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頹喪，非常的頹喪，他根本就是一個我招惹不起的人，我還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誰如此忠誠，還從未想過要和誰共渡一生。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配的起他？
    “你怎麼了？”大概我太久沒說話，他有點奇怪。
    “沒有。”我大概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淺薄和懦弱來，心裏隻剩空落落的灰敗，“酒勁上來了，犯困。”
    “把你嚇到了？”
    我轉頭，“呃，有點。”
    他微微一笑，站了起來，“我也犯困了，那走吧。”
    我腦子一片空白，跟著他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沒走兩步，裏頭的服務生啪嗒啪嗒跑了出來，“先生，等等，你們還沒付錢呢。”
    我一愣，“你沒付錢？”
    他看看我，“我沒帶錢。”
    “神馬！”我跳起來，“你沒帶錢還敢找我喝酒！”
    他無辜的看著我，“不行嗎？剛剛逛超市的錢不也是你付的麼？”
    我簡直要抓狂了，“剛剛開得可是軒尼詩XO啊！那瓶東西要兩千多快呢！不行，你得給我報銷！”
    “超市的錢我報銷，不過那瓶酒可是你的，不是你開得麼？”
    我張口結舌。何小羽這死精明的東西，居然這點便宜也占不到他的！你不是個老總麼？怎麼這麼死小氣！
    “方力，隻想著從別人身上討便宜卻不想付出的人，是什麼也得不到的。”
    我瞬間一愣，他已經遠遠地往前走開去。黑夜埋葬了他的影子，強風呼嘯的夜晚，讓我從腳底涼到發梢。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個鍾頭，睡意全無。
    我第一次發現何小羽竟然把我看的這樣透徹。
    盡管我在那胡吹自己什麼隻求貢獻不求回報，但他早就明白，其實我是那種看到回報才會考慮付出的人。
    本來我這種人就是這樣，任何時候都給自己留著後路，想著明哲保身全身而退，哪裏打仗火星子都別沾著我，喜歡上什麼人也是5分喜歡，還留著5分等分手瀟灑說拜拜。說好聽點叫不願讓自己受傷，說難聽點就是自私。最神的是我還能把那5分喜歡渲染成10分，弄的自己好像是全世界最苦逼的男人，然後自己都開始相信自己確實是最苦逼的。
    從頭到尾，雖然我口口聲聲說喜歡他，而且自己也以為喜歡的有多苦有多深，但我從來沒有真正為他做過什麼，或者說，主動為他做過什麼。我隻是想著我說喜歡了他就開口答應，不答應我就跑路，跑不掉就在一邊蹲著，等著他來走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爭取，更沒想過要付出什麼代價。
    仔細回想起來，他應該是不討厭我的，甚至說有好感。其實我們各方麵都很合拍，說話的時候甚至有一點旁人沒有的默契，他今天那麼多話，不僅是說出來宣泄，更有可能是說給我聽的。
    我想他的意思也許是，方力，我要的條件擺在這裏，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再對我有什麼想法，知難而退，如果你做得到……他大概根本沒考慮過這種情況吧，因為他最後看我的眼神裏隻有了然，沒有一絲失望。
    我突然覺得煩躁！從未有過的煩躁！就好像胸中有團火，被風一煽，呼啦一聲便熊熊燃燒起來，嗜骨穿心。我本來覺得個人的人生態度無可厚非，可是他的光芒太盛，一下子把我的卑鄙和渺小照得無所遁形。可是生物大概總有趨向美好的願望，蝙蝠本不該和月亮放在一起，可蝙蝠卻總還是向往月亮。
    我的心裏刹那間鼓噪起一股衝動，我要到他身邊去，告訴他我也可以做到，我可以做那一個忠誠不二的男人！我可以拋棄我的自由，拋棄我的生命，隻是為了他！
    也許男人天生就有這一股熱血，等它沸騰起來的時候，任何理智都已經阻止不了。
    我猛地拉開他的房門，三步並兩步走到他床前，“何小羽！”
    他似乎也沒睡著，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你幹什麼？”
    我此時有些激動的不能自已，一把抓住他的手。他一驚，想要掙開，我已經單膝朝他跪了下去。
    “如果你願意，我這一世都不會背叛你！”
    他的眼中霎那間閃過了奇異的色彩，宛如天上的星辰般令人心悸，瞬間照亮了我心底所有的軟弱。多年後我還覺得有些恍然，當時這個決定真是有些衝動，有些草率，可有時候，一個瞬間的衝動，就可以改變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