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微妙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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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二日,轟動一時的保險欺詐案被下定判決。‘坤民’保險公司非法欺騙客戶的數額全數賠償,公司宣告即刻結業,資金凍結,行政總裁被判入獄有期徒刑十四年。民心大振,法院外守了至少數十人,其中包括新聞電台的記者。
    不單是案子涉及廣,就連此案的檢察官,以及辯護律師都來頭不小。擔任檢察官的是年紀輕輕的李澤遠。溫和的笑容,字正腔圓的訴訟,有條有序的作風,是李澤遠一貫的態度。自第一次處理官司到現在,他無往不勝,隻輸過一次。
    那一次擊敗他的是比他年紀還小一些的孫恬秀;孫大律師。
    說起孫律師,她的戰績同樣漂亮,屢戰屢勝,唯一的汙點就是曾被李澤遠打敗,力保無罪釋放的犯人被判決死緩。
    ‘坤民’一案,是李澤遠與孫恬秀之間的第三次對決,結果李澤遠贏了,控告成立。莊嚴的法庭裏,聽眾席上起了小小的騷動。法官麵無表情宣布退庭,和陪審團一並起身離開法庭。
    李澤遠把手頭上的資料合上,耳旁傳來助理檢察官小張的興奮嚷嚷。
    “李檢察官,你太厲害了,終於把平手的紀錄刷新,我們領先了,哈哈。當初你答應要接這宗案子,我心裏就想,孫律師要麻煩了。你們是天敵,剛才你的一個個銳利問題,明顯證人無法回答。不過……事先我們好像沒有往這個方向思考?”
    李澤遠微笑,彈了小張的額頭:“計劃不如變化快,法庭上和戰場一樣。對方證人和律師之間所能事先準備的提問一律都沒有必要問,孫律師何其聰明,若不尋找突破口,我們問不出所以。這次會贏也算運氣,證人收了‘坤民’的賄賂卻不事先通知孫律師,才讓我們有機可乘。”
    小張是個粗心大意的人,四肢修長,還要大聲豪氣的說話,李澤遠的視線已經離開他,向法庭的對麵望去。他有些無奈的淡淡笑開。孫恬秀已經快步離開了,小巧的身影消失在門邊,隻剩下助手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
    李澤遠撫了撫眉心。
    完了。她好像生氣了?
    他的秀秀生氣時,後果可大可小。有時候哄一哄就沒事,有時候他可要頭疼半天。秀秀像一隻貓咪一樣,凡事一定要順著她的意,不然就會揚起淩厲的小爪子。
    李澤遠和小張步出法庭,外邊的陽光很燦爛,天色湛藍,偶爾飛過一兩隻白鴿。他避開一擁而上的記者媒體,小張很盡責的擋在身前,極為自豪的說:“雖然官司我們贏了,也還給社會大眾一個公道,但其他我們一律不便透露。正所謂邪不勝正,檢控方贏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李澤遠快步走到車站前,眼角出現了一道高挑亮麗的人影。鄭盈和李澤遠是同一屆的北京大學法學院畢業生,相貌非常標誌,長長的自然卷發,追求者也是大排長龍的。偏偏鄭盈一個也看不上眼,這幾年一直都是獨自一人。她和李澤遠大學便相識,到如今工作在同一個單位,李澤遠已經把她當成要好的朋友。
    鄭盈站在李澤遠身邊,李澤遠聞到一股濃鬱的香水味。
    他笑問:“你今天怎麼樣?”
    鄭盈微微仰起下顎,美麗的臉上沒什麼特別表情,道:“死刑。”然後她轉頭看向李澤遠,戴上最新的Gucci墨鏡:“你呢?剛才小張那麼興致勃勃,想必結果應該不錯。”
    李澤遠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李澤遠的輪廓就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雖然棱角分明,但並不尖銳,反而非常柔和溫潤,薄薄的唇仿佛永遠都在微笑。他歎道:“官司贏了,坤民行政總裁被判入獄。但我,麻煩大了。”
    語調到最後,帶了些沉重。
    鄭盈愕然,不解問:“怎麼了?沒有見過有人贏了官司還這副表情的。”
    李澤遠的聲線低沉悅耳,緩緩道:“我贏了秀秀。開庭前的一個鍾頭我發現第三證人非法受賄於被告。我當然沒有通知秀秀,結果在法庭上利用這一點把罪狀定死,陪審團一致覺得控告成立。秀秀走的時候,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鄭盈可算是明白了。事關孫恬秀,怪不得李澤遠神色如此沮喪。她故意長長的‘噢’了一聲,卻沾染一抹幸災樂禍道:“原來是贏了孫恬秀,孫大律師。那可更應該好好慶祝了,是不是?李澤遠,該不該考慮請客吃滿漢全席?”
    李澤遠投降似的舉手:“鄭盈,別在這個時候調侃我了。我擔心秀秀,她生我的氣倒也沒什麼,就怕她不好好吃東西,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你也知道,秀秀的胃一向來不太好。”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Swatch牌手表,語氣中略有擔憂。
    鄭盈見李澤遠這副樣子,想到前幾天在餐廳吃飯時,幾個女生嘰嘰喳喳的討論李澤遠的‘感情生活’,還好奇他怎麼沒有女朋友,會不會是走得頗近的趙鄭盈檢察官,李澤遠為人謙讓有禮,相貌英挺,一定對趙鄭盈如何如何好。天造地設,才子佳人。
    鄭盈唇角揚起一抹極淡的,極淡的苦笑。
    ……
    李澤遠在黃金地段下了地鐵,走進一棟高樓。電梯在二十四樓停下,李澤遠掏出鑰匙輕輕把門打開。客廳裏寂靜無聲,李澤遠有些驚訝走到沙發上,就看到了卷成一團窩在沙發角睡覺的孫恬秀。
    他原本有些提著的心瞬間放下了,隨即無可奈何的坐下,望著孫恬秀。
    他的秀秀就是這樣,清醒時張牙舞爪的像一隻被惹怒的小貓,睡著後又特別的乖,連呼吸都輕微的無聲。孫恬秀額前的碎發被天花板的風扇吹得亂飛,她不耐的動了動。李澤遠走進臥房,把暖暖的羊毛毯拿了出來,披在孫恬秀身上。
    他低著頭,在極端的寂靜中,靜靜看著孫恬秀。她的睫毛很長,像蝴蝶的翅膀,不時扇動。孫恬秀睡著後潛意識卻像是感覺到了李澤遠的存在,向他溫暖的胸膛靠近,再靠近,最終落入李澤遠的懷抱。他低頭吻了吻孫恬秀的額頭,隻覺得全天下的幸福,都沒有這一刻更加難能可貴。
    李澤遠抱著孫恬秀,不驚擾她的睡眠。這起官司,她費了多大心思在上麵,李澤遠是知道的。原本穩贏得局麵,臨陣因為其中證人的不誠實而輸了,難怪她心裏不痛快。李澤遠把孫恬秀抱得更緊了一點,也閉上眼睛養神。
    ……
    孫恬秀是在一陣切菜聲中漸漸醒來的。她在法庭上是淩厲聰明的律師,平時也是脾氣火爆性格開朗的率性女人,可剛剛睡醒,總是比小孩子還要迷糊。孫恬秀把長長的披肩頭發撥到背後,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一個哈欠。
    廚房傳來李澤遠輕輕的笑聲:“起來了?睡了一覺感覺有沒有好些?你最近都沒有好好睡覺,我的秀秀快要變成一隻大熊貓了。”
    孫恬秀聽到李澤遠低沉的聲音,不忿的‘哼’了一聲,轉頭不搭理他。李澤遠揚眉,切著手上的洋蔥,又道:“生氣了?”
    孫恬秀抱著沙發上的軟套,像貓一樣伸長四肢,抱得緊緊的。她不滿道:“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可是李澤遠,這次才不是你贏我,要不是那個可惡的證人對我不坦白,再加上我事先沒有被通知,你輸定了!”
    李澤遠又輕笑了笑,悅耳的聲線傳來,帶著難以忽略的老成:“秀秀,同居守則第一條,不準把工作帶回家裏。還說你沒有生氣,這第一條規矩就逾越了,該罰。”
    孫恬秀嘟起嘴,有些狐疑的看李澤遠:“有沒有搞錯,官司是我輸,罰也要罰我?”
    她仍開手上的軟墊,坐起來看著廚房切洋蔥的李澤遠,單手撐起下巴,滿不在乎的問:“怎麼罰?”
    李澤遠好看的唇淡淡勾起一抹笑,對上孫恬秀深褐色的眼睛,慢慢說:“幫我切洋蔥。”
    孫恬秀聽了,連連搖頭,把頭晃得和撥浪鼓一樣。夕陽西下,陽光恍惚從落地玻璃窗照射在孫恬秀的臉上,白嫩白嫩的皮膚渡上一層金,比最上等的絲綢還要細膩。她扇動那一雙長的不可思議的睫毛,道:“我不切洋蔥,我的眼睛會痛,還會掉眼淚。”
    李澤遠歎道:“這洋蔥我已經用水泡過了,不接觸眼睛就沒事。秀秀,這一頓飯有三菜一湯,有你喜歡的魚香肉絲和蓮藕排骨。我們兩個人一起吃,你總得貢獻一些吧。根據憲法,合作關係上,一方可以采取勞務出資,資金出資,實物出資。菜我買了,資金出資不成立,你隻能乖乖幫我做飯了。”說著,李澤遠還故意揚了揚手裏切了一半的洋蔥。
    他眉宇間的淡淡笑容特別溫暖。孫恬秀想到前兩天在電視上看到的攝影廣告,裏麵一家人拍全家福時,大概也是這樣的感覺,溫暖到心的最深處。
    她煩惱的想了想,討好的道:“我不能單方麵終止嗎?李澤遠……”
    李澤遠輕輕哄她,道:“秀秀,你應該學會做飯。你放眼望去,天下哪一個女孩子不會做飯?最基本的洋蔥炒雞蛋,洋蔥炒肉絲,憑你的聰明,兩三分鍾就學會了。”
    孫恬秀站了起來,像養足了精神的一隻小貓咪,慵懶的伸了伸懶腰,走進廚房,從後麵抱住李澤遠。李澤遠的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她親了親李澤遠的臉頰,放軟聲音撒嬌:“我才不需要學做飯。隻要有李澤遠在我身邊,我一輩子都不學做飯,因為你不會看我餓到。”
    李澤遠轉頭吻住孫恬秀的唇,像是懲罰一樣在她的嘴上輕輕咬了一口:“你就吃定我了?真的那麼確定,有一天我不會不要你,離開你?”
    孫恬秀把李澤遠當成大娃娃一樣抱著:“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她回來後已經換上了肥大的睡衣,此刻看起來真的有一抹孩子氣。
    李澤遠笑著看眼前的孫恬秀,心裏也同時跟著默念,不會的。他怎麼會不要秀秀,離開秀秀?就算是世界末日,或者2012什麼的,他也不會那樣做。
    孫恬秀躲到客廳看喜歡的連續劇《刑警2010》,李澤遠隻好認栽,繼續默默做飯。客廳偶爾會傳來:“哇,MadSir好帥!”一類的感歎聲,李澤遠心裏就鬱悶。他也跟著看了幾集,怎麼就沒看出來苗喬偉哪裏帥了?要他說,還沒有上屆視帝黎耀祥英俊。
    那晚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李澤遠的手藝可是得到過多方麵認可,以前也上過烹飪課的。最終在李澤遠的軟硬兼施,再加上菜色的確很好吃,孫恬秀破天荒吃了一碗半。吃飯後兩人一起坐在陽台上欣賞夜景,孫恬秀像是打鬥後的小貓,卷在李澤遠的懷裏,異常聽話。
    ****
    李澤遠和孫恬秀是大學時認識的。在北大法學院,李澤遠僅僅是二年級就已經勝任學生會會長,團支部的宣傳委員。再加上他成績優良,從來排名都是前三名,家境富裕,父母親雖然不是什麼中央大官,但也小有一些人脈,家裏有生意和多方麵往來。李澤遠的前途,要用鄭盈當時的話形容,就是‘一片光明,天之驕子’,偏還是個沒有架子的,難怪把女同學都迷得暈頭轉向。
    鄭盈和李澤遠關係要好,家裏父母輩從政,成績出色,相貌天生麗質,同樣也是校花級別的人物。每當她用‘天之驕子’一類的話調侃李澤遠,後者總是淡淡一笑了之。他學法律,考法學院,立誌想做檢察官,清掃社會的罪惡份子,這些和家境沒有絲毫關係。夢想是夢想,不應該跟家底掛鉤,那太片麵了。
    孫恬秀在學院裏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學生,長得很好看,但性格驕縱,背景神神秘秘,沒有人知道她的來頭,所以對她大都有防備,不是特別的親近。李澤遠知道這一號人物,是因為每次他到圖書館借法律教科書,圖書卡上出現的零星名字裏,清一色都有‘孫恬秀’三個字。眉清目秀的字跡,很是漂亮。
    他有些意外。這些沉重煩悶的法學教科書,一般女生連看都不看一眼,更別提借回宿舍了。這位孫恬秀同學卻幾乎把書架上的每一本書都閱讀了,而且還在頁碼邊整整齊齊的做筆記,看得出閱讀時的認真。這樣好學的女孩子,讓李澤遠每次翻書時,都會有意無意再看一眼借書卡。
    這晚李澤遠在圖書館待到九點多,正要把書合上回家,諾大的圖書館燈卻忽然滅了。圖書館有六層,這最後一層大概就剩李澤遠一個人,一下子伸手不見五指的停電,李澤遠無奈的歎氣,摸黑往前走。走到臨近的書架,忽然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撞進李澤遠的懷裏。他一愣,不會是貓狗一類的動物吧?
    顯然不是,這團‘東西’撞進李澤遠胸膛後害怕的叫了一聲:“你你你是人還是幽靈?”好聽的女聲,原來是個女孩子。李澤遠伸出手,摸到了她長長的頭發,笑了。
    這時圖書館的應急燈蒙蒙亮起,李澤遠第一次見到孫恬秀,就是這個時候。她非常的白淨,兩個眼睛睜得很大,一臉戒備和想害怕,又不敢害怕的模樣,讓李澤遠想到一種動物:小白貓。
    孫恬秀穿著白色的上衣和灰色的小馬甲,打量了李澤遠幾眼後,呼出一口氣,嘴裏還嘀咕著:“嚇死我了……原來是人,還是李澤遠李學長。”
    李澤遠揚眉,審視這小姑娘手上的書,厚厚的一本‘加拿大立法個案’,心底有了一些些肯定,試探著問:“你是…孫恬秀?”聲線泰然自若,雖然是問題,但已經有了肯定的含義。
    孫恬秀眼睛又睜得更大了一些,略有些緊張的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澤遠似笑非笑:“我隻問了一句你就承認了,太經不起人套了。怎麼做律師?若我告訴你我有特異功能,閉上眼睛一算就能猜到,你信不信?”他比孫恬秀高出不少,望著眼前滿臉戒備的孫恬秀,表情調侃。
    孫恬秀厭惡搖頭道:“我信你就真有鬼。”言罷狠狠地瞪李澤遠。
    李澤遠啼笑皆非,隻好攤攤手道:“這麼晚還會留在圖書館看加拿大立法的女生,我猜就隻有‘孫恬秀’這一號人物了。你的名字我在每一本法學書上都見過,很娟秀的字跡。況且這本加拿大立法,我已經想借很久了,自然更留意了一些。”
    李澤遠見過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從沒有見過像孫恬秀這樣,聽了他的話之後,立刻從高度戒備到徹底放鬆,從繃緊著臉,到燦爛微笑的女生。她的笑容燦爛的,比應急燈不知亮了多少倍。
    孫恬秀點點頭表示清楚了,還不忘義正言辭道:“我問你就應該回答,還賣什麼關子?人就是這樣,喜歡繞著圈子做事情,結果往往都事倍功半。我看--”
    李澤遠看了一眼表,笑著打斷她:“如果你繼續呆在圖書館呢,事倍功半的就是你了。圖書館還有五分鍾就要關門了,我要走了。你要是想留一個晚上,請便。”他煞有陣勢的聳聳肩,漫不經心地往前走了幾步,果然預期聽到孫恬秀有些驚慌的聲音。
    “開什麼玩笑,雖然說,我是最不怕鬼的,但是……誰會在這樣的地方呆得下去?”身後一陣收拾東西的沙沙聲,孫恬秀還不停道:“唉,李澤遠你等等我,先別走!這麼晚了也不知道電梯裏會恐怖成什麼樣子……”
    李澤遠似乎還在向前走,但已經難以察覺的放慢腳步,嘴邊的微笑不知不覺中就帶了一抹寵溺。還說不怕鬼?真是喜歡逞強的貓咪。
    ***
    李澤遠和孫恬秀十點多睡覺,兩人親熱了一陣。第二天是周末,作為政府員工的李澤遠自然不用上班。孫恬秀擁有自己的律師行,雖然平時是非常忙碌的,但這剛剛輸了官司,她想放幾天假,就通知助手,周末無需開工。偷得浮生半日閑,李澤遠和孫恬秀尋思著出去逛街。
    孫恬秀不敢去人太多的地方,怕被發現。李澤遠無奈,隻好順著她去偏遠一點的購物中心。雖然他們相戀已久,可是在公眾場合手牽手也是極少的。李澤遠拽著孫恬秀的手非常緊,不願意放開。孫恬秀掙了一會,也便由著他。
    李澤遠嘴角含著笑,把孫恬秀向自己拉得近了一些,問:“你從來不喜歡逛街買衣服,嫌太麻煩。這次怎麼心血來潮?”
    孫恬秀穿著純白色的褶裙,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我有說這次逛街是給我自己買衣服嗎?李澤遠,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雖然我呢,有時候會任性一點,但是我也很細心哦。”
    她拉著李澤遠來到一間手表專賣店。
    孫恬秀回頭對李澤遠微笑:“你的手表已經慢了有一段時間了。我知道,你為人勤儉,檢察官工資也不多,總是把慢了的時間加回去。那有多麻煩,來吧,選一隻你喜歡的,當我買給你作為禮物。”
    李澤遠揚眉。他的秀秀何時變得如此體貼?他看著眼前因為跑了幾步,臉色微紅的孫恬秀,心裏更是喜歡得不得了。李澤遠把孫恬秀擁入懷中,語氣很低柔:“就一隻手表,我不在乎。倒是秀秀你特意為我想,真感動。”
    孫恬秀被李澤遠抱得喘不過氣,推著他:“喂,你怎麼像女孩子一樣容易感動,快放開啦。”李澤遠狡猾的輕笑,不肯放開手臂。孫恬秀像打架的貓一般,掙紮不休。
    兩人鬧得不可開交,孫恬秀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明顯故意誇大的咳嗽聲:“咳咳……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啊。我怎麼走在大街上也會看到你們兩個?”
    孫恬秀推得更使勁了一點,李澤遠鬆開雙臂。
    鄭盈走到孫恬秀身邊。她穿著黑色短裙,性感的豹紋上衣,化了比平時更濃一些的妝,似乎剛剛約會過。孫恬秀和鄭盈是通過李澤遠相識的,她們關係素來不錯,一直和和氣氣。孫恬秀與李澤遠的秘密關係,也隻有鄭盈知道。
    孫恬秀甜甜叫了一聲:“學姐。”
    鄭盈提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似笑非笑的對李澤遠道:“你們兩個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被別人看到。要是撞破了,明天報紙上頭條一定精彩萬分。”
    李澤遠輕描淡寫道:“我還巴不得被撞破呢,秀秀,你說是不是?”孫恬秀橫了李澤遠一道淩厲的眼光。
    鄭盈見兩個人眉來眼去,也不再追究,哈哈笑著:“我剛剛應我老爸要求,約會來著。哎,天下烏鴉一般黑,那男的上來什麼都不說就開始數家產,就好像我不是嫁給他,是嫁他們家的錢一樣,真倒胃口。你們呢?”
    李澤遠又拉起了孫恬秀的手,頗有深意道:“秀秀帶我來買手表,一會就回家了。難得我們同時雙休,今晚樓盤兩周年慶祝,會放煙花,我們打算好好吃一頓飯。”
    孫恬秀戳了一下李澤遠的大酒窩:“誰說要和你好好吃一頓飯,你自己很會盤算嘛。”
    鄭盈不動聲色的想了片刻,揚起美麗得耀眼的笑容道:“你們不介意我也去吧,我不敢回家,怕老爸用電話轟炸不成,去我那裏繼續轟炸。不如我帶幾道小菜過去,嘿,秀秀你口味雖然挑剔,但是每次我帶過去的小吃,你可是歡喜得不行。”說著走到李澤遠身邊。
    李澤遠夾在孫恬秀和鄭盈之間,淡淡的皺眉,緊拉著孫恬秀的手,向她靠了靠。
    他揚眉,看著鄭盈正要開口拒絕,身旁孫恬秀卻連連點頭,顯然很興奮:“沒問題,最好能帶上我喜歡的蒜泥鳳爪。上次吃過,現在還齒頰留香呢!”孫恬秀這一讚同,就把李澤遠未形成的拒絕給駁倒了。鄭盈點點頭,姿勢優雅的走在握著手的李澤遠與孫恬秀旁邊。
    天空透徹,看得出夜晚也會很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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