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大邈之 九重宮闕,獨上高樓 68 侍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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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妃入宮,除了伺候皇帝,最首要的任務自然是與身份更高的妃子搞好關係。
搞好關係最重要的事就是請安。
漣貴妃拿腔作勢,半天都沒有出來,上至德妃端妃,下至答應常在,一群環肥燕瘦,全都坐在外麵大廳裏等著。若非皇帝從不讓人請安,估計還得在紫宸殿等半天。這樣一天的時間什麼事都不必做,天天請安就夠了。
有一名婕妤不無羨慕地道,“聽說昨晚皇上點了明妃與姬昭儀一起侍寢。”
眾妃的視線都集中在這二人身上,二人各有千秋的臉青紅交加,心裏也不知是何滋味。
唐小糖秉承眼觀鼻鼻觀心的準則,誰都不看誰都不理。心裏卻對皇帝這樣的做法嗤之以鼻,讓兩個女人一起侍寢,也不知多無恥的人才做的出來。
漣貴妃終於姍姍而來,算是解了兩人的難堪。這雍容的女子步子邁得極慢,臉色也不是太好,看來真是有些‘不適’。
眾妃說完了吉祥話,新妃還要給她一一敬茶,她隻是沾了沾唇,一口也沒喝。輪到唐小糖的時候,漣貴妃掃了她一眼,唐小糖也掃她一眼,看她眼裏意味無窮,唐小糖愣愣地不明所以然。
漣貴妃以為她裝的,不由有些著急,開口道,“聽說闌嬪得了幾顆好藥,本宮突感身子不適,不知闌嬪妹妹可否舍愛贈給本宮一顆?”
那語氣很是真切,唐小糖反應好一會兒,才明白她這是在向自己討解藥,心裏笑得抽筋,麵上卻不動聲色道,“當然,娘娘身子不適,我自當效勞,待我回去就命人給娘娘送來。”
漣貴妃得了保證,這才麵色稍緩。其他人好奇,紛紛問是什麼靈丹妙藥,唐小糖胡謅一通,隨便應付過去。
一個時辰後,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一群人三三兩兩告辭離去。唐小糖磨蹭到最後,本有話與漣貴妃說,誰知新晉德妃也坐著不走,直到唐小糖無奈起來,她也跟著起身,竟與她一起走出來。
似乎看出她的拘謹,德妃主動搭訕,笑著道,“闌嬪妹妹早先還誇本宮‘沉魚羞花’,如今倒是跟本宮生疏了。”
她這一說,唐小糖立即明白她已認出自己,尷尬道,“那日衝撞娘娘,也沒有向娘娘賠禮道歉,是我失禮了!”
德妃主動拉著她的手,和善道,“闌嬪妹妹在本宮麵前不必拘禮,以後你我二人以姐妹相稱就好。你上次那個模樣至今令本宮印象深刻呢。”說著,已柔柔善善笑起來。
唐小糖想起自己上次的狼狽,也跟著笑了兩聲。
德妃又道,“不過說也奇怪,皇上一向待人嚴苛,若是平時定要狠狠責罰的,上次眼見妹妹撒腿跑了,瞧了一陣子,倒沒作聲……”
對於這個問題,唐小糖也曾糾結,後來就將之歸為皇帝的惡趣味,也沒再想。
或許她自己無法察覺,但細心的德妃卻注意到她一聽到‘皇上’二字就皺眉,以為她是因剛剛封妃的第一晚沒能侍寢的事而不高興,好心勸慰道,“這一入後宮啊,妹妹可不能再任著性子來,凡事都要忍著些。皇上選誰侍寢那是皇上的事,但我們為妃的總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切忌太張揚。畢竟上頭還有貴妃與端妃呢,這二人最瞧不得新人出風頭!……”
唐小糖聽她說些有的沒的,也閉口聽著。
告別了德妃,唐小糖回到淨緒齋,忙喚來匆匆,將上次藏起來的七彩糖果拿出來。
匆匆看她神神秘秘的,也不由壓低聲音道,“小姐,這是做什麼?”
唐小糖狡黠一笑道,“給貴妃娘娘製藥!”
漣貴妃身為貴妃之尊,她哪敢真給她喂毒?上次在獨善堂也隻是情急之下給她塞了枚糖果。那個白玉瓶還是趙家的瓶子。
誰知這女人也不知是不是嚇出病來,竟然真的身體不適!隻好給她做一枚‘安慰劑’。
唐小糖把糖果用錫紙抱著在蠟燭上烤軟,然後打開捏成可愛的海星模樣,剛剛弄好,還來不及包裝,外頭就有人來彙報說貴妃娘娘的含灩宮來人了。
唐小糖忙道,“讓她在外麵等一會兒!”
驚慌之下,竟把桌子上的蠟燭帶倒。
“哎呀,小姐,身上著火了……”
“啊啊啊~~~我不要自焚啊~~~”唐小糖嚇得滿地打滾,匆匆也奔過去給她撲。幸好火星不大,兩下就滅了。
唐小糖驚魂未定,又滾了兩圈,才拽著燒焦的衣服要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被眼前的景象驚住!
先看到一隻手,白玉琢磨三千年而成的一隻手,完美得無一絲瑕疵。隻是這隻手正撿起不知何時掉落的可愛小海星!
然後看到一片輝輝煌煌的黃!
“皇……皇上……奴婢叩見皇上!”匆匆首先爬起來磕頭。唐小糖也立即收攏手腳跪著,腦袋恨不能耷拉到膝蓋上。
心裏卻奇怪這人一夜二女,早晨竟還能起這麼早!
“你啞巴了?”一道惡劣的聲音。
唐小糖隻好狠大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後那截子明黃稍稍移動,麵前一大片陰影壓過頭頂,然後坐在她正前方。兩人距離極近,唐小糖的頭頂著他衣擺,臉也時不時被他衣擺上張牙舞爪的繡線磨蹭得發癢。眼底下就是他的蟠龍靴。偏偏那人似乎極為享受,上頭也不知在做什麼,衣擺動得幅度也大。
唐小糖想往後退,頭頂就傳來饒有興味的詢問,“闌嬪可否告訴孤,這個奇怪的小東西是什麼?它有什麼作用?”
唐小糖偷偷瞥一眼,看見含灩宮的小宮女也跪在門口,心虛地胡謅道,“這個……這個是……是補藥,滋陰補養,養氣化血……”
“滋陰補養?”那人驀地勾起她的臉,眼裏妖氣橫生,意有所指道,“莫非愛妃的身子需要補養?還是在勾引孤?”
唐小糖驚慌搖頭,“沒有沒有……”又想起他總是處處為難自己,不由有些傷感。
落在那人眼裏又是另一番境況,意味不明道,“愛妃因為昨晚沒能侍寢而生氣了麽?”手上卻粗魯地提起她衣領子,讓她挺直身子挨著他。
唐小糖想掙紮,誰知他雙腿一伸,她整個人就被他圈在裏麵,身子不穩,人也倒在他懷裏,
那人順勢接住,陰慘慘的臉上帶上一絲愉悅,不乏揶揄道,“愛妃這是對孤投懷送抱麽?看來對孤十分想念……”
“不……不……才不是……”唐小糖一聞到他身上那冷冽的氣息就心慌意亂,傾豔的臉鮮紅欲滴,睫毛也急劇扇動。這種異樣的感覺,仿佛又回到那關於他的綺夢……
“那是怎樣的呢?”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那人挺直的鼻挨著她,噴出的氣息仿佛臘月寒風,又仿佛盛夏酷暑,使她的身子劇烈顫動。
“是……是……不是……”唐小糖不知所措地胡言亂語。
門外傳來通報聲,“婉儀娘娘駕到——婉容娘娘駕到——”
唐小糖如聞仙樂。正要鬆一口氣,那人卻驀然俯身,唐小糖嚇得幾乎尖叫。但他什麼動作也沒有,隻是徒然令二人更加靠近,呼吸相顫。
皇帝坐著她跪著,身子就在他兩條腿之間,衣領子還被他提著,又臉貼臉,進來的兩人不誤會才怪,那臉成了變臉譜,變了好一陣子,才搖搖欲墜地給皇帝行禮。
唐小糖不敢惹惱他,輕輕掙了掙,示意他放開自己,那人用她慘綠的眸子惡狠狠瞪她一眼。唐小糖又討好地在他揪著自己的美手上摸了摸,那碧瞳眯了眯,然後才算放開她……
“臣妾聽說皇上來了雀屏宮,特意為皇上燉了燕窩……”