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元山莊的日子，很有節奏。早上起床，接著早餐，然後和思卿一起看小寶。思卿說，這就是他找我來的原因。因為他花了錢的。
    中午就又午飯，之後午睡。醒來之後，會去藍沁那裏。看他治石笑天的兒子，或是看他弄草藥，或是和他聊天。而這時候，千疏司空總是會跟在旁邊。
    晚上晚飯後，便是散步和呆在房間裏看書，然後睡覺。隻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看著躺在我床上的一大一小。我有點無語。思卿抱著小寶，躺在我的床上。而且，看樣子，是不想離開，準備睡在這裏。
    眉皺了起來，思卿根本沒有和我的記憶。我不會愚蠢到認為，他這是想接近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邊摸著小寶，一邊抬頭高傲的看著我“小寶，說想要和你一起睡。”
    手忍不住按住太陽穴，那我是不是還要跪下，叩謝啊：“我想，請我來的時候。並沒有說我要陪睡吧。”
    也許是看出我的態度惡劣，思卿還沒回答，倒是小寶先眨著無辜的雙眼，看著我。委屈的說：“叔，叔叔……小寶，睡，睡，一起”
    我站在原處沒有動作。我原本就沒什麼同情心。更何況，裝可愛，裝委屈對我也不管用。沒有看他們，我便坐到自己的床榻上。翻開旁邊看的一半的書。
    天元山莊因為是半山腰。因此，晚上開著窗戶，天氣是非常涼爽的。
    思卿走到我對麵的位置，也坐在床榻上：“我總覺得，我們以前是見過的。”
    轉頭看見小寶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翻去的玩。眉皺了起來，把一個孩子扔在那，是不是太危險了。要是掉下來，怎麼辦。
    “小寶不會掉下來的。原本，你會關心他啊。我一直以為你恨討厭小寶。”
    看著麵前笑嘻嘻的思卿，嘴角上揚：“誰說我擔心他？我隻是擔心，他要是尿床什麼的。那可是我的床。”
    “……”
    將手中的書放在一邊：“而且，我說過，我們以前沒見過。”
    “在醉夢樓的時候，雖然你蒙著麵紗。但是，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眼熟。一直有個名字，卻叫不出來。”
    “……”看著緊皺眉頭的他。我隻是淡淡的笑了：“我們真的不認識。”
    “你越這樣說，我反而越覺得我們認識。”思卿的眼睛眯起來，懷疑的看著我：“你上次，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叫思卿的人，我還記得。可是，我一想。我的頭就會痛。思卿，這個人事誰？”
    “既然不記得了，既然不認得。為什麼還要強求。”
    像似說到了他的痛處，思卿一下子暴躁的站了起來。抓住我的右手：“我總覺得，我是不是有忘記什麼重要的事情。很重要。”
    “你不是說，自己從小到大的記憶，都記得一清二楚的嗎？”忍不住用他自己說過的話，堵住他。
    “我是全部記得，但是總覺得不對勁。我在三年前，有一整年的時間，都在治病。但是，我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生病。我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生那麼久得病。我隻知道，等我治好的時候。關於這場大病的事情就都不記得了。”
    不是關於這場病得事情都忘記了。而是關於我，關於我們之間的記憶，都不記得了。思卿，究竟除了這些，你還忘記了什麼。你還記得什麼……我卻沒有問出口。
    看著激動的他，淡淡的歎了一口氣：“如果，重要的話。你就一定會記得。如果不重要的話，忘了也好。”
    “你現在，要知道這些，做什麼？你有你的妻子，你有你的孩子，你有你的家庭，你有你的世界。現在，你要知道這些，做什麼？”
    像是想不明白我說的話。思卿放開抓著我的手，撫著自己的頭，迷惑的說：“我不知道，我自己想要知道什麼。但，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而且，還跟你有關係。我總覺得，很重要。”
    “爹，爹”小寶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下了床。抓著思卿的衣服下擺，不停的搖。
    看著他抱著小寶的樣子。我再一次懷疑，自己來找他，是否是正確的。
    “夜深了，睡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思卿明顯欲言又止。隻是看著小寶，瞌睡的表情，最終還是沒有再問。隻是將小寶抱到床上：“今晚，我們一起睡。”
    一起睡？這真是個惹人非議的詞。
    “叔叔，叔，叔睡”
    “……”最後終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思卿在裏麵空了一個位子。小寶睡在我和思卿之間。和思卿同床並不是第一次。這是這是第一次，中間還帶著小孩。雖然，依舊能感受到躺在身上熟悉的溫度，和熟悉的氣息。但，終究，有些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我們之間，許多事情，已經和當初不一樣了。隔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比如，穀底的他。
    現在的我，牽掛太多，牽絆太多。現在的思卿，也是。我們之間，不再是，可以一起走，一起離開所有的人。兩個人，隻有兩個人的生活。
    四年前的誓言，我答應了。隻是，現在，麵對這個誓言。他和我，卻都已經做不到了。他有他的牽絆，我有我的想念。我們之間，終是回不到當初。可以放棄一切的時候。
    所以，對於這個誓言。就順其自然。不知道當他記起了所有的事情。他和我之間，還會是怎樣的關係。
    那一晚，我們三個人一起躺在床上。但是，那一晚，感受著熟悉的氣息。我卻進入了夢鄉。回到了在琥國那三年的時間。回到了我和思卿所有記憶中，最快樂的三年……
    白天醒來的時候，卻意外的天早已經亮了。這是我清醒到現在，睡得最好的一次，也是起的最晚的一次。
    思卿和小寶還是睡覺。看著一大一小的臉，忍不住想笑。其實，從外貌來說。他們兩個人之間，一點都不像。隻是，有時候神情卻是一模一樣的。
    走出房門，感受著清晨的氣息，在天元山莊散起步來。難得，早上現在，他們還在睡。難得，我不用帶孩子。
    “啞巴，啞巴”
    “瘸子，怪可惜的，好好的長的多好的一人。卻是個啞巴，還是個瘸子。”
    不用說，我也知道，是在說誰。看著在藍沁院子裏，給藥草澆水的人。覺得有些莫名的傷感。
    曾經的懋國皇子，即使再不受寵，依舊是個皇子。可是現在，卻是個奴。而為何，他卻又會願意，理由是什麼……
    每次去藍沁那裏，必然會看見千疏司空。隻是每次千疏司空，總是坐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我。或者說，是在聽我和藍沁聊天。
    而每次去藍沁那裏，看著千疏司空複雜的眼睛。我總覺得心隱隱作痛。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卻又想不起來。
    他的眼裏，藏著太多的東西，太深的東西。我看不清，看不懂。
    像是感受到我的視線，千疏司空轉過來。我們兩個人的視線對上。又是和過去的每一次一樣。深邃。
    風在我們之間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