身為女王但卻孤身一人,任時光飛逝也沒有年限她到底孤獨地生活了多少年?!
最後,我也離開了阿瓦隆,離開了女王的家園,臨走時她借給了我一匹白馬。
“尼米薇,等亞瑟來取劍的時候我讓他把這匹馬順路牽過來。”
“算了吧,一匹馬而已,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吧。”尼米薇對我的態度還是有些冷淡,可是如果她真的生我的氣了就不會為我送行了,我在心裏偷偷地笑了笑。
“尼米薇,關於那把神劍它注定是屬於亞瑟王的,所以你要想得開千萬不要不舍得。”我帶著淡淡的微笑望著她道。
“隻有真正的王者才配擁有王者之劍。”尼米薇不冷不熱地說道,但是她沒有不理我!
“對啊,真正的王者!亞瑟就是那個真正的王者!”我堅定道。
“他要有一顆仁慈的心,勇敢的心,正直的心以及正義的心。”尼米薇似乎在自顧地說道:“所以王者之劍非亞瑟王莫屬。”
呃?她知道神劍非亞瑟王莫屬,也知道莫林為亞瑟效力,可是為什麼……
“亞瑟那孩子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尼米薇又開始用那種老練的口吻說話,我聽到後不禁愣了愣:難道她跟亞瑟也是舊識?
可是盡管我充滿了好奇,但尼米薇可沒有告訴我的意思。撥開灰蒙蒙的迷霧,小船平靜靠岸,陽光下牽馬站在岸邊的人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亞瑟派來的人竟然是一個少年,一個脾氣壞壞、臉色臭臭的少年!
少年身披著深紫色的長鬥篷,肩膀上嵌著黑金屬的烏鴉肩章更是個性至極。我想亞瑟派給他的任務應該不算艱巨吧,但是他卻是全副武裝來的,長長的寶劍斜跨在他的腰間,他的右手持握著長矛,左肩掛著堅固的盾牌,左手緊緊地抓住馬兒的韁繩……
“等等我!你慢點兒騎,小孩!”我隻是剛剛上馬,少年便策馬馳騁飛奔而去,我還沒有機會看清他的臉,而且這一路上他一直都是飛速地駕馭著坐騎將我遠遠地甩在身後,在那陣陣的馬蹄相互伴奏的聲音中我隻能欣賞著他冰冷的背影。
“小孩兒,你就不能等等我嗎?!”我真是納悶兒:亞瑟怎麼讓這樣的一個小孩兒來接我?早知道這樣在阿瓦隆的時候我就抗議了!
“你還不是騎士吧!”這是明擺著的事,看年紀就知道了!
騎士這一職業看似光鮮,其實光鮮的背後卻要付出很多,六七歲的孩子就要背井離鄉,寄宿到更高一級的領主的家裏接受嚴格的訓練,就算生活處境不是寄人籬下,身份也是低人一等,所以那些小孩子、大孩子都被稱作侍童以及侍從,直到他們二十多歲時才可能晉升為真正的騎士,然後再擁有自己的侍從。
“哼!”在我前麵的少年怕我聽不到似的狠狠地發出了一聲鼻音,然後他的騎速更快了,就像是在發泄著心中的某股怒意。
少年的坐騎是一匹灰色的夾雜著些許白點兒的駿馬,它的奔跑速度極快,四蹄騰躍的時候帶起草地上的露珠兒飛濺。風中一身紫色的長鬥篷飛揚了起來,我望著少年穩坐在精美馬鞍上的英姿,他那棕灰色的卷發微微地從頭盔下露了出來,風一吹更顯得豪放而不羈。
終於,在一個三岔路口少年用力地勒了一下馬的韁繩,然後輾轉向各個路口望了望——
“小孩兒,你不會是忘記了該走哪條路了吧?“此時我好像是又忘記了麵前的少年是座小冰山,而且是座易怒的冰山,但是我應該慶幸他並不是一座活火山不是嗎?!
少年看都沒看我一眼狠狠地一登馬刺飛快地衝進了其中最崎嶇的那條小路,我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卻又不得不緊跟從著他。
古老的森林深處越來越幽暗,陽光仿佛故意隱匿了起來,讓人看不清腳下的路,但是那個少年卻不以為然,但是我敢保證他一定是迷路了,盡管這個倔強的臭小孩兒就是嘴硬。
“小孩兒,我怎麼覺得這個地方剛才好像已經走過了?!”我放慢了騎速,心裏也跟著有些緊張。
“那是因為世界上的每條路都差不多!”少年一勒韁繩回頭冷冷道:“不要叫我小孩兒!”
叢林深處無光的幽暗在那張年少的臉上不上了一層同色的暗影,可是那個孩子居然開口跟我說話了——這還是真難得!
“可是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的話還沒有講完,倔脾氣的少年又帶領著我繼續趕路,可是我卻發現基本上是哪條路不好走他就義不容辭地疾奔向那條路。
夜幕像一張黑布席卷著恐怖與詭異的氣息將森林密密地包裹了起來,晚間的山路上布滿了陰翳,而且時時有野獸的叫聲,但心裏卻覺得陰森中“靜”得可怕。
“你用不著害怕,我會保護你的!”當察覺到我的不安時,那個桀驁的少年仿佛是突然學會了體貼,盡管他的聲音依然冷意十足,但我還是恍惚一愣:“是不是明天的太陽會從西邊出來?”
“如果分得清哪邊兒是西就好了。”沒錯,他就是這麼說的!
“你保護我,像騎士一樣?”把自身的安全交給一個少年的確讓人難以安心,可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至少我應該相信你,我的小騎士!”
學著少年的樣子我也下了馬,然後把馬拴在一棵樹上。在這種恐怖的環境裏過夜還真是夠驚險刺激,但願天亮以後我的小騎士可以辨得清方向找到正確的路。
“喂?你小時候在哪兒打雜兒,現在又做了誰的跟班兒?”
少年肯定是沒聽懂,所以我解釋道:“我是問你以前在哪兒做侍童,現在是誰的侍從?”這很難理解嗎?
我本想跟那少年聊聊天,消磨時間的同時也可以忘記心中的恐懼,可是馬匹躁動的聲響輕易地打破了我苦心製造出來的安逸感。
動物的感覺總是敏銳的,我的心裏瞬間湧動出更強烈的不安,而後一陣窸窣聲從附近的草叢中詭異地傳了出來,我的頭腦裏在刹那間閃過無數個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畫麵……該不會真的狼來了吧?!
少年早已警惕地做好了備戰準備,他擋在我身前握緊手中的武器對準了異動的草叢。
漸漸地一個黑影從隱秘中突然現身,龐大的身軀,朦朧的輪廓,但是我卻看得很清楚——你竟然是一頭獅子!
獅子?!我在動物園裏見過……它挺溫馴的。
我盡量安慰著自己,想想動物園裏的獅子,再想想天國裏的“大貓”……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地發抖。
少年剛才的話在我的耳邊回蕩,他的確遵守了自己的承諾,而且他的確很勇敢,但是他畢竟隻是一個人,一個少年!刹那間我連怎麼哭似乎都忘記了。
勇敢的少年一定看不到我難看的表情,因為此時他的眼中隻有敵“人”。我望著少年的側影,隻見他突然冰冷地一挑嘴角然後橫著寶劍衝向獅子發起了挑釁的進攻——
我似乎已經完全愣住了:難道是我看錯了?剛才我在他的眼底看到的竟然是一抹興奮的光影。
人獅大戰ing……
有些人,一輩子,即使是做夢大概也不會有如此身臨其境的機會,如果這樣想我是不受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可是我會感到榮幸?除非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